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撕過本王的衣襟還不滿足?
宴席上首,禦座左側,魯王唇帶譏誚,眸含輕蔑,毫不掩飾自己對葉雨瀟的敵意,恰與她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原來是魯王。這是一樁本尊惹下來的麻煩事兒,這幾天她為了參加慶功宴惡補知識時,聽小纂講過。
魯王章誠軒,和齊王歐陽晟一樣,是大熙朝的異姓王。章誠軒心儀宜春侯府的三小姐蘇素彤,但本尊卻跟這蘇素彤不對盤,曾拿馬鞭抽過她。章誠軒就是因為這件事,和本尊結下了梁子。
葉雨瀟再朝下首的座次看去,蘇素彤就站在與魯王相對的位置上,正滿麵春風地接受著周遭眾人豔羨的目光。
既然心上人也在,那就兩人含情脈脈地對視去嘛,老盯著她不放做什麽。這裏這麽多人在,她又不可能效仿本尊,抽蘇素彤一頓。
不過瞧魯王這氣色,真不怎麽樣,隻怕征戰時多有舊傷,至今還沒痊愈吧?
帶著傷參加自己的慶功宴,這到底是榮耀,還是受罪?
葉雨瀟同情地看了魯王幾眼,隨著行完禮的眾人重新落了座。
慶功宴著實無聊,無非是歌功頌德,歌舞升平,和電視上看過的一模一樣。葉雨瀟百無聊賴,卻發現歐陽晟端著一杯酒,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表情落寞。
她認真揣摩了一下歐陽晟的心思,湊過去碰了碰他的胳膊:“怎麽,羨慕魯王有戰功在身,你也想去領兵打仗?”
不知她是否說中了歐陽晟的心事,歐陽晟竟沒有什麽反應,隻是仰起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有故事?葉雨瀟正待要再說,頭頂突然傳來一聲嗤笑。她抬頭一看,原來是蘇素彤不知何時到了近前,就站在她席位邊的柱子下,望著她和歐陽晟不屑地笑。
她這是怎麽惹她了?她竟連歐陽晟都笑話上了?葉雨瀟很是好奇,端起酒杯起身,幾步走到了柱子下:“蘇三小姐別來無恙?身上的鞭傷可曾痊愈?”
蘇素彤神色微變,但很快又恢複了輕蔑的表情:“葉雨瀟,你有什麽好得瑟的,俗話說得好,母憑子貴,妻以夫榮,如今魯王已得勝歸來,戰功赫赫,而你的夫君齊王,卻還隻是個閑散異姓王,不知前程在何方。”
“蘇三小姐這是從哪裏得來的結論?齊王年紀輕輕,文武全才,前程必定不可估量。倒是魯王,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明明滿身病痛,卻不好好養著,偏要跑來慶功宴飲酒,就不怕再沒有下次出征的機會?”葉雨瀟毫不猶豫地反駁著,貼近蘇素彤,嗤笑了一聲,“蘇三小姐,這所謂的‘妻以夫榮’,你還是等成了魯王妃,再掛在嘴上吧?你一個未出閣的大姑娘,哪來的夫?也不怕讓人聽了笑話。”
蘇素彤被臊得滿麵通紅,一下子泄了氣勢,忿忿扭身走了。
這位蘇三小姐真是閑的,魯王的戰功再顯赫,跟他們有什麽關係,居然跑到她麵前來找存在感。葉雨瀟輕哼一聲,坐回了歐陽晟身旁。
歐陽晟不知何時已放開了酒杯,眸色深沉:“你怎知本王文武全才,前程不可限量?”
嗐,那不是為了幫他找回場子麽。葉雨瀟不知這話該怎麽接,隻好低頭飲酒。
歐陽晟見她不出聲,倒也沒追問,隻是仰起頭,望著殿梁上垂下的一條彩綢出神。
雖說如果沒有平南王為葉雨瀟請婚,領兵出征南疆的人應該是他。可是他心裏很清楚,即便他出征又如何,解藥續不上,等待他的,隻會是毒發身亡,命斷南疆。
罷了,他都已經沒幾天好活了,又何苦再想這些。歐陽晟苦笑一聲,低頭拿起酒壺,連飲了好幾杯。
怎麽又喝上悶酒了?葉雨瀟正想勸他幾句,忽見魯王章誠軒端著金杯起身,朝著這邊來了。
嗬,怎麽,蘇素彤剛走,他又來?他也是打算來羞辱她和歐陽晟的麽?
葉雨瀟怒火頓起,呼地站起身來。
可誰知章誠軒還沒走幾步,就毫無征兆地一個踉蹌,栽倒在地。
事發突發,眾人都以為魯王是絆了一跤,怕他尷尬,故意避開了視線,隻有葉雨瀟發現有些不對頭,地上的章誠軒雙目緊閉,麵無血色,手中的金杯跌出老遠,酒水灑了一地。
失去意識暈倒了?葉雨瀟再顧不得前前後後的那些恩怨,直接邁過麵前的食案,奔至章誠軒麵前,將手指探上了他的頸部大動脈。
還好,還活著。葉雨瀟又迅速檢查了他的呼吸、心跳和脈搏,發現他一沒中毒二沒突發惡疾,隻是腿部有傷,體溫極高。
這個人,竟是帶著高燒來參加慶功宴的,而且還喝酒,簡直是不要命了。
此時其他人終於反應了過來,紛紛驚呼——
“魯王暈倒了!”
“快來人,傳太醫!”
蘇素彤率先撲到章誠軒跟前,一把抱著了他,哭喊不止:“王爺,您醒醒,您醒醒呐!”
哭幾聲他就能醒?起碼掐個人中吧?葉雨瀟無語片刻,拍了拍蘇素彤的胳膊:“小聲點,他還沒死。”
蘇素彤一怔,睜著迷茫的淚眼,哭喊變成了抽泣。
葉雨瀟搖搖頭,刺啦一聲,撕開了章誠軒的褲腿。
“你在做什麽?!”蘇素彤放開章誠軒,撲向了葉雨瀟。
葉雨瀟無聲地指了指章誠軒的腿。
蘇素彤轉頭一看,驚呆了。章誠軒的小腿腿腫脹不堪,幾乎和他的大腿一樣粗, 他小腿上的皮膚,幾乎被撐成了透明色,肉眼可見皮膚下蓄積的膿腫。
蘇素彤抖了抖嘴唇,卻說不出話來,跌坐到了地上。
此時太醫們趕到,朝葉雨瀟和蘇素彤拱手:“齊王妃、蘇三小姐,還請讓一讓,容我們先給魯王治病。”
葉雨瀟從善如流,起身讓出了地方。章誠軒的病清楚明了,並非什麽疑難雜症,還是讓太醫們來吧。
蘇素彤一副生怕葉雨瀟伺機傷害章誠軒的模樣,一直等到她起身走到人群外,方才讓宮女扶她起來了。
葉雨瀟回到座位上,撐著頭,透過人群的縫隙,看太醫們聚集在章誠軒身旁,眉頭緊皺地討論他的病情。
歐陽晟的聲音突然從頭頂傳來,冷得像是寒冬的冰:“你撕過本王的衣襟還不滿足,方才又去撕魯王的褲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