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蝴蝶效應（173）
但她很清楚，大部分公司都是負債累累的，包括她的思語集團在內，在胡思宇這個大蛀蟲折騰的這些年裏，他們公司的績效，隻是一個看上去很華麗，卻很脆弱的珍珠，她自己一個人，快四十歲的年華，孤身一人，又能在這個位置上坐多久呢，每當想到這裏的時候，她的心裏就充滿無力感。
那是對現實的無能為力，是對未來的無能為力。
這種無能為力，讓她急切地想把身上所有的負累甩得一幹二淨，也許那樣就能獲得解脫了吧。
“諸葛，你覺得不滿意的話，還需要些什麽呢？我們會盡量滿足你的，再怎麽說，你也是我的老朋友，我自然不會那麽絕情。”蘇傑說話的時候，翹起了二郎腿。
他笑眯眯地看著對方，就像是勝券在握一般。
諸葛瑾語起身，走到電腦那邊，隨後對著屏幕悄悄說了一句話，“你現在一定在看著我吧，那你要好好看看，我是如何掙脫我自己的命運的。”
她對著屏幕說話，仿佛她知道林遠就在攝像頭的那一邊安靜地看著她的荒唐舉動。
她背著手拿起鍵盤上的那把手槍，正對著走到蘇傑麵前，露出一個淒美的笑容，隨後在對方毫不注意的情況下舉起那一把手槍，對著他，沒有絲毫猶豫地打了子彈。
沒有人反應過來，那子彈就已經穿透了蘇傑的顱骨，從他的腦後穿透了出來。
他臉上的表情還殘留著那一瞬間的驚嚇，不過他已經說不出他最後想說的話了。
所有人衝上前來將諸葛瑾語壓倒製服，林遠默默地關閉了她電腦的攝像頭，把殘留在她電腦裏，他們聊天的所有記錄和數據完全清楚，免得警方調查起來的時候，會對他起疑心。
隨後，他緩緩地把手擱在書桌上，將下巴靠在虎口之間，內心有些五味雜陳，卻說不出為什麽。
“他們雖是夢境中虛擬的角色，卻也能夠為自己的命運而努力掙紮啊，這一點，就很了不起了。”
林遠很無奈地說道。
諸葛瑾語的命運，他也不想去管了，她既然選擇了這樣一條路，這可不是正當防衛，也稱不上是精神病人在精神失常的情況下，進行的犯罪活動，她的一舉一動，都是一個正常智商的人類做出來的。
如果稱之為仇殺的話，可能是最準確的。
林遠脫下自己臉上的麵具，他到廁所洗了把臉，讓自己清醒清醒，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陷入短暫的沉默當中。
他當了太久木元了，一直到現在，似乎慢慢地融入到木元的角色設定當中去。
“一個能做到如此地步的人，為了自己的家族，為了自己努力到現在的公司企業，為了自己的自我價值，她花了二十年的時間去經營，卻在最後一刻，將自己所創造的所有的一切摧毀了，甚至是摧毀了自己的人生，她的下半生隻在監獄裏度過了，卻自認為是掙脫了命運的束縛？”
林遠似乎不是特別理解。
但當他代入到諸葛瑾語的立場當中的時候，似乎稍微能理解她所麵對的那樣一種痛苦。
她悉心栽培起來，建造起來的摩天大樓，最後卻成為束縛她自身的監獄，一個囚籠，一個嚴嚴實實的囚籠，將自己所有的可能性都湮滅了，剩下的隻有按部就班的，堅硬的被規則所規定的人生。
為何她不能掙脫這種束縛，找到真實的自己呢？
諸葛瑾語所麵對的，正是一種打破，她期望獲得的掙脫的快樂，希望獲得更多生命的可能性。
雖然這樣的掙脫隻是把自己落入到又一層的束縛當中去。
未來的二十多甚至三十多年，也許她隻能在監獄裏度過了。
“真可惜啊，所謂的解脫，不過是新的束縛，倘若是這樣的話，這個解脫還有什麽得到的意義呢？”
他在鏡子裏詢問著自己，卻得不到任何的回應，於是他落入了沉默當中。
離開教師公寓，他穿上一身整潔的衣服，在街道上漫無目的地行走著，卻見到學校門口的照相館，黑瞳還沒有離開。
櫃台的地方，小白兔還在熱情地接待客人，不出意外的話，黑瞳還在繼續他搜集真善美的過程，他費盡心機地做著這樣的交易。
為的卻是有一天能站在那位所謂的主神麵前，和她正麵的，麵對麵的決鬥，也許那所謂的決鬥不過就是一瞬間的，甚至還不到幾秒鍾的事情，他也會去做。
就算他在那麵前死去了，也許黑瞳也會無怨無悔。
每個人心裏都有各自的堅持，都有自己想要保護的那一份光明，就算是暗黑者，不也在期待光明的到來嗎，甚至是sun，也都期待有一天，林遠能站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去對抗他們曾經所無法對抗的那些所謂的黑暗。
“把期望放在其他人身上真的好嗎，我又不是大聖人，沒有能力也無法給你們帶來光明的。”
他微微一笑，低下頭去，就這樣淡淡地離開了照相館，也沒有推門進去，將雙手插在口袋裏離開了那一片街區。
隨後，他走到胡蝶所在的的醫院，站在醫院腳下俯視著這個地方，這裏盤踞著人們的痛苦，也包容著人們的希望，卻不是所有人都能從這個白色的地方，走得出來。
“也不知道，袁阿姨現在怎樣了，她的手術結束了沒有？”
林遠嘟囔了一句。
這個時候，門口突然有一個穿著粉紅色西裝的金發男子出現，他站在那裏，不知在琢磨什麽，似乎很困惑的樣子。
林遠探尋的目光被他發現了，他微笑著走過來，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林遠不知不覺地和對方握了手。
“哎呀，年輕人，不好意思，問你一件事情。”他說話的時候，語氣很滑稽的樣子。
他的年紀外表比林遠年輕很多，也就二十歲上下，但是卻稱呼林遠為年輕人，實在是有點尷尬。
不過西裝男的親和力卻很驚人，林遠不知不覺地被他引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