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蝴蝶效應（九十九）
“嗬嗬，我雖然老了，但耳朵，還靈得很呢，你們說什麽，我還是能聽個七七八八的。”老隊長笑了笑，卻沒有半點責怪的意思。
大家的表情都不是很自在。
有的推推別人的胳膊，有的掐掐別人的大腿，都在想推一個人上去頂罪。
老隊長長歎了一聲，不知想到了什麽，“我在底層辦事幹了三十來年，第一次遇到如此奇異的案件，若不是那位教授出來指點，我還真不知道，原來這個世上，還有一種如此稀奇古怪的神秘力量。”
老隊長不知道在感歎什麽，大家麵麵相覷，不知道這種場合應該說點什麽好。
“你們知道我為何那麽尊重那位教授的建議，甚至派南方將我們警方調查的線索和對方公開。”他慢悠悠地問出一個問題。
大家在下麵，都有點手足無措，等待了許久，終於還是有人小心翼翼地回了一句。
“難道隊長覺得，這個教授說的話都是真的？有值得參考的成分，想邀請他擔任我們警局的，特別顧問嗎？但他是一個文學教授啊，又不是犯罪心理的專家，他能東我們案件的處理嗎？”
他既做了回答，又提出了底下很多人心中的諸多疑問。
隊長點點頭，很理解他們對林遠保持的懷疑態度。
“沒錯，我信任他，但這種信任卻不是空穴來風的，你們都還記得，教授是第一個告知我們，之前落水的嫌疑人司機，是被魔法師操控的對象。你們都不相信真的存在魔法師，但基本都承認一個事實，就是當初那件事，包括後來發生的一些事情，基本不能用正常的辦案思路來解釋，對嗎？”老隊長循循善誘，對自己的年輕的隊員們沒有強製命令，是希望他們獲得信服。
大家交頭接耳的一會，也紛紛點頭，表示讚同。
“隊長說得對，之前那個事件確實不能用常識思維來解釋，但也不一定就是那什麽魔法師吧？”
“是啊，活了大半輩子，打假打擊詐騙的事情，咱們都做過不少，現在要我們去相信這種神秘存在，那也太難為我們了。”
老隊長親切地笑了笑，表示理解，“你們的想法，我都清楚。但當一件事無法用常識思維來解釋的時候，有一個人出來告訴我們，他知道我們所有人都不了解的那個真相，你說我是應該相信，還是嗤之以鼻，把他打入詐騙犯的行列？”
大家再度交頭接耳，隨後有一個一直在角落裏安靜的小夥子，舉手，主動回答了這個問題。
“隊長，我覺得凡事都有可能，而且，木元作為一名教授，他沒有道理要在我們麵前撒這個謊的，之前他貿然前往赤蛇的領地雖然很草率，但最後還不是給我們警局立了大功嗎？我覺得就動機上來說，他沒有理由撒謊。”
他一說完，房間裏討論的聲音更加響亮，大家的意見似乎也開始傾斜，隨後又有更多支持的聲音出現。
“隊長，我覺得木元教授不是壞人，畢竟他一直都是出於好意在協助我們警方的調查工作，絕對不是想圖謀不軌的人。至於魔法師的事情，咱們還是保持懷疑辯證的態度比較好吧，如果真的有一天和那魔法師對上了，到時候自然是不得不承認了。”另一個聰明的年輕人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隊長很欣慰地點了點頭，“希望你們能記住我們今天的談話，我信任教授，不是因為我對教授有盲目的信任，而是他對我們警方工作的配合，還有調查方麵的積極。他提出的觀點時常能一語道破我們調查過程中遇到的障礙，你們若能做到像木元教授一般聰明，那我自然也不需要依賴一個外人了。”
隊長的語氣裏，多少有點對自己的隊員感到失望的意思，大家都低下頭不敢說話。
“以後，如果再被我發現你們在背後私自議論別人的閑事，別怪我從你們工資裏扣個幾百幾千塊錢啊，多把時間花在案情的進展上麵，咱們現在是分秒必爭的，必須把研究所的這個問題攻克下來，聽清楚了沒有！”
上一秒還和藹可親和他們講道理的老隊長突然變臉，好像五月的天空一會晴天一會大雨傾盆。
大家立馬被他的嚴詞厲色嚇得坐直了來，紛紛應諾，免得自己下個月的工資還還不起房貸。
