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過敏
福禧堂位於齊王府僻靜的一角,據說自從歐陽晟的父親去世,她就搬到此處,整天吃齋念佛了。
但隻要有白太妃的地方,又怎麽可能不熱鬧,葉雨瀟抵達福禧堂東廳時,已是烏壓壓地聚了滿屋的人,全是趕早來給白太妃請安的。
齊王府的大多數人,葉雨瀟都打過照麵,她眼角一掃,便認了出來。
羅漢床上,緊挨著白太妃而坐的,是四夫人孔氏和白真真。
白真真頗為占勢,挽著白太妃的胳膊,有說有笑,生生把四夫人孔氏擠到了角落裏。
不過這位四夫人看起來性格很好,一直保持著微笑,沒有半分不耐。至於她心裏是怎麽想的,那就不知道了。
二夫人魯氏和三夫人衛氏被各自的內侄女所連累,沒獲得上羅漢床的資格,隻能和齊王府的小姐們擠在下首的椅子上。
歐陽晟自己沒有親姊妹,齊王府的幾位小姐,都是他的堂妹。雖然他的表妹們滿天飛,但堂妹們卻頗為低調,葉雨瀟自從穿越以來,隻是遠遠地見過幾回,還沒有打過交道。
小丫鬟打起簾子,朝內通報:“王妃來了!”
葉雨瀟邁過門檻,白真真馬上起身,朝她迎了過來,態度恭謹而又謙卑。
二夫人魯氏和三夫人衛氏早已聽說了《傷寒雜病論》的事,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又不約而同地撇了撇嘴。
“王妃昨晚睡得可好?”白真真斂眉打著招呼,虛扶了葉雨瀟的胳膊,引著她朝裏走。
身段放得好低,若非那盒胭脂,她真要以為她轉性子了呢。不過不就是拚演技麽,這個她在行。葉雨瀟就勢把白真真的手臂一挽,笑顏如花,親親熱熱:“我惦記著太妃送的新胭脂,一晚上沒怎麽睡著,今兒一大早就爬起來,坐到妝台前了。”
“這胭脂的顏色,真襯王妃的膚色。”白真真微不可見地笑了一下,將葉雨瀟引至羅漢床前,“快來給太妃瞧瞧。”
太妃與葉雨瀟修好了?居然送胭脂給她?廳中諸人驚訝紛紛。
白太妃看了白真真一眼,衝葉雨瀟露出點笑意來:“的確不錯。”
她說完,又向廳中眾人解釋:“這個月十五,我們要進宮去參加魯王的慶功宴,所以我讓真真拿了幾盒胭脂給她。”
原來隻是為了齊王府的臉麵,並非修好,眾人恍然大悟。不過齊王這次也真是奇了,居然會願意和葉雨瀟一起露麵。
說起慶功宴,眾人聊起了進宮要穿的衣裳首飾,氣氛一度非常熱烈。
葉雨瀟對這個實在是沒什麽興趣,百無聊賴地坐在椅子上,撥弄小花瓶裏的花。
忽然,四夫人孔氏直起腰來,指著葉雨瀟,一聲驚呼:“王妃那是怎麽了?”
眾人紛紛側頭,隻見葉雨瀟白皙的臉上、脖子上和手背上,都生出了大片大片的紅疹,看著十分嚇人。
葉雨瀟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背,仿佛後知後覺一般,伸手就撓:“哎呀,好癢!”
“不能撓!”孔氏大聲地阻止她,“王妃看樣子是過敏了,這種情況,越撓越糟糕!”
可不就是過敏了,但癢也是真的癢。葉雨瀟緊緊攥著椅子扶手,忍得十分辛苦。
白真真掩住眼底的一抹奸計得逞後的笑意,輕輕推了推白太妃的手臂:“姑母,王妃這是怎麽了,要不要請太醫來瞧瞧?”
白太妃皺著眉頭,點了點頭:“請太醫。”
齊王府有請,太醫分毫不敢耽誤,盡最快的速度趕到了福禧堂。
和太醫同時進門的,還有來給白太妃請安的齊王歐陽晟。
歐陽晟看了看葉雨瀟滿臉的紅疹,趁著太醫給白太妃行禮,搶先一步到了葉雨瀟身邊,恨不成聲:“葉雨瀟,這又是你的緩兵之計?本王就知道,你不會信守承諾,乖乖等著被休的。”
這男人是不是想休妻想魔怔了?什麽都能朝上扯?葉雨瀟癢得厲害,懶得跟他耍嘴皮子,身子一傾,就朝他身上靠:“王爺若想被傳染,盡管離我近些。”
傳染病他不怕,可是他怕葉雨瀟。歐陽晟迅速閃身,以免讓她挨上了。
這時太醫過來,葉雨瀟移步次間,以方便診脈。
太醫診過脈,看過舌苔,又仔細檢查了紅疹,對葉雨瀟道:“王妃這是過敏了。王妃近日可有接觸過平時未曾碰過的東西?”
葉雨瀟看了看白太妃,道:“我今天早上,用的是一盒新胭脂,乃是太妃所贈。”
白太妃麵色一緊,用餘光掃了白真真一眼。
白真真湊近白太妃,壓低了聲音:“姑母,我用腦袋保證,胭脂沒問題。”
白太妃將信將疑,但廳中人多,她沒有張口。
小纂一路小跑著回霄雲院,把白真真昨天拿去的胭脂,連著錦盒一起搬了來。
太醫把每盒胭脂都打開,檢查了一遍,尤其是葉雨瀟早上用過的那一盒,他全部倒了出來,用水化開,又是看,又是聞。
太醫檢查了足足兩刻鍾,終於抬起了頭來,衝葉雨瀟拱了拱手,道:“王妃,這胭脂並無異常,還請王妃仔細回憶,可曾還用過別的東西?”
“沒有了。”葉雨瀟癢得心發慌,“管他是什麽過敏,你趕緊給我配點藥!”
太醫趕緊打開藥箱取藥,但口中卻道:“王妃,找不到過敏的原因,我隻能給您一盒清涼膏止癢,不一定能消除紅疹。”
找不到過敏源,就不能治療了?不過也好,她本來就沒想治好。葉雨瀟點點頭,命小纂把清涼膏接過來,回霄雲院抹藥去了。
好端端的,怎麽會過敏?眾人疑惑萬分。不過她們都沒當這是什麽大病,議論了一陣,也就散了。歐陽晟給白太妃請過安,也離開了福禧堂。
白真真想著葉雨瀟滿臉的紅疹,低頭得意一笑,轉身抱住了白太妃的手臂:“姑母,您看,我沒騙你吧?”
白太妃卻沒有笑:“她到底是怎麽過敏的?”
“姑母,您還在懷疑我?”白真真委屈萬分,“太醫都說了,胭脂沒問題。”
“你最好沒有騙我。”白太妃道,“那些胭脂,是以我的名義送的,一旦出事,壞的是我的名聲。”
“姑母,您是我這一生的依靠,我就算壞自己的名聲,也不敢壞您的呐。”白真真仰頭說著,顯得特別情真意切。
白太妃看著她,仔細回想了一會兒,確實找不出疑點,隻得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