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蝴蝶效應（九十一）

  校門外，林遠正在發脾氣。


  “你不知道那個家夥有多惡心，反正你決定和他合作，我是一點都不同意的，你怎麽就會想著要和他合作呢？”林遠一邊在校道上行走，一邊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路過的學生見到他發瘋似的樣子，多半都側目而視。


  他發泄完畢之後，情緒很快舒緩了下來，顧飛等他調整完情緒之後，才主動和他解釋道。


  “這件事，其實也並非我一時興起，既然黑瞳願意幫助我們，那選擇與他合作，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顧飛在與對方協商。


  林遠氣不打一處來，“你這話說的，黑瞳願意合作，肯定他的陰謀，若是他利用這件事反咬我們一口，那不是得不償失嗎？反正我是反對合作的，但既然這件事已經定下來了，那也沒辦法了。”


  他仰天長歎一聲，隨後走到教學樓底下，在門衛大叔好奇的目光注視之下，帶著顧飛上了樓。


  “老師今天給學生輔導功課啊？”門衛大叔突然好心問詢。


  林遠隨口應道，“最近畢業生寫論文，日子突然開始忙了。”


  “沒事，一年一度的。”門衛大叔熱情地向顧飛打招呼，“小夥子長得不錯，您下次過來，我給你留門啊，記得招呼。”


  “知道了，謝謝大叔。”


  顧飛回應道，他的為人處事，一向都是平易近人的。


  林遠噠噠噠上了樓，顧飛看著他的背影，知道他還是滿腔的怒火，當然，倘若是他以前的話，那生氣肯定會來得更加的熱烈。


  奇怪的是，他現在雖然生氣，但在照相館裏的時候，卻沒有阻止顧飛和黑瞳簽訂契約。


  可見，在某些時候，林遠還是能維持一定的理性的。


  進了屋子，林遠第一時間把自己打印的一些資料甩給顧飛，讓他仔仔細細地從頭到尾瀏覽一遍。


  他雖然看過林遠之前遊戲的過程記錄，但一些相關的線索和信息，還是隻有林遠一個人知道。


  等他看完之後，林遠打開了一瓶汽水，靠在廚房牆邊說道。


  “事情就是這樣，最近我在專心對付諸葛瑾語，主要是為了完成胡蝶的心願，雖然過程稍微拐彎抹角，複雜了一些，但結果應該是能達成了，我和蘇傑，也就是慕容雲短暫達成了合作。他還是一個暫時能信任的夥伴。”


  林遠如此說道。


  顧飛點點頭，在進來的時候，顧飛向林遠公開布誠，表露了自己的誠意，而現在輪到林遠向顧飛表露誠意了。


  林遠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最近勞心勞力，他雖然想停下來休息休息，卻總覺得有什麽不安的東西在挑逗他的神經。


  “目前，我所有的資料基本都在這裏了，看完有什麽想法嗎？”


  顧飛很快瀏覽了一遍，在腦子裏整理了一番，“其實最大的問題是，我們想端掉這些組織，但我們無法獲知足夠多的線索，包括這些組織內部的人員清單。所以，找到突破口很重要。”


  “不錯，我沒有時間去接觸黑蛇那些人員，我自己的事情都忙不過來了，隻能拜托你來處理。希望你能幫上我的忙。還有，如果那液體的鑒定結果出來，也請第一時間給我發一份報告，談談你的想法。”林遠如此說道。


  “當然。”顧飛將資料放下。


  林遠左思右想之後，又問了顧飛一個問題，“還有一個問題我想問你，我離開袁阿姨的副本之前，身邊有一個一起玩遊戲的朋友，她的賬號名字叫做月亮代表我的心，真名是徐嶠，她體內有超能力者的痕跡，不知道是不是和你們有關係？”


  顧飛走到窗邊的位置，拉開窗簾看了一眼窗外，隨後轉過身來，表情有點訝異，“你是說，一個叫徐嶠的女人？”


  “沒錯，我想問問，目前為止，在遊戲裏覺醒能力的人，是不是占據很大的數字？”


  顧飛猶豫了一會，徐嶠的事情是愛麗絲親自吩咐的，並且說好了不能泄露給其他人，現在他若是告訴林遠，會不會引起對方的不滿，畢竟徐嶠是林遠的朋友。


  研究所對徐嶠下手的事情，若是被知道了，可能會破壞林遠和愛麗絲之間的默契。


  更何況，顧飛並不清楚在徐嶠身上具體發生了什麽。


  唯一知道的是，愛麗絲對這件事很是關注，而且有可能與研究所內部的隱秘有關。


  他不能說。


  顧飛很快做了決定，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變化，“我並不清楚這些情況，在研究所，我就是一個外勤部部長，關於遊戲內部的事情，倒是很少了解。若你是想問，目前為止有多少人覺醒了能力，這個我倒是可以告訴你。”