等隊長離開之後，大家又停頓下來，表達了對剛剛突擊檢查的一些感想。
“咱們隊長說得不錯，我們可不能一直這樣懈怠下去了，讓一個外麵的教授對我們的工作進度指手畫腳，那樣怎麽行，肯定要繼續加油努力，表現得更好才行。”
“對啊，沒錯，不能讓咱們隊長失望了，等這個案子了解了，到時候休息的時間可是大把的。”
很快，群體的士氣被激勵了起來，南方和隊長沒有走遠，還躲在辦公室外頭的牆角聽著他們說話，兩人相視一笑，沿著走廊，走到派出所外頭。
老隊長抽出一根煙，南方取打火機給他點上，整個動作一氣嗬成，配合得天衣無縫。
隊長看著夕陽西下，陽光照耀著建築物落下的巨大的陰影長歎了一聲，說道。
“南方啊，這個案子繼續調查下去，牽連出來的人事利益關係的複雜程度，定然是超乎我們所有人的想象的，我們作為國家執法的工具，我們必須做到認真細地來完成這件事，務必要講究證據，千萬不能草率馬虎，知道嗎？”
老隊長正在特意給南方開小灶，順便下達這個任務給他。
南方很認真地聽著對方的每一句話，他一直都是一個認真的小夥子，雖然從警校畢業沒有幾年。
但他一進入機關工作，幾乎所有的前輩都對他讚不絕口，他認真的態度，吃苦耐勞的精神，以及聰明的腦子和機智的應變能力，都是其他年輕的隊員們望塵莫及的。
隊長也願意把一些複雜嚴峻的任務交到他的手中。
當然，也包括和木元接觸的這件事，也是老隊長特別委托的。
“你調查這個研究所的事情，一定不能讓其他外人知道，不然必定會打草驚蛇。”老隊長長長吐了一口白煙，望著即將落入西山的落日，感慨萬千，“木元教授雖然年輕，但他對案件的直覺判斷卻很敏銳，我雖幹了這麽多年的刑警，反應能力卻還不如一個文學教授。說起來，真是慚愧啊。”
南方聽到這話，有點慌了，連忙安慰老隊長，“您別這樣說，我和木元的行動，也是誤打誤撞的，當時那個法醫介紹我去找胡教授的時候，我隻是覺得，是一件尋常的推薦。後來打電話給木元告知了這件事，他突然對胡教授的研究方向產生了興趣，隨後又說，他的朋友最近正在調查非法製藥相關的信息，其中一個懷疑對象就是這個生物研究所。它在過去，就曾經爆出非法人體實驗這種黑料。我們才將目光落到這個胡教授身上。”
老隊長點點頭，一隻手捏著煙頭，一隻手插在褲帶裏，望著遠處落日熔金的恢宏景象。
仿佛見到了自己作為一名警察的職業生涯終於到了暮落西山的時刻，他的目光落到身旁這個朝氣蓬勃的年輕人身上，臉上逐漸浮現出一個和藹的笑容。
“南方，你和這個年輕的教授，都不是一般人。命運對你們很是眷顧，說簡單點，那叫幸運，叫誤打誤撞，說深刻點，比起對待我這個老頭子，這個世界的大門更願意為你們這些人展開。以後維護社會秩序，懲奸除惡這些事，就交給你們了。”老隊長說完一番意味深長的話語，他轉過身，背對著夕陽。
長長的黑影從他的身上蔓延開來，他的嘴上叼著一根煙頭，突然之間，煙頭掉到了地上。
他附身向前猛烈地咳了一聲，一灘鮮紅粘稠的血液從他的喉嚨裏嘔吐出來，隨後伴隨的是一聲聲劇烈的咳嗽，以及天旋地轉的眩暈。
在他倒地之前，南方及時扶住了他，辦事大廳裏幾個同事也快速地飛撲出來攙扶著，老隊長。
他恍惚的目光落在南方身上，他拿著手機叫救護車，臉色慌亂，但目光卻是沉著的。
老隊長的手抓住了他的手，力度之大就像一節鷹爪。
“南方，你聽我說。”隊長好不容易吐出了一句話。
南方慌亂地轉過頭來看著他，“隊長你有什麽事，有什麽話說，我聽著呢！”
“接下來的案件，就交給你和木元教授指揮了，你是代理隊長，要管理好你的部下，爭取在我出院之前，將這個案子辦好，知道嗎！這是命令！”老隊長早就做好了打算，之前在會議室裏的講話，就已經透露出他的決定了。
“您，可，我還年輕，當這個隊長，真的能起到號召作用嗎？”南方有點猶豫，老隊長臨危受命，他是真的反應不過來。
不知道該如何決定，他是受也不是，不受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