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終於慌了
兩名家將應聲而動,去通知葉雨瀟。王氏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再想想胡德興,有點心慌,悄悄地把胡氏的袖子一扯:“他們把寧惠夫人叫走,我們德興的傷怎麽辦?”
胡氏朝四下看看,壓低了聲音:“不是跟你說過了,那是德興自己編的一出戲,他傷得肯定不重,回家養養就得了。”
王氏有疑慮:“如果德興傷得不重,寧惠夫人為何要冒著名聲受損的風險,堅持給他做手術?”
“因為她根本不在乎名聲,跟德興的傷勢輕重沒關係。”胡氏說著,把王氏的胳膊不輕不重地掐了一下,“眼看親事就要定下來了,你可別在這時候被平南王府的人牽著鼻子走。”
行吧,王氏摸了摸胳膊,對胡氏的態度很不滿,但念在她是一心為娘家著想,便還是忍了下來。
顧長平斜坐在椅子上,以便於把信陽侯看個清楚。然而麵對他灼灼的視線,信陽侯的動作卻不帶半點遲疑,迅速接過一張空白的庚帖,就朝上頭填葉雨瀟的生辰八字。
顧長平恨得咬牙切齒,扭頭對提著劍的顧清顏道:“這若不是瀟瀟的親爹,我現在就讓你一劍砍了他。”
顧清顏看了看手裏的劍,心道誰說不是呢。
這時兩名家將回來,後麵跟著的卻不是葉雨瀟,而是歐陽晟。
“侯爺!”
顧長平和顧清顏起身行禮。
歐陽晟看向他們倆,語帶責備:“手術正到關鍵時候,你們怎地卻要把寧惠夫人叫出來?那胡德興失血太多,寧惠夫人拚盡全力,也不一定救得回。這會兒她正惱火,你們就別添亂了。”
顧長平一言不發地側身,示意他把信陽侯手中的庚帖看清楚。
歐陽晟走近一看,麵色驟變:“侯爺,你們為了左右寧惠夫人的婚事,當真不顧胡德興的性命了?”
信陽侯正要開口,胡氏擔心他被歐陽晟影響,耽誤了寫庚帖,搶了話:“胡德興隨你們處置,這會兒我們正議親,還請潁川侯行個方便,莫要攪和。”
他們為何不管胡德興?他們就真不怕他死了,葉承誌得償命?那股奇怪的感覺再次升騰上來,歐陽晟想了想,伸手把胡中正一指:“你來,隨本侯去看。”
他剛抬起手,便有侍衛上前,由不得胡正中反抗,把他朝外拖。
胡氏本欲阻攔,但想想讓胡中正拖著歐陽晟,他們正好趁機寫庚帖,於是便把王氏的手一按,沒作聲。
歐陽晟帶著胡中正,臨時消了個毒,進了簡易手術室。
葉雨瀟戴著口罩,瞥了他一眼,半開玩笑:“怎麽,侯爺連胡家人都攔不住了?”
他會攔不住胡家人?歐陽晟作勢要彈她的額頭,但看看她手裏的縫合針,還是自動自覺地把手縮了回來。
“愣著做什麽,趕緊看看你孫子。”歐陽晟轉頭,催促胡中正。
看胡德興?他已經看見了。胡中正隱隱地是有點興奮的。手術台上的胡德興幾乎半裸,葉雨瀟還拿著一根縫衣針,在他的身下戳來戳去。她這豈止是看了不該看的地方,簡直跟肌膚相親差不多了,怪不得信陽侯火急火燎地要把她嫁到胡家去。
不過,歐陽晟為什麽要帶他來看這個?對此胡中正倒是有點疑惑。
“你不過來診診脈?難道你看不出來,你孫子傷得很重?”歐陽晟見胡中正仍無反應,再次出聲。
有什麽好診脈的,胡德興大腿根上的那道傷口,他看見了,也就巴掌長短,誠如胡氏所言,不礙事。倒是葉雨瀟給他灌了麻藥,又用針戳他的肉,讓他遭罪了。不過隻要能娶到這個掙臉麵的媳婦,遭點罪也沒什麽。
胡中正心裏這般想著,但還是挪了過去,把手搭在了胡德興的手腕上,免得歐陽晟又催他。
這手一搭,胡中正一雙昏黃的眼睛驟然睜得老大,眼珠子像是要掉出來似的:“這,這——”
“這什麽?我騙你了麽?你孫子是不是傷得很重,隨時有可能一命嗚呼?”歐陽晟問道。
胡中正不相信,再次診脈,又跑到葉雨瀟的那一邊,仔細看胡德興的傷口:“德興這傷口明明不深,到底是怎麽搞的??”
“運氣不好,正好傷在主動脈上了。”葉雨瀟回答了他,“主動脈知道是什麽嗎?就是一刀子下去,血會噴出來的地方。”
歐陽晟生怕他不懂,隨手拿起一把用過的手術刀,在他頸側比劃了一下:“比如這裏,我隻需要輕輕一下,你就會血噴如泉,轉眼斃命。”
他解釋就解釋,能不能把刀拿遠點!胡中正今日連番被刀劍架在脖子上,忍不住地腿發顫:“侯,侯爺,我,我知道了,知道了,我們家德興真的傷勢嚴重,辛苦寧惠夫人了……”
“不辛苦,反正馬上就不管了。”歐陽晟說著,拿起了一塊幹淨的紗布,對葉雨瀟道,“來,咱不縫針了,摘了手套,來把手擦擦。”
葉雨瀟不知道他這是什麽意思,投來疑惑的目光。
歐陽晟解釋:“你父親已經在寫庚帖了,要把你嫁給胡德興。因而你二表哥讓我把你帶回去,至於胡德興,就讓他自生自滅吧。”
庚帖都已經開始寫了?葉雨瀟剪斷羊腸線,把縫合針丟進了鐵盤子裏:“那行,為了我後半輩子的幸福,這人我還是不管為妙,希望他福大命大,能自己挺過去。”
其實傷口已經縫合好了,但胡中正沒見過,不懂,一聽她這話就慌了:“不行不行,這可不行,手術還沒做完,怎能半途而廢?”
他想著胡德興剛才的脈象,心裏是真急,上前把胳膊一張,攔住了葉雨瀟的去路。
“不許我們走?行。”歐陽晟也不推他,拉著葉雨瀟,在遠離手術台的椅子上坐下了,順手還給葉雨瀟倒了一杯茶。
閑坐喝茶?這不行,這可不行!但是,胡中正沒勇氣,也沒實力硬拽著葉雨瀟去重拿縫合針,隻好把腳一跺,跑出了手術室。
他提著袍子,喘著氣,以最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回廊盡頭的屋子裏,扯住了胡氏:“你不是說,德興沒事嗎?他現在脈象微弱,隻剩下了半口氣,這叫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