  “怎麽說？”


  “喬納森創造這個遊戲的時候，最初的目的，其實是一個叫做方舟計劃的東西，通過遊戲，使用係統模擬人類的靈魂，最終完全脫離**的情況下，用程序對人類靈魂進行模擬。這也就是，夢樂園遊戲最初被創造出來時，主要的目的所在。”


  顧飛插著口袋，走到客廳的位置，林遠的目光隨著他移動。


  “模擬人類的靈魂，這個與愛麗絲通過遊戲來覺醒人類智能有什麽關係？”林遠聽出了八卦的味道。


  “最初的夢樂園計劃就叫做方舟計劃，是喬納森做出來的一個妄想，忘記告訴你，其實喬納森是一個瘋狂科學家，他一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讓人類永生，而他選擇的方式就是，讓人類的靈魂獲得程序化，程序可以複製粘貼，可以修複，可以備份，隻要依靠機器就能活著，不需要供養**，也不會有壽命的差別。”


  “這個喬納森，不就是你的師父嗎？”林遠一副吃瓜的表情。


  他不太在意顧飛說了什麽，反正他就當做故事來看吧。


  “不錯，這個方舟計劃，是喬納森作為一個極端理想主義者，創造出來的妄想，最後被研究所發現，所有的研究成果被占為己有，也就成為了夢樂園遊戲的雛形。但愛麗絲對方舟計劃並不感興趣，但在研究的過程中發現，用係統連接大腦，能刺激潛意識力量的覺醒，於是就有了後來的普羅米修斯計劃。”


  顧飛本來就打算在流星雨之夜給林遠講述這些內容，都是研究所的陳年往事了，剛剛好有機緣，所以他就說了出來。


  “什麽方舟計劃，普羅米修斯計劃，為什麽總是喜歡用神話裏的故事來象征啊？”林遠一頭霧水，雖然他大概知道顧飛所說的計劃大概的意思，卻不清楚一切的前因後果。


  顧飛擺擺手，讓他稍安勿躁，“喬納森當年對人類懷抱著巨大的憂慮，他認為人類若繼續肆意開采資源，不間斷地消耗下去，早晚都會有導致末日來臨的那一天。所以喬納森開始產生了一個念頭，這個念頭最開始，是由於他的父母去世引發的，他頓然發覺，原來人是會死亡的，死亡是人類作為一種生命體不可逃避的部分。不管未來的生物科技有多發達，我們也不可能讓一個人獲得永生。至少喬納森覺得不可能，所以他希望通過創造程序靈魂的方式，讓程序構建起自我意識，來創造一種全新的生命體，一種程序生命。”


  林遠瞠目結舌，看來瘋狂科學家的理想不是普通人能夠理解的，因為出於對死亡的恐懼，所以開始研究如何避免死亡。


  不得不說，喬納森抱有一個偉大的理想，隻是這樣的理想無論如何都是不可能融入到大眾的價值觀裏麵的。


  顯然，顧飛也早就意識到這一點。


  “喬納森的理想隻是一場幻夢，人類不可能允許自己的靈魂變成虛無縹緲的程序靈魂，成為程序，用程序替代自己的靈魂，在一個類似夢境一般的世界裏，模擬出這個人現實中所有經曆的一切，在現實裏他沒有辦法改變現實，但在程序裏，他可以選擇改變形象，外貌，性格，愛好技能，職業，甚至改變他的女朋友，家住環境，隻要他想要，他甚至可以創造宇宙。”


  “但，這不等於人類就通過作為一個程序活著了，因為程序和碳基生物，完全是兩回事，脫離了**的人類，還能稱之為人類嗎？”顧飛走到林遠客廳裏的一張黑板上麵，用粉筆在上頭寫了一行字。


  “這是一個邏輯悖論，關於人類是什麽的問題？”


  林遠看著他的筆觸劃過的位置，他能理解顧飛為什麽會陷入這種哲學思考當中。


  畢竟他們現在就是作為程序活在一個被係統模擬出來的世界裏。


  他能感覺到現實中體驗到的所有一切的真實感，吃喝拉撒也和現實一模一樣，甚至你身邊的朋友，父母，情人，也完全可以模擬得分毫不差。


  我們能說這樣一個世界是虛假的嗎？


  至少在我們回答虛假之前，還需要遲疑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其實這個計劃的關鍵並不是在於程序靈魂，而是出於喬納森對死亡的恐懼，人類**的脆弱，內憂外患的現狀，讓他試圖通過讓所有人類轉化為程序靈魂，保存在機器當中，如此以來，機器能在不需要吃喝拉撒，也不影響壽命的情況下，行駛到外太空，去開辟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