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新招數
丁孟澤把秋月朝旁邊一推,見著了臉上還帶著笑的薛靜妤:“薛小姐還笑得出來?你沒發現對麵的明澈醫館沒人了嗎?”
什麽意思?薛靜妤疑惑起身,走到門口,朝巷子對麵望去,隻見明澈醫館的後門口,果然不見了看守的宮中侍衛。她不由得一愣:“葉雨瀟去哪兒了?”
“應該正在宮中,向皇上認錯吧。”丁孟澤道。
這才第二天,她就去認錯了?這還是葉雨瀟嗎??薛靜妤不太相信:“她不怕你帶人搜查醫館了?”
“那誰知道,想必已經有了應對之策了吧。她那個人,雖然脾氣爆,但不傻。”丁孟澤在屋裏溜達了一圈,最後挑了薛靜妤剛才坐過的那把椅子,舒舒服服地坐下了。
薛靜妤疾步走到他跟前:“你怎麽不趕緊進宮去看看?”
“這又不是我的事,我急什麽?”丁孟澤把袍子一扯,撣了撣褶子。
“怎麽不是你的事了?你不是也跟葉雨瀟有仇麽?”薛靜妤急道。
“我跟她的恩怨,隨時可以結算,不一定非要攪和到你的事情裏去。”丁孟澤左右看看,端起薛靜妤的茶盞,吃了一口茶。
薛靜妤忍著脾氣,聲音都沉了幾分:“這是我的事情?難道你不是濟世女學的名譽老師?我們早就綁在一起了。”
“濟世女學早已不開了,我算哪門子的名譽老師?”丁孟澤就像是在等著她這句話似的,似笑非笑地接上了。
原來他在記恨薛甫?但若非他動手動腳,薛甫又怎會橫眉冷對?理都占在她這邊,但薛靜妤還是彎了膝蓋,垂了頭,雙手交疊在身前,行了個標準的福禮:“昨日是我兄長冒犯了,還望丁院使大人有大量,不要與他計較。”
她竟為正三品的戶部侍郎,向正五品的太醫院院使道歉,這若讓薛甫知道,非得氣出哮症來不可。
丁孟澤終於覺得舒坦了,伸出一隻手,托住了薛靜妤的胳膊:“既是薛小姐誠心相求,那我就帶你進宮走一趟吧。”
別人相扶,都是虛扶一把,而丁孟澤相扶,卻是結結實實地捏著了肉。薛靜妤好一陣犯惡心,但看在他願意馬上入宮的份上,又不得不忍了下來。
兩人終於進了宮門,到了禦書房前。一名內侍迎了出來,笑道:“丁院使和薛小姐來了?寧惠夫人已經到了,皇上正等著你們呢。”
原來皇上本來就要召見她和丁孟澤?這跟他剛才的說辭可不一樣!敢情她是被耍了一道,白白委屈了一場!薛靜妤又氣又恨,眼風如刀般朝丁孟澤飛去。
丁孟澤就像是沒看見,整一整衣衫,率先邁過了門檻。薛靜妤隻得收起脾氣,跟著他進了禦書房。
葉雨瀟正站在皇上麵前,手裏攥著一方手帕,且哭且訴:“皇上,臣妾知錯了,青黴素的確有風險,皮試合格,也不能保證完全不過敏。”
“臣妾仔細想過了,臣妾本是世家女眷,就該老老實實待在家裏繡花弄草,不該突發奇想,去開什麽醫館。皇上,您放心,臣妾今天就把醫館關了,從此安靜待在家裏,隻等長輩們給臣妾許配人家。”
她還真承認青黴素有風險了?而且主動提出要關了明澈醫館?薛靜妤萬分詫異,看了丁孟澤一眼。
丁孟澤馬上上前,對皇上道:“那微臣這就去安排人手,徹查明澈醫館,再將其查封。”
葉雨瀟下意識地要懟他,但忽然想起歐陽晟的話,她要打動的人隻有皇上,千萬不能被丁孟澤牽著鼻子走。思及此處,她定了定神,按捺住辯駁丁孟澤的念頭,拿帕子拭起了眼淚:“皇上,臣妾都主動提出不開醫館了,怎麽還要徹查、查封呀?沒這個必要了吧?”
怎麽沒必要!丁孟澤麵色一沉:“寧惠夫人,你自個兒把醫館關了,跟查封能一樣麽?”自己關閉醫館,能有什麽損失?今天關,明天還能開。但查封的封條朝門上一貼,明澈的名聲就毀了,再難東山再起了。
可是,葉雨瀟根本不搭理他,隻跟皇上說話:“皇上,臣妾的醫館剛開張就關門,已經顏麵掃地了,如果您還要搜查一遍,再給貼上倆封條,臣妾可就再沒臉出去見人了。”
她曆來性格張揚,即便在帝後麵前,也不曾收斂半分,但此時卻銳芒盡收,縮肩捏帕,低頭垂淚,還真有了幾分楚楚可憐的樣子。
皇上瞅了她幾眼,心道熙朝不允許女人入朝為官,是很有道理的,倘若朝堂上來這樣幾個女官,每天到他跟前哭上一通,那他可怎麽辦。
罷了,一家醫館而已,既不動搖國之根本,又不影響江山社稷,算得了什麽大事?皇上想著,把手一揮:“行了,別哭了,不搜查,不查封。”
葉雨瀟大喜:“謝皇——”
“皇上!”丁孟澤急了,“以微臣之見——”
葉雨瀟哇地一聲,以哭聲打斷了他的話。
皇上頗為不悅地看向丁孟澤:“丁院使,寧惠夫人已然知錯,你又何必揪住不放?”
得,成他揪住不放了。當初說不接受搜查就不許出醫館大門的人,到底是誰!可是,他敢跟皇上較真嗎?丁孟澤隻能把一口氣憋了回去,躬身認錯。
“薛小姐對此可有異議?”皇上問薛靜妤道。畢竟此事因試藥而起,而試藥的醫女,是濟世堂的人。
薛靜妤的異議大了去了,但丁孟澤已然碰壁在前,她哪還敢多說什麽,隻能搖頭。
“既然都同意朕的意思,那就退下吧。”皇上把手一擺,已經很不耐煩了。他桌上的奏折已經堆積如山了,卻還要騰出時間來處理這種小事。
三人跪安,前後腳地出了宮。
宮外廡房前,丁孟澤攔住了葉雨瀟,連聲冷笑:“寧惠夫人不是一向隻會罵人吵架麽,今兒怎麽換了招數?莫非背後有高人指點?”
葉雨瀟笑了笑:“我以前跟你鬥的時候,沒換招數,也沒輸過。”
丁孟澤氣得麵色發青,把一股氣全撒在了馬身上,揮著馬鞭抽了好幾下,方才解開韁繩,上馬而去。
丁孟澤走了,還剩下個薛靜妤。她臉上維持著完美的笑容,眼神卻冷得掉冰渣:“寧惠夫人好手段,靜妤望塵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