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阿彌陀佛
葉雨瀟的病,一順百順,脈象一天比一天穩,氣色一天比一天好,前.胸後背的“羊毛”,也漸漸消失不見了。
在她養病期間,薛靜妤安安分分,什麽幺蛾子都沒鬧。據說,是因為董毅格外“關照”她,隔三差五就去敲打一番。
此外,涼城縣最後的十九名重症患者盡數康複,無一例死亡。
這日,烈日如熾,流金鑠石,內城卻有涼風陣陣,直入屋舍,撫平燥熱,吹得人氣爽神清。
病床邊,董毅聚精會神地給葉雨瀟診著脈,歐陽晟陪坐在側;另有一眾人聚在外間,聚精會神地豎著耳朵,留意著裏麵的動靜。
董毅診完脈,笑容滿麵地抬頭:“恭喜寧惠夫人,賀喜寧惠夫人,這次是真的康複如初了。”
一聲既出,外間眾人紛湧而入,將病床團團圍住了。
“阿彌陀佛,總算是痊愈了。”顧衡這個叱吒陣前的大將軍,竟學人念起了佛號。
顧清顏擠到葉雨瀟跟前,笑道:“表姐,你竟成涼桐縣最後一名康複的疫民了!”
“可算是痊愈了,可以睡個踏實覺了。”
“夫人要是再不康複,潁川侯的頭發都要熬白了。”
“夫人這次能順利痊愈,大家都有功,但終究還是菩薩顯靈,咱們得去還願。”
“夫人要是再不好,我都要愁成心悸病了。”
“痊愈了就行,痊愈了就行,咱們這輩子大概都忘不了涼桐縣了。”
……
眾人滿麵堆笑,輕鬆愉悅,七嘴八舌地說著。
歐陽晟含笑注視葉雨瀟,待得大家興奮了一會兒,忽然握住她的手,轉向眾人道:“這次多虧大家,寧惠夫人方能死裏逃生。所謂大恩不言謝,旁的話,本侯不多講,以後諸位若是遇到難處,盡管去找本侯,本侯一定竭盡全力。”
這顯見得是以葉雨瀟的XX人自居了,這段日子,他們有“冥婚”在前,共患難在後,眾人對他們的關係早已心領神會,無人探究,隻餘祝福了。
歐陽晟說完,又道:“等我們回京,各自繁忙,難再聚首。不如趁著人尚未散,尋個時間聚一聚,把酒言歡?”
他這一說完,眾人紛紛道好。
歐陽晟顧著眾人來涼桐縣已久,歸心似箭,把聚餐的日子就定在了隔天,地點則定在了涼城縣最大的酒樓。
酒樓老板聽說是京城“醫療隊”慶賀寧惠夫人康複,主動為他們清了場,上下兩層酒樓,專供他們使用,且說什麽都不肯收銀子。
歐陽晟親自去勸酒樓老板:“今日是本侯請客,你卻不許本侯掏銀子,像什麽話?”
酒樓老板笑著道:“您甭跟我客氣,我可不是為了您,我是為了寧惠夫人。若非寧惠夫人,涼桐縣早就死光了,我這酒樓,也就成了空樓了。如今大恩人大病初愈,賞臉來我這酒樓吃頓酒,我還收銀子?怕是全縣人都會罵我不懂事。”
歐陽晟拗不過他,隻得把此事拜托給了顧元朗,讓他派個侍衛,回頭悄悄把銀票留下。
聚餐這日,酒樓上下張燈結彩,門首更是扯起了橫幅,上書:熱烈慶賀寧惠夫人康複。
這是誰想出來的主意?這種橫幅,不會是從京城的明澈醫館傳過來的吧?歐陽晟啞然失笑,帶著一眾人等進了酒樓。
在這次瘟疫中,出錢出力的人不少,今次歐陽晟全請了來,樓上樓下全是人,倒也熱鬧。
他們京城來的幾人,另加上一個戴佩蘭,上樓坐了包間。
經過這幾日,戴佩蘭與薛芳苓已經混熟了,趁著來外間洗手,悄聲問她:“姚侍衛已經到京城了?”
這是歐陽晟編出來的一套謊言,佯稱姚鷹先行回京城了,免得他要每天變換身份。薛芳苓愣了一愣,才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麽,忙道:“姚侍衛騎馬快,肯定已經到了。”
“姐姐認識姚侍衛,怎知他騎馬快?”戴佩蘭好奇問道。
這……嗐,順口扯謊,說漏嘴了。她來涼桐縣前,連姚鷹的主人都不認得,哪裏又會認得姚鷹。為了掩飾,薛芳苓打趣起了戴佩蘭:“你如此關心姚侍衛?想來對這樁親事是極為滿意了?”
戴佩蘭的臉刷地一下就紅了,但嘴裏說出來的話,卻是耿直得很:“姚侍衛相貌堂堂,四肢健全,有正經差事,又願意娶我為正妻,我有什麽不滿意的?”
四肢健全都來了?她要求這麽低的?薛芳苓故意用指尖沾了點水,朝她臉上一彈:“那你可交了好運了,姚侍衛是有功勳在身的將軍,以後人人都要稱你一聲夫人的。”
戴佩蘭被彈了一臉的水,卻沒顧得上抹:“姚侍衛真是將軍?”
薛芳苓見她如此認真,不好意思再開玩笑,道:“是,聽說是從五品的武義將軍,早夠資格開府自立門戶了,隻是他舍不得潁川侯,這才仍以侍衛的身份在侯府效力。”
戴佩蘭聽完,竟是泄了氣:“他如此出息,我哪裏配得上他。”
“你是寧惠夫人的救命恩人,單憑這一點,就配得上了。”到底相處了這些時,有了點感情,薛芳苓給她打起氣來。
戴佩蘭搖了搖頭,沒有作聲。
她搖頭是什麽意思?薛芳苓有心追問,但此時裏間已經觥籌交錯起來了,她便沒有張口,拉著她入席去了。
包間裏,擺了兩桌,男左女右。
左邊桌上,是歐陽晟、顧元朗和董毅。原本還有顧衡,但顧衡擔心有他在,幾個小輩放不開,主動到樓下去了。
右邊桌上,是葉雨瀟、顧清顏、薛芳苓、戴佩蘭和薛靜妤。前四人的座位挨在一處,占了半邊桌,唯有薛靜妤的位置在她們對麵,顯得孤零零的。
薛靜妤自從來到涼桐縣,還是頭一次見到葉雨瀟,一時又氣又恨,卻不知從何罵起,倒是難得地安靜了。
葉雨瀟大病初愈,不便喝酒,便拿果汁代替,敬了他們好幾輪。
“不行了,不行了!”董毅毫無形象地癱在了椅子上,“寧惠夫人太雞賊了,趁著自己不用喝,要把我們都灌倒!”
歐陽晟滿飲一杯,將個空酒杯夾在指間,滴溜溜地一轉:“董院使自己酒量小,卻怪寧惠夫人雞賊?方才我們喝得一樣,本侯與顧大公子怎地沒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