第457章 做自己

  葉雨瀟笑道:“你好好地活著,保護好自己,每天都開開心心的,就是我對你最大的要求了。”


  她別過漁姑,從懷遠驛出來的時候,呼延牧送她。葉雨瀟提醒他道:“再過兩天,就是慶功宴,左山公可別忘了當初的承諾。”


  呼延牧點頭:“我這就進宮,告訴熙朝皇上我要娶誰。放心,絕不是平南王府的姑娘。”


  “左山公已經有合適的人選了?”葉雨瀟好奇問道,“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寧惠夫人對這個感興趣?”呼延牧明顯不想說,“你放心,我這個人最大的優點,便是言出必行。我既然答應了你,就一定會信守承諾。”


  她才不怕呼延牧反悔,她多的是方法懲治言而不信的人。她隻是擔心漁姑。葉雨瀟朝正屋的方向看了看,問道:“漁姑知道你要娶平妻後,有何反應?”


  漁姑這幾天光顧著擔心自己的病,能對平妻的事有什麽反應?以她的性格,就算有反應,肯定也不是又哭又鬧。倒是葉雨瀟對此的態度,讓他很是納悶。


  呼延牧想了想,終於還是道出了心中的疑惑:“寧惠夫人,你生在平南王府,嫁過的人又是潁川侯,你這輩子注定不會像尋常人家的婦人一樣。你以後的丈夫,一定也會三妻四妾,也會為了自己的前程,做出與兒女情長無關的決策。像你這樣出身的女子,對這種事情,不應該比誰都看得開嗎?”


  哦?說的像是有幾分道理似的。葉雨瀟琢磨了一會兒,道:“左山公說得對,像我們這樣的人家,婚姻多半是父母之命,或為了聯姻,或為了門當戶對。這樣的婚姻,夫妻倆本來就沒有多少感情可言,所以當女子麵對丈夫三妻四妾時,自然淡然許多。可是你和漁姑顯然不是這種情況,你們是情投意合,兩心相悅才結為夫妻的。漁姑對你有感情,所以對你娶平妻的事,隻怕多半沒有辦法泰然處之。”


  她與歐陽晟也是情投意合,兩心相悅,也許正是因為她和漁姑的境遇相似,能夠感同身受,所以才特別關注她的吧。


  呼延牧沉默片刻,道:“你說得對,我正是因為擔心漁姑接受不了,所以才一直瞞著她。”


  “你又不能瞞她一輩子。”葉雨瀟頗不讚同,“你現在不親口告訴她,難道要等到她從別人的口中聽聞此事,震驚落淚嗎?”


  “我自有辦法。”呼延牧卻道。


  他如此自信,葉雨瀟不好再說,隻得告辭離去。


  左山公夫人順利康複,小纂十分高興,一到家,就忙著張羅慶功宴的事去了。


  可過了沒多久,她便滿臉愁容地到菡萏苑找葉雨瀟來了:“夫人,這幾天我們忙著給左山公夫人治病,忘了給您做參加慶功宴的新衣裳了。”


  “我沒穿過的新衣裳,難道還少嗎?”葉雨瀟滿不在意,“隨便翻兩套出來就行,我記得首飾也有新的。”


  “可那些都已經過時了。”小纂依舊愁容滿麵。


  過時?葉雨瀟想了想:“我記得有幾套,是剛進夏天的時候做的,現在夏天還沒有過完,怎麽會過時呢?”


  “哎呀,我的夫人!”小纂跺了跺腳,“京城女人衣裙的款式,每個月都在變,夏初的衣裳這個時候穿出去赴會,自然是過時的!”


  流行款式每個月都變??這豈不是比後世還要凶猛?葉雨瀟咋舌不已。


  小纂著了一會兒急,絮絮叨叨地表示,要現在就去找京城最好的裁縫來,給葉雨瀟量體裁衣,做幾身時下最流行的款式。


  就兩天時間了,還做什麽衣裳,再說家裏的新衣裳都穿不完,浪費資源。葉雨瀟連忙攔住了她:“這是慶功宴,是皇上為涼桐縣立功人士舉辦的,我是絕對的主角。別說我穿的衣裳款式過時了,就算我披個麻袋去,也沒人敢小瞧我的。”


  小纂眨了眨眼,有點反應不過來。在她的概念裏,女人赴宴,就是為了爭奇鬥豔,比誰的首飾更貴重,比誰的衣裙更時興。可是葉雨瀟說得沒錯,她去赴宴,是因為她立下了大功,誰敢對她不敬,誰敢因為她的穿戴就嘲笑她?


  小纂想著想著,倍感自豪:“是奴婢糊塗了,咱們夫人是有底氣的人,哪裏需要衣裳來裝點身份。”


  這話說的挺好。葉雨瀟衝她豎了豎大拇指。


  小纂得了誇讚,不好意思地一笑,轉身要走,忽然卻想起一件事來,趕緊回頭:“夫人,戴小姐要去參加慶功宴嗎?她的衣裳怎麽辦?”


  葉雨瀟不複先前的淡定,把頭一拍:“糟了,我不穿新衣裳沒事,但萬萬不可委屈了戴姐姐。”


  小纂拔腿就跑:“奴婢這就去找裁縫。


  她剛跑到院門口,卻被迎麵而來的戴佩蘭給攔住了。


  戴佩蘭拽著小纂,走到葉雨瀟跟前,道:“妹妹,你是不是要給我做參加慶功宴的新衣裳?你可千萬不要費心。


  “不費心,又不是我做,有裁縫呢。”葉雨瀟開了句玩笑,又向她道歉,“我這幾天忙暈頭了,竟忘了這茬,姐姐千萬別怪我。”


  “我在京城多虧了你的照顧,怎會為了幾件新衣裳怪你?” 戴佩蘭說著,拉住了葉雨瀟的手,“再說了,我是真不想要新衣裳。”


  “為什麽?”葉雨瀟奇道,“姐姐,你可千萬別替我省錢,做幾套新衣裳的銀子,我還是拿得出來的。”


  戴佩蘭緩緩搖頭:“妹妹,雖然你認我當了姐姐,但我很清楚,我還是那個山裏生,山裏長,從大山裏走出來的姑娘。我原先是什麽樣的人,現在還是什麽樣的人。我不想因為環境的改變,就去做另一個人。妹妹,我並不是怕別人說我攀炎附勢,我隻是想做我自己。”


  她說完又笑:“我這語無倫次的,不知道妹妹聽沒聽懂。”


  她懂,她太懂了。做自己,是多麽難的一件事,又是多麽值得人敬佩的一件事。葉雨瀟深深地覺得自己沒有結交錯人,由衷地道:“姐姐,你願意怎樣就怎樣,人這一輩子,最難得的,就是遵從自己的心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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