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姚鷹還是歐陽晟?
平南王何嚐不是這麽想的,他略顯焦躁地來回走了幾步,道:“馬上就要慶功宴了,呼延牧不見本王,皇上也隻字不提,如此看來,這件事一旦公開,就是一紙聖旨,鐵板釘釘,改不了了。”
這明顯是不給拒絕的機會,所以根本不帶商量的。
葉雨瀟又一次感受到了皇權的“不可抗力”,扶著書案沿,慢慢地坐下了:“敢情我和離也好,嫁人也好,主動權都在皇上手裏攥著呢,無論哪一樣,我都是身不由己。”
平南王府無端生出愧意來:“早該讓你兩個舅舅解甲歸田的。”
“外祖父這是哪裏話。”葉雨瀟忙道,“若非兩個舅舅撐著,我又豈能過得如此瀟灑肆意?既然享受了好處,遇到難處的時候,就該受著。我剛才不過是絮叨兩句而已,您千萬別朝心裏去。”
在平南王看來,葉雨瀟是天下最懂事的孩子。但她越是懂事,他心裏越難受:“瀟瀟,外祖父會再去找呼延牧,可萬一一直見不到,隻怕你就真要嫁給他了。”
葉雨瀟看出平南王的心情,故作輕鬆地笑道:“外祖父,最糟糕的情形,也不過是嫁給他而已,他又不是配不上我,您有什麽好難過的?”
平南王仔細打量她的表情:“瀟瀟,你這是真心話?”
“當然是真心話了。”葉雨瀟走去書架前,把呼延牧的畫像抽了出來,“您瞧,他模樣周正,儀表堂堂,年紀也不算太大。最重要的是,就算我和他成了親,還是留在京城,若他欺負我,您扛起金錘就能趕過去,給我撐腰。”
“扛?你這是嫌外祖父老了。”平南王樂了。
葉雨瀟見他臉上露了笑,終於放下心來:“外祖父不老,年輕著呢,都怨我送的金錘鑲的寶石太多,太重了。”
平南王愈發樂嗬,話題也成功地讓她帶跑了。
葉雨瀟哄著平南王高興了一會兒,又在平南王府用過了晚膳,方才告辭出來。
馬車前等候的侍衛一見著她便道:“夫人,戴姑娘捎了信來,說她還在明澈護理學校,請您得空時去一趟。”
她這麽晚了還沒回去?葉雨瀟以為出了什麽事,不敢耽誤,趕緊棄車騎馬,直奔明澈護理學校。
天色已晚,月光灑滿安定巷,沿途高挑的燈籠亦亮著,照得巷中亮如白晝。明澈護理學校早已放學,大門緊閉,安安靜靜,但隔壁的明澈醫館仍有病人及病人家屬出入。
葉雨瀟下了馬,自夾道中虛掩的小門進了明澈護理學校。
戴佩蘭正在此處等她,臉上帶著似羞似怯的紅暈。
葉雨瀟不由得瞧了她好幾眼:“姐姐,你這是怎麽了?”
戴佩蘭的臉更紅了:“姚將軍來了,說要見你,我讓他在廳裏候著呢。”
“姚鷹?他準是偷摸著出來,替潁川侯捎信兒的。”葉雨瀟說著,抬步朝廳裏去,還不忘打趣戴佩蘭,“姐姐跟他說過體己話了沒?”
戴佩蘭急了:“我跟他哪有什麽體己話,我不過是給他上了杯茶。”
“姐姐,你這意思是,姚鷹根本沒跟你講話?”葉雨瀟故作怒容,“他怎能如此冷落你,等我罵他去。”
戴佩蘭信以為真,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別,你別罵他,他定是有要務在身,才不苟言笑的。”
“這就護著他了?好,好,我不罵他。”葉雨瀟笑著拍拍她的手。
戴佩蘭這才反應過來她在開玩笑,不好意思起來,身子一扭,跑開了。
葉雨瀟笑著邁上台階,進了廳,果見姚鷹坐在椅子上,手邊擱著一盞茶。
她上前幾步,道:“姚鷹,你真沒跟我戴姐姐講體己話?你該不會是變卦了吧?”
那座兒上的姚鷹斜瞥了她一眼,也不起身行禮:“我要真跟她講了體己話,隻怕某人的醋壇子就要打翻了。”
葉雨瀟愣了一下,警惕地朝四下看看,壓低了聲音:“歐陽晟?”
“如今有了呼延牧,連一聲‘阿晟’都不喊了?”那“姚鷹”把袍子一撣,滿臉不悅。
還真是歐陽晟啊?葉雨瀟趕緊去把廳門給關了,還加了一根閂。
歐陽晟看著她忙活,道:“我現在是‘姚鷹’,你把咱倆關在同一間屋裏,不怕戴姑娘多想?”
葉雨瀟加閂的動作一點沒變遲疑:“‘姚鷹’是偷跑出來的,我怕被人看見很正常。”
她把門閂好,又使勁地拍了拍,確定牢固無誤,方才回過身來:“你的膽子比天大,皇命都敢不聽。”
歐陽晟不接她的話茬:“我看你心情挺好,還有閑功夫操心戴姑娘的體己話。怎麽,忽然覺得呼延牧也是一門好親了?”
葉雨瀟覺得他話裏有話,仔細想了一下,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了?”
歐陽晟不言語,徑直從袖子裏取出一張小紙條,隔空衝她一抖。
葉雨瀟白了他一眼,偏挑了張離他最遠的椅子坐了。
敢在他麵前充大爺,說明心裏還有他。歐陽晟不怒反喜,甘之如飴地起身,給她把紙條送去了。
紙條雖小,信息量卻頗大,從呼延牧拜訪平南王,到平南王求見他不成,統統都有,甚至連呼延牧的那張畫像都沒落下。
葉雨瀟看完,驚詫無比:“這是誰給你的?”
“不是你?”歐陽晟反問,“一挑擔的菜農,到侯府後門賣菜的時候,塞給我家侍衛的。”
利用菜農來傳遞消息?真是有才。葉雨瀟搖頭:“不是我,但一定是向著我的人,不然不會給你通風報信。”
歐陽晟沒有糾結於這些細節,隻問她道:“倘若等來的真是一紙賜婚的聖旨,你打算怎麽辦?”
“你都說是聖旨了,我還能怎麽辦?乖乖下嫁唄。”葉雨瀟聳了聳肩,“難道我還能因為這個就抗旨?呼延牧開出的條件挺誘人的,忍一忍,看開點,日子能過。”
“誘人?你竟覺得呼延牧開出的條件誘人?你能忍受與他人共侍一夫?你的骨氣呢?你不是連丈夫納妾都無法接受的嗎?”歐陽晟驟然暴起,身子一傾,把葉雨瀟抵在了椅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