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較真
歐陽晟倏然轉頭,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忽地笑了:“來福,你何時有了穿女裝的癖好?”
他笑起來的時候,臉色更見憔悴,葉雨瀟撲向他懷中,眼裏有了淚:“你怎麽這麽傻,跑皇上跟前去表白,這下可好,被打得起不來了。”
“誰說我起不來了?我剛才不是自己走進來的?”歐陽晟曲肘撐起上半身,另一條手臂摟住了她。
“以前你膝蓋疼成那樣,也是自己走的,結果如何?拖了好久才痊愈。”葉雨瀟毫不留情地揭了他的短,“啥也別說了,你趕緊趴好,我先給你治傷。”
歐陽晟點點頭,收回胳膊,趴好了。
葉雨瀟幫他解了腰帶,除衫脫褲。
衣衫褪盡,她愣住了。歐陽晟全身上下,沒有任何外傷,連青紫淤血都看不到。
這是傳說中的打人不見痕?這手絕活兒,好像魏公公給春曉展示過。
可是,不對呀!葉雨瀟歪著頭想了想,抓過歐陽晟的袍子,翻出袖口的血跡,伸到了他跟前:“這血是哪兒來的?”
“不知誰給我弄上去的,說是見了血,軍棍就能輕些。”歐陽晟說著,仰起頭來,忽然卻覺得有些不對勁。他低頭一看,他全身上下竟不著寸縷,被扒了個精光!
鎮定,鎮定,她是扮成丫鬟,冒著風險來看他的,為了這份情意,再怎麽著他也不能生氣。歐陽晟深深地呼吸了幾下,努力讓自己的表情和語氣都如同和風細雨:“你把我扒光做什麽?不是該先問我傷在哪兒麽?”
“趁機占便宜呀。”葉雨瀟傾身靠近他的臉,手卻還擱在他渾身上下肉最多的地方。
明明他是男人她是女人,可每次都反被她撩。歐陽晟沒來由地耳根一紅:“本侯今日心情好,隨便占吧。”
“那我就不客氣。”葉雨瀟輕輕朝下一壓,“是這兒嗎?”
歐陽晟沒回答,但卻不由自主地悶哼了一聲。
那就是這兒沒錯了。“還有別處嗎?”葉雨瀟又問。
歐陽晟搖頭,額上有了冷汗。
“這麽疼嗎?”葉雨瀟一手掏出帕子給他擦汗,一手按上了他的脈搏。
唔,是跌打損傷的脈象,但卻沒有開放性的傷口,甚至見不到淤血,這該怎麽治……要不給他開一副活血化瘀,促進恢複的湯藥?
葉雨瀟正暗自琢磨,歐陽晟卻不知從哪兒摸出一隻小瓷瓶,遞到了她麵前。
“這是什麽?”葉雨瀟下意識地伸出手,接住了。
“藥。”歐陽晟說了這會子的話,氣息有些不穩了,“抹在頭頂和四肢的穴位上,再按摩到熱。”
傷的是後.臀,藥卻抹在別處的穴位上?葉雨瀟打開藥瓶聞了聞,問道:“誰給你的?”
“譚十召。”歐陽晟道,“以前給我的,一直沒用著,這回可算派上用場了。”
“你還挺高興?”葉雨瀟用空著的那隻手,戳了戳他的頭。
藥瓶打開,裏頭是透明的液體,無色無味,但卻粘稠。她依照歐陽晟的話,將藥水抹在了他頭頂和四肢的各處穴位上,再用力地慢慢揉。
還剩頭頂的穴位沒有揉完時,歐陽晟已是舒出了一口氣:“好多了。”
這麽靈驗?!葉雨瀟詫異無比:“這藥水是什麽製成的?”
“那我哪知道。”歐陽晟將頭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好方便看著她說話,“回頭你問他去。”
“不愧是我的師傅,會的真多。”葉雨瀟感慨,“隻可惜,他不肯教我。”
“讓他教你醫術有何難?”歐陽晟卻道,“隻要你能說服他的心上人嫁給他,他什麽都教你。”
她連他的心上人在何方都不知道,如何說服?葉雨瀟暗自撇嘴。
揉完最後一個穴位,歐陽晟的精神好了許多。
葉雨瀟收起藥瓶,洗了手,問道:“不疼了?”
“不動就不疼。”歐陽晟說著,翻身側躺,沁出滿頭的冷汗。
“你知道一動就疼還亂動?”葉雨瀟數落著他,拿帕子給他擦汗。
這不是想和她麵對著麵,好說話兒麽?歐陽晟拍了拍麵前的床沿:“坐。”
葉雨瀟依言坐下,摸他稍稍恢複了些血色,又因為翻身變得慘白的臉:“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歐陽晟握住了她的手。
“為什麽突然跑到皇上麵前,表達對我的心意?”其實葉雨瀟很想調侃他幾句,但看看他因為疼痛而皺起的眉心,什麽玩笑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特意做給旁人看的。”歐陽晟握著她的手,舉到唇邊,輕輕地一吻,“那些覬覦你的宵小,知道本侯對你有意,就不敢輕舉妄動了。”
“一家有女千家求,人家對我有意思,就成宵小了?”葉雨瀟去捏他的鼻子,手伸到半路,又不忍心,縮回來了。
歐陽晟以一個“哼”字作了肯定回答,撐起了身子:“我給你倒杯茶。”
“哪裏就需要你動手了,快給我躺下!”葉雨瀟趕緊把他按了回去。
“不想讓人進來伺候。”歐陽晟因為疼,聲音輕飄飄的,聽起來竟有了幾分撒嬌的味道。
“怕底下的人看見,有損您英明神武的形象?”葉雨瀟笑話著他,起身從暖壺裏倒出一杯水,喂到了他嘴邊。
隻是情到濃時,不希望屋裏有第三個人而已,哪怕是奴仆也不行。歐陽晟沒力氣跟她鬥嘴,便安心享受她的服侍,就著她的手,喝了幾口水。
葉雨瀟放回茶盞,心中還是有疑惑:“今兒你拚著挨一頓打,隻是為了宣示對我的主權?”
“還有一層意思——向皇上表決心。”歐陽晟衝她一笑。
“還有呢?”葉雨瀟緊緊追問。
“還有——”歐陽晟習慣性地開始賣關子,“過幾天你就知道了。”
葉雨瀟不高興了,非要他現在就講。可歐陽晟覺得這事兒三言兩語解釋不清,隻得打了岔:“今兒在禦書房的時候,皇上問你,醫館和我哪個更重要,你是怎麽回答的?”
“我那是為了哄皇上,若我回答你更重要,他會隻打你一頓了事?”葉雨瀟隨口應答。
“可你回答的時候,毫不猶豫,幾乎是脫口而出的,可見你心裏一直就是這樣想的。”歐陽晟本來隻是為了岔開話題,但說著說著,卻較起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