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蝴蝶效應（三十一）
身為一名老師，林遠還算是負責任的，他先把早上學生交上來的作業批改了一遍，給他們登記上分數，隨後放到公文包裏，免得下次出門忘了帶上。
之後，泡了一杯咖啡，木元是自製咖啡的愛好者，廚房櫥櫃裏擺滿了各個地區的咖啡豆，像保存標本一樣，還有一台有年頭的老式咖啡機。
他在網上找了一下操作教程，很快煮好了一杯咖啡，用的還是酒精燈，實在是年代感十足了。
喝上一口苦的不行，才想起忘記在裏麵加糖了。
打開書桌抽屜的鎖頭，將溫素心的那一疊資料取出，在書房內柔和的燈光下，林遠開始閱讀文字。
和預料中想象的差不多，胡蝶和溫素心講述了很多關於她童年的諸多事情，表達了對母親的依戀和惋惜，另一方麵，她也提到要懲罰那個傷害母親的人。
溫素心一步步引導，希望能找到她心中最重要的那個部分，不是刻意地要她放下仇恨，而是幫她澄清，什麽東西對她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自我探尋的過程中，胡蝶從最初的滿懷憎恨，慢慢地轉移到對其他事情的興趣上麵，她說喜歡插花，有時會去附近的花鳥市場，買上好多當季的鮮花放在家裏。
她還喜歡製作甜品，閑著沒事，在家中享受烘焙的樂趣，把厚厚的奶油裱花在蛋糕上，創造美的過程是令她感到喜悅的。
但最快樂的事情，莫過於在舞台上跳舞，沉入音樂的律動當中，胡蝶能全然忘記自己，忘記傷痛，忘記憂愁，忘記所有的紛繁複雜的往事，在那一刻，她是最幸福的。
胡蝶告訴心理師，她總覺得自己無法一輩子跳舞，所以她希望在當下這一刻能盡情地舞蹈，將所有美好的舞蹈都跳個遍，如此一來，是否就不會遺憾了呢。
林遠仔仔細細閱讀，過後半響長歎一聲，對他來說，他自然希望胡蝶能過上她想要的日子，永遠的幸福，快樂。
可自從他經曆過兩次世界線的變化過後，他對胡蝶原本柔弱的刻板印象，其實有了很大的改觀。
女子不輸男，她也能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選擇付出，那一刻的堅強非常的感人。
但帶來的結果，卻是可悲的，不管是哪一條路，都不是胡蝶這個年紀的孩子能夠去承擔的。
如果懲罰仇人，必然要犧牲自己的前途和幸福為代價的話，林遠覺得，沒有太大的價值。
人是追求美好的，不管是芙蕖，還是胡蝶，隻是走上了一條無法自控的道路，在這條路上，他們已經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了。
才會被命運驅使著前進，釀成大錯。
將文件夾封好，林遠準備明天一早外出，送到學校的谘詢中心給溫素心，反正她有事沒事都待在那裏。
外人斷然想不到，溫素心這樣一個平時負責任的老師，居然會縱然外人接觸自己來訪者的資料。
而且這個人，居然會是公正嚴明理性得不得了的木元老師，這世道真是亂了啊。
林遠切斷了自家電腦的網絡，將張源的U盤連接上去，他無法保證自己的電腦是安全的，隻能用這種最硬核的方法隔絕外界的操控。
U盤一共有1TB，相當於100部高清電影的數據，不算少了，點開進去，密密麻麻的文件夾進行分類，不同的文件夾儲備著不同類型的數據，根據可敲詐和不可敲詐又分為幾個分類。
最後每個文件夾裏，都有二十來個文件，包含著最終的數據，裏麵的內容，讓人訝異。
“果然明星名人的私生活就是複雜啊，一入名利圈，身不由己啊。沒有幾個人能夠幸免的。”
他嘟囔了一句，眼前這些資料一旦公之於眾，整個社會都會變得混亂不堪啊，估計每個圈子都要大換血了。
“算了，其他人我也不管了，先看看鍾金榮還有胡思宇的信息吧。”
搜索到他們的文件夾，林遠點開一看，鍾金榮的文件裏大部分都是表格數據，顯示的是他們公司虧損的信息。
從前年開始，部分豆腐渣工程出事之後，為了彌補住戶的大額賠償金，直接把他們那年的公司盈利抽空。
名氣一敗落，又開始雇傭明星來做廣告等等，又花了不少廣告費和宣傳費。
直到最後逼不得已，和銀行借貸，但一借上了癮，基本不可能還得上，最終隻能落得像賈躍亭一般的下場。
