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鴛鴦火鍋（六十五）
林遠知道自己是在胡扯，還是控製不住開始表演，大家憋著笑意，靜靜聽他胡扯。
“你真的想救你的同伴？”白牛說道。
“是的，她對我很重要，重要到我願意付出我自己的生命去交換。不知道您是否有過類似的體驗，對方並不完美，性格的小任性讓她在眾人眼中帶有微詞，可你就是喜歡她，一旦她受到傷害，便無法姑息對待。”林遠心中有一些猜想，稍微編織了一個故事。
白牛靜靜傾聽，身上逼人的威嚴減輕了不少，林遠的話語似乎感動了它，戳中了某一方麵的痛點。
“我隻希望能和她在一起，不管未來變得如何，不管我們有多麽不合適，隻要能在一起，什麽問題無法解決呢。”林遠低沉著聲線，那動情的姿態，差點讓圍觀的幾人信以為真。
“你果真願意為你的愛人付出一切。”白牛問道，它緩緩起身，走到林遠身邊與之對視。
“是的，我想所有男人都會對自己的深愛的人做出這樣的決定。”他慢慢點頭。
白牛一甩屁股，回到榕樹下。
“我沒有辦法幫助你的愛人，所謂神牛肉能發揮的力量隻能治愈一個人的疾病，卻無法保證她以後再也不會遭遇傷痛。況且，需要你付出的，是你永生的孤獨。”白牛緩緩說道，此時的語氣認真了不少。
林遠一皺眉頭，覺察到不對勁，“您說的是，需要我付出什麽？”
“嗬嗬，所謂詛咒就是，我答應你救你的愛人，而你，則會替代我留在這裏守護這棵神樹，你的使命就是，維護這片草原的安寧，避免它被來自外界的獵人侵襲。你能做到獻出你的自由和身為人類的尊嚴來救你的愛人嗎？”白牛似乎在逼問對方。
林遠緩緩退後一步，他發現這個白牛的話並不簡單，想要救自己的愛人，便要成為白牛，替代他留在這裏。
那巴魯當初說自己得到了神牛肉的意思時，他也付出他的一生留在這裏嗎，也就是說，眼前的白牛，便是巴魯。
“你，你究竟是誰，難道說，與我們相處的長生者巴魯，就是你嗎？”林遠哆嗦著聲音。
三月猛地轉頭看他，一把將他拉到遠處，那白牛聽到這問話，卻沒有一點的生氣，平靜得不可思議。
“是我，也不是我。”白牛算是承認了林遠的猜想。
“當初你為了救你的妻子，最後留在了這片草原上，這也是你為什麽不能離開的原因。所以你在食物裏下毒，因為你以為我們也是盜獵者，打算殺了我們？”林遠繼續追問。
“不錯，一開始我懷疑你們的身份，以為是來偷盜我的白牛，後來嘛，你告訴我那些，我才知道，你的目的和我一樣，都是為了那虛無縹緲的愛情。”白牛道。
“月亮姐身上的這條裙子，是你妻子的遺物嗎，你的妻子最後又怎麽了。”他還有些地方想不明白。
白牛緩緩走了幾步，在它的波動影響之下，榕樹因為爆炸斷裂的樹枝紛紛恢複原狀，那巨大的異界通道也開始閉合。
三月覺得，白牛就是在拖延時間，它分明不需要和林遠說那麽多廢話，卻耐心給他解答。
這不是拖延時間又會是什麽。
隻不過，三月不知對方在醞釀什麽，它緩慢恢複受傷的榕樹，難道，它身後的榕樹，才是它的軟肋。
“那是我妻子的遺物，她是一名女巫，也是她的家族在長久以前創造了這個詛咒，卻沒想到，這個詛咒最後應驗到自己的身上。”白牛回答道，“她變成了一頭白牛，我將她留在這草原之上，希望能照顧她的後半生，結果卻被那些獵人打破了平靜的幸福。”
