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哮喘特效藥
原來皇上已經知道是葉雨瀟傷了她?薛靜妤心頭一喜,臉上露出來的卻是十二萬分的委屈:“是,民女好心賑災,寧惠夫人不但不許,還抽了民女一鞭子。”
“好心賑災?”皇上的聲音不辨喜怒,“寧惠夫人連夜呈上的奏折上頭,怎麽卻是告你蓄意謀害,草菅人命?”
蓄意謀害,草菅人命??薛靜妤懵了。
她在進宮的路上已經設想過了,葉雨瀟惡人先告狀,無非是揪住她賑災堵住了巷口的事不放,而她大可以助人心切,一時考慮不周為由脫身,再反告她脾氣暴戾,小題大做,故意傷人。
可這蓄意謀害,草菅人命是怎麽回事?
“你為何不辯駁?”皇上的聲音依舊不辨喜怒,但卻比剛才沉了幾分。
薛靜妤回過神來,忙道:“皇上,臣女沒有做過任何蓄意謀害,草菅人命的事,所以不知從何辯起。”
“沒有做過?”皇上從奏折底下抽出一本冊子,丟了過去,“大雪壓頂,房屋倒塌,貓兒巷十一人身亡,二十三人重傷,輕傷者多達百人。”
冊子啪地一聲,落在了薛靜妤腳下。
皇上這分明是動了怒了,可貓兒巷人員傷亡,跟她有什麽關係?薛靜妤不明所以,滿臉迷茫。
皇上起身,繞過堆滿奏折的龍案,走到她麵前,怒目沉沉地盯著她問:“今日清晨,你去過貓兒巷?”
薛靜妤點頭:“是,臣女是去——”
“既然去了,為何不救治傷員?”皇上打斷了她的話。
救治傷員?為什麽她去了,就一定要救治傷員?她是帶著物資去賑災的呀。薛靜妤不明白這其中的邏輯聯係,急忙去看旁邊的薛甫。
薛甫上前一步,道:“皇上,請恕臣直言,雪災範圍太大,連官府都沒有必須救治傷員的義務,更何況臣妹這樣的閨閣弱女?”
皇上一時語塞。當他看到葉雨瀟呈上的傷亡數目,怒火難耐,才有了方才一連串的質問。但熙朝的確沒有哪條律法規定,一定要救治傷員。
連官府都沒有救治傷員的義務麽?因為在熙朝,平民百姓的一條命,還沒有藥材值錢,是嗎?葉雨瀟輕歎一聲,看向了薛甫:“你是前科狀元郎?你讀的聖賢書上,是不是隻有四個大字:見死不救?”
薛甫年少成名,順風順水,從未有人對他講過如此尖銳的話,驚訝了好一會兒,才道:“寧惠夫人,我們就事論事,你何必侮辱聖賢書?”
“侮辱聖賢書的人不是我,是你。”葉雨瀟道,“薛小姐身為醫者,去了災區卻不救人,你還有理了?俗話說長兄如父,她心術不正,行為不端,原來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歐陽晟見她直接對上了薛甫,連連給她遞眼色。薛甫有哮症,不能受刺激,萬一他當場兵法,無論薛靜妤有什麽錯,都隻能不了了之了。
葉雨瀟看懂了歐陽晟的意思,但卻不以為意。她知道薛甫不能受刺激,所以很控製了,講話這麽客氣。
歐陽晟也讀懂了葉雨瀟的想法,有點想笑。這位姑娘顯然不知道她這張嘴的殺傷力有多大,瞧人家薛甫的臉都變白了。
所以他的抗壓能力絕對是杠杠的,到現在都沒被她氣死。歐陽晟想著想著,唇邊不自覺地帶上了笑意,顯得跟此時劍拔弩張的氛圍格格不入。幸虧他很快反應過來,及時換回了嚴肅臉。
葉雨瀟白了歐陽晟一眼,繼續懟薛甫去了:“你這樣的人,教壞妹妹也就算了,竟還敢擔任戶部右侍郎?就不怕誤國誤民嗎?”
“我看你不如趁早辭官,免得——”
她一句話還沒說完,薛甫的狀態已經不對了。他的呼吸驟然變得急促,就像是喘不上來氣似的,死命地掐住了自己的喉嚨。
“薛愛卿!”
“哥哥!”
“薛大人!”
禦書房內數道驚呼同時響起。
薛靜妤飛奔到薛甫跟前,奮力扶住了他,怒視葉雨瀟:“寧惠夫人,你告的人是我,何必處處針對我哥哥?現在你把他氣病了,是不是就舒心了?”
葉雨瀟笑了一聲,也不辯解,自袖子裏掏出一個奇形怪狀的瓶子,自顧自地擺弄著。
皇上顯然不是第一次見到薛甫發病,馬上命人把他扶到貴妃榻上躺下,又催促薛靜妤開藥方。
薛靜妤一口氣報出好幾種藥材,小太監飛奔著去抓藥熬藥了。
皇上走到貴妃榻前看了看,顧不得去追究葉雨瀟的責任,先埋怨薛靜妤:“等藥熬好,得半個時辰,怎麽沒有提前備著?”
薛靜妤的臉色比薛甫的還白,聲音裏隱隱帶了哭腔:“臣女哪知寧惠夫人如此不講理,句句誅心……”
“誅心?若我的話沒戳到他的痛處,又何來誅心一說?”葉雨瀟不知從哪兒弄來一個火折子,點燃了瓶子底部自帶的小炭爐。
“寧惠夫人,我哥哥都被你氣到舊疾複發了,你就不能少說兩句?”薛靜妤又氣又急,再顧不得保持什麽淑女風度。她祖父沒了,父親沒了,哥哥是她唯一的依靠,萬一有個什麽三長兩短,她該怎麽辦!
人心向來偏向弱者,皇上也不例外。他皺眉看向葉雨瀟,正要命她退下,歐陽晟忽然走了過來:“寧惠夫人這瓶子,可真夠特別的。”
皇上這才留意到葉雨瀟手中的東西,問道:“這是何物?”
“這是《普濟方》上治牙疼的瓶子,我給改了一下。”葉雨瀟將瓶子舉高給他們看,“治牙疼的瓶子,是朝裏頭灌熱水,而我這瓶子,是在瓶底加了小炭爐。”
《普濟方》上治牙疼的瓶子,是在普通的瓶子上,接上竹子做的細長瓶嘴。使用時,在瓶子裏裝上藥物,灌上熱水,再把瓶嘴含到嘴裏,利用藥物蒸汽來緩解牙痛。
而她這瓶子裏,裝的是昨夜熬好的藥湯,這會兒碳爐一點,藥物蒸汽便延綿不斷地從細長瓶嘴裏冒了出來。
皇上不笨,看看貴妃榻上的薛甫,馬上反應了過來:“這是治哮症的藥?”
“對。”葉雨瀟點頭道,“治哮症的藥,沒什麽特別的,但此病比較特殊,口服藥物效果不大,須得把藥物變成氣體,霧化吸入。”
葉雨瀟說著,走到貴妃榻前,將瓶嘴對準了薛甫的口鼻。
薛甫的症狀很快有所緩解。
但還沒等他完全緩過勁兒來,葉雨瀟就把瓶子移開了。
薛靜妤正高興呢,忽見她如此,滿心不悅:“夫人這是什麽意思?”
葉雨瀟衝她一笑,悠悠地道:“薛大人發病太急,連官府都沒有必須救治他的義務,更何況我這樣的失婚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