鍾金榮還算樂觀，對自己的公司內部員工負責，就算是如此境地，他也沒有說要放棄公司，帶著全部資產逃離海外，而是寄希望於首都這次的地標建設，博回名氣。
名譽對商人來說極其重要，基本上，合作方看的也是公司平時的業績和名氣，因為那象征著信任，是客戶對公司的信任，也是投資方對公司的信任。
鍾金榮基本就沒救了，但林遠不能放任他將胡蝶拉下水，因此需要早點將他除掉。
他把金榮公司的部分虧損資料下載下來，通過匿名的手段將資料同時傳給了星星娛樂公司的成員小苔，還有其他雜誌社的記者的郵箱中。
按照小苔愛出頭的個性，肯定不放過這個資料，再過一兩天，金榮公司基本就回天乏術了。
那麽多個記者，一考慮其他記者手中也有資料，第一反應不會是想去敲詐鍾金榮，而是快他人一步將整個文章譜寫完畢，公之於眾。
不給鍾金榮留下半點後路。
“主人，這樣一來，鍾金榮就算是下台了對吧？”小書在旁邊，抓著一袋吃得津津有味。
“不錯，鍾金榮沒了，胡蝶沒了靠山，也不會輕易對外公布胡思宇的信息，應該能拖住她的行動。而且，思語集團沒有鍾金榮這個威脅，也不會注意到胡蝶，對她下手。”
這一步走得簡單，算是整個計劃的開端，他本來其實沒有把鍾金榮算在棋局之內，隻是剛好見到他，隨手除掉，也算是好事。
“可是主人，他的公司一倒閉你，肯定有很多人失去工作吧？”小書難得來的憐憫之心。
“你覺得，像他這樣苦苦維持一個公司的運轉，難道就是一件好事？公司不是他賭博的籌碼，他作為管理層管理失責，本就是錯誤的開始，後麵隱瞞了虧損信息開始借貸，一次一次冒險，更沒有把自己的職員們放在眼裏。”林遠耐著性子分析道。
他對商人一類是沒有多少敬畏之心的，就算並非在遊戲世界，林遠的善意也並非泛濫的，對誰都能保持一份寬容之心。
那是聖人，不算是真人了。
停頓片刻，他繼續說道，“就算金榮集團的虧損被揭露，這個公司其實還有救。那麽大一個房地產企業，多少人等著咬上一口，到時候各種獵頭公司前來挖掘人才，甚至包括思語集團在內的其他大企業，也會意圖收購這個公司。鍾金榮沒有扔下爛攤子自己跑路，已經相當了不起了。”
小書聽完點頭稱是，它算是弄懂了整個思路，看來有些事不能用簡單的好壞二字來評判的。
看見林遠發完資料之後關閉了電腦，小書突然想起一件事，好奇地問道。
“對了主人，您為何要和芙蕖老師說明天去見她啊，是有什麽要緊事嗎？”它蹲在床頭上，林遠已經躺下休息了，窗外的微光若隱若現。
林遠的手枕在腦袋下麵，一副悠閑的樣子，“與溫素心談話過後，我對芙蕖的事情還有點耿耿於懷，想幫助她，隻是其中一個因素，更要緊的是，我的直覺，她可能也與黑蛇有所牽連。”
“什麽，芙蕖老師那麽美麗動人的女人也會和黑蛇組織有接觸嗎？”小書很是震驚，它還是容易以貌取人。
“嗬，若是人心容易看懂，那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那麽多罪惡了。你也聽說了，芙蕖的上一任男友是個癮君子，她那樣一個縱容男性的性子，估計也被拉下了水。”
“這樣啊，好可憐。”小書望著窗外的點點星光。
“都是自作自受罷了，有什麽好可憐的，別亂想了。”林遠歎歎氣，“我倒是希望，芙蕖與這件事無關，不過她若是真與黑蛇有過接觸，我也許能勸說她幫助我們，攻破這個組織。”
“主人有什麽想法嗎？”小書在一旁應和。
“有是有，隻是不知有多少可行性而已。根據技術宅的說法，黑蛇對外擴充組織人員的方法，基本上靠的就是舉薦法，通過內部介紹人的介紹，下載這個masks軟件，隨後上級管理員會給予一定的考核題目，完成題目的人就能成為黑蛇的一員。”
小書撓撓頭，有點迷惑，“那主人為何不讓技術宅當你的介紹人呢？”
“你這個傻子。”林遠直言不違，一句話懟過去，“程序使用之前需要錄入用戶的麵部信息，管理員下達考核題目之前也會問清楚新成員的現實身份，我和芙蕖是好朋友，通過她的介紹進入其中並不奇怪。可技術宅和木元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讓他當介紹人，不是作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