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鴛鴦火鍋（六十七）
值不值得的問題，他也不懂，隻是此時難以言喻的傷痛溢滿心頭，他再也忍不住了，轉身跑去。
三月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草原之上，卻不急著追上前去。
也許此時，他更需要安靜。
“長生者，真的是快樂的嗎？”三月喃喃自語。
拿起月亮姐的飲血刀，那根長刀比他的身形還要高大，飲血刀是一把邪刀，殺的人越多，喝的血越多，也越強大，到了一定的程度，它會進化，並且不被特殊裝備的星級所約束。
“這是一把好武器，隻可惜，武器太好，也有被反噬的時候。”他微微搖頭。
想起過去在研究所的幾個朋友，他們同樣覺醒了超能力，卻無法掌控自己身上的力量，導致失控，傷害身邊的朋友。
清醒之時又因為愧疚，而產生自殺的念頭。
“哎，超能力者的命運，也不會比長生者，好多少。”
他將太刀舉在前方，走到榕樹下，榕樹的大部分枝椏都被燒盡，巨大的榕樹，剩下的僅是一堆炭火的餘燼，以及一個扁平的樹樁。
三月抬手，在粗糙的樹樁上撫摸而過，感知到裏麵隱含的生機。
他覺得可惜，畢竟是那麽年長的一棵樹，趕盡殺絕有點過分了。
“誰讓你是他最後的心願呢，沒辦法，我隻能宣告你的死刑了。”
三月勾起嘴唇，他絕不是像林遠那般容易心慈手軟的人。
他的同情心早在許久以前就伴隨他人類的軀體，消失不見了。
唯一還剩下的，殘留的點滴的感情，也不過是想保護身邊親近的朋友。
他沒有那麽多同情心，但卻願意為自己的隊員，對認識的人多做些什麽。
舉起太刀，手起刀落，劃過空中的幾道曲線，樹樁變成零碎，最後一絲的生機，也隨即消失了。
正當他準備轉頭時，一個聲音響起。
【恭喜玩家“三月”完成隱藏任務“異界通道的破壞”，獲得一項稱號“趕盡殺絕”，請點擊頁麵查收。】
劃開係統麵板，頭像上方果然多了一個稱號，三月冷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這個係統，真是惡趣味啊，果然是愛麗絲的傑作，承襲了她的風格。
死亡，落幕，一切都很簡單。
隨著榕樹的消失，整個草原開始分崩離析，他們回到最初的河灘，小滿聽三月的吩咐進了帳篷取出一些武器和食物，裝備好生存資源之後，三人帶上昏迷不醒的月亮姐，再次跳下河流。
迷茫的白牛群失去了主人，也失去了生存的資源，整個草原的崩塌，它們無處可逃，也開始從河流的一端下落，沿著流水的方向向另一個世界的荒原進發。
逃出來的到底還是少數，隻有不到十分之一的牛群離開了死亡的草原，那個地方徹底成為了牛群的墳墓。
“哈，終於上來了，差點嗆死我了。”小滿將月亮姐托在坐騎身上，三月則拉著有點頹廢的林遠離開了河流。
四人奄奄一息，躺在峽穀的湖泊喘息。
此時，峽穀的另一邊卻是日出，一抬頭，紅日從遠處升起，給予人希望的同時，也洗去了內心的雜陳。
“好美的日出啊，我第一次見到那麽美的日出。”小滿喃喃自語。
三月忙著將隊員安置好，同時升起火來，燒了一些熱水，脫下濕透的衣服，他們幾乎光裸的，在火焰旁邊烘烤衣物。
“這水太冷了，要盡快讓體溫恢複才行。”三月無論何時都很理性。
林遠卻還在發呆，任由對方扒下他的衣物，也沒有任何反抗。
小滿雖然覺得哥哥現在這個樣子有點不對勁，像中邪了似的，但沒有多說什麽，她自己也在巴魯的死亡中回不過神來，隻是她一向不喜歡多想，就是傷痛，也並不深刻。
“小滿，你去照顧一下月亮姐，我來做早餐。”三月吩咐下去。
小滿趕緊點頭，把燒好的熱水沾濕了布條給月亮姐擦拭身體，她有點發燒發熱，這讓大家有點擔心。
三月所謂的早餐其實也很簡單，帳篷裏掠奪了一些糧食，剛好在湖裏沾濕了，先拿出來吃掉。
順便帶出了一個大鐵鍋。
“幸好帶上了鐵鍋，可以煮一頓粥來吃了。”
三月將鐵鍋清洗幹淨擱在火堆之上。
火堆燒的很旺，荒原上的柴火被大太陽烘烤得幹燥，點起火來也是哄哄的響。
鐵鍋裏倒上了水，還有沾濕的糧食和肉幹，用一根木棍削平了充當木鏟，實用性也還是不錯的。
煮了十幾分鍾，香味逐漸出來，小滿給月亮姐擦完了身子，轉身過來癱坐在火堆旁邊，心情也平靜了不少。
這次的任務太艱難了，一個宏大的世界地圖，從一個地點跑到另一個地點要花好幾天時間。
天天跑路，還不一定能吃個溫飽，晚上輪流守夜，搞得大家精神狀態都很糟糕。
再加上這次戰鬥，更是消耗了大量的體力，雖說小滿也沒做什麽，作為隊伍中戰力輸入最弱的選手，她的精神狀態其實是四人裏最好的。
三月幹的活也不少，他是強撐著，脾氣倔，體能好，才能熬到現在，之前林遠的那瓶恢複藥也起到了一點作用。
“月亮姐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醒來。”小滿支著下巴有點出神，望著大鐵鍋裏不斷被攪動的肉粥，咽了咽口水。
“她的燒退了沒有。”三月神色平靜，多餘的話從來不會說。
“我摸了摸，燒得沒有方才那麽熱了，在水裏泡著冷水，出來又是豔陽天，是個人都受不了，更何況她現在又受了傷。”小滿重新給月亮姐換上幹燥的布條。
昨晚的恢複藥劑隻讓她的大部分傷口愈合了，還有一些大的傷口，雖然沒有流血，但綻開的血肉也容易感染細菌。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保持傷口幹燥，不然容易感染。等會吃完飯，我去找找有什麽藥草。”三月意外溫柔，還安慰了一下小滿。
他們此時的狀態幾近透支，三月也快堅持不住，還是忍著力氣起來煮粥。
吃完早餐，林遠和月亮姐被轉移到陰涼處安置好。
豔陽天，大太陽地下，人體的消耗也是驚人的。
三月準備繞著峽穀走一圈，小滿見他臉色不妥，跟在後麵想幫幫他，卻被轟了回來。
“我隻是想幫幫你。”小滿抓著一根樹枝拐杖，她的腳有點小傷，走路起來一瘸一拐的。
“不用，回去照顧他們。”三月說道。
“你也受傷了，我擔心你。”小滿眼淚都要出來了。
今天從湖裏逃上來的時候，遇到湖怪的襲擊，都是三月幫他們擋住了，他後背明明流了很多血，卻不肯讓她包紮，自己偷偷的躲角落裏包紮。
小滿都不知道，這個外表精致嬌弱的少年，哪來的那麽堅強的性子，要是自己，早就哭得稀裏嘩啦的。
三月連頭都沒有轉過來，隻是重複著一句話，“你回去吧，我很快回來的。”
直勸了好幾句，後來也不顧小滿如何回答，他自己的悄悄走了。
小滿見狀，灰溜溜地回到營地，林遠低著頭望地上的螞蟻發呆，那螞蟻在搬家，一個大隊伍頂著頭上的蟻卵走路。
大概是要下雨了。
小滿走來，“哥，你在做什麽呢，你說句話啊，三月小哥哥一個人走了，好久好久了，你一點都不擔心嗎。”
小滿抹去眼淚，也蹲下來發呆，她難受極了，不知道能說什麽。
明明是一個遊戲，遊戲不就是讓人快樂的嗎，怎麽突然之間，要遭遇那麽多悲傷的事情。
她不懂，想不明白的。
一轉頭，又是夕陽西下，三月還沒有回來。
小滿靠在林遠懷裏哭了，她的雙手有很多細小的傷痕，都是砍樹枝灌木給傷到的。
野外生火很麻煩，她便要一直不停地添加柴火進去，維持火種不滅。
一直在等三月，卻一直都等不到回來。
月亮姐還在昏迷，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自己這個傻哥哥了。
她隻能趴在林遠懷裏哭，借此來喚醒他沉睡的意識。
終於，林遠醒了。
混沌中破開了一絲光明，他見到了什麽，聽到了什麽，又開始恢複正常。
天空烏雲密布，似乎快要下雨了。
一雙手落在小滿柔軟的長發上，溫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你哭什麽，傻丫頭。”林遠說道。
小滿驚喜抬頭，“哥，你醒啦，太好了，快去找三月，他在外麵——”
話語未落，他就起身了，身形似乎比以前偉岸了不少。
小滿呆呆望著他，覺得很熟悉，又有些陌生，到底什麽地方不同，卻說不出來。
“我看到他了。”林遠說道。
“哥，你——”小滿還未說完，卻見一陣疾風吹來，她眯上了眼，一睜開，林遠不見了。
……
風吹著他的臉頰，他能感知到體內的變化，準確地說，是意識體的變化。
一股力量從他體內萌發，熱流順著神經流動，不斷循環。
他的眼睛能見到幾公裏外的場景，鼻子能聞到三月身上超能力者獨特的氣息。
三月的狀態不好，由於他大部分的力量都不在他此時的軀體當中，他的實力，還有恢複速度，都與常人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