“因此，你報複獵人，引誘他們來到這裏，施行報複。”他順著下去，做出一個猜想。
“那是他們咎由自取，與我何幹。將刀槍對著我，便會受到詛咒的反噬，任何人不可傷害我一分一毫，一旦懷有敵意，便會遭遇反擊。”白牛說得很肯定。
三月注意到，榕樹的傷口修複得差不多了，白牛的體型比方才變大了些許，如果不仔細看，還很能注意到。
他知道對方決定要發動攻擊了，不可能和顏悅色說那麽多話。
三月想著給林遠使了一個眼色要他稍微小心一點，不要被對方的騙術反而迷惑。
林遠眨了眨眼睛，表示認同他的想法。
“你便殺了那麽多人，當初傷害你妻子的獵人已經死了，何必再要更多的無辜者為她陪葬。”
“嗬，你也有深愛的人，難道你無法理解我的痛苦。每一年，我作為守護者活在這裏，每一年，我苦苦煎熬在孤獨當中。每一年，我都期望她有一天能回到我身邊，難道我的想法是錯誤的嗎。”白牛上前一步，瞬間來到林遠跟前，暴露在陽光之下。
月亮姐感覺到了警惕，三月卻攔住她，不讓她過去救林遠，而是指了指身後的大榕樹。
月亮姐會意，悄無聲息地潛伏到榕樹附近，等待三月的一聲令下，同時，取出了林遠在出發之時交給她的打火機，緊張地捏在掌心。
白牛被林遠激怒之後，體型變得更大，有最開始的一倍大小。
它沒有注意到月亮姐等人的行動，長久以來的勝利，令它對人類一族，有些怠慢和忽視了。
“我記得我一開始，就問過你，你孤獨，作為長生者，難道沒有想過結束自己的生命嗎？我現在再問你一次，你會如何回答。”林遠逼問道。
白牛的體型越來越大，差不多有兩層樓那麽高，他覺得自己殺死林遠不過是舉手之勞，卻沒有太過急迫的想結束這一場戰鬥。
“在部落裏，我被選中成為我們部落血脈的延續者，我的長生換來的代價就是，我所有族人的生命灰飛煙滅。我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因此不會輕易傷害自己，就算我，渴望死亡。”白牛回複道。
林遠突然覺得他有點可憐，他現在的外表雖然不是一名人類，卻有著與人類相似的情感。
他的一生都是在被別人選擇的過程中活著的，無論是長生，還是作為守護者，都不是他自己選擇的結果。
他無法選擇成為他自己，卻被迫違背內心的渴望，成為他最不想成為的人。
“長生者，也會受傷，也會死亡，你也不例外。我想，我對你最大的仁慈就是，結束你的生命。”林遠突然說道。
就是這句話，讓三月立刻下達了命令，月亮姐用打火機釋放大火點燃了大榕樹，同時用飲血刀將榕樹的樹幹，一刀砍下。
整個過程幹脆利落，花費了不到一秒的時間，大火熊熊燃燒，等神牛覺察到不對勁的一霎那，已經太晚了。
榕樹之所以需要神牛的保護，正因為它的脆弱，還有重要性，月亮姐不費吹灰之力斬斷了榕樹，也阻隔了神牛異世界獲得能量的鏈接，它已經沒有辦法了，幾乎是籠子裏的野獸，再厲害，也會有結束的一刻。
“我想你自己明白，就算你再有多麽的不願意，也無法阻擋命運的選擇。你殺害了那麽多獵人的生命，輪到我們替天行道的時候了。”林遠喃喃自語。
取出腰間的泡泡槍先釋放了一堆泡泡過去，同時一麵噴射，一麵後退到安全的地方。
白牛回頭瞧了一眼燃燒的榕樹，卻意外地平靜，甚至沒有一絲的憤怒，麵對林遠的攻擊，它抖動身軀試圖阻擋泡泡的靠近，卻因此引發了更多泡泡的爆炸。
白牛身上頓時流下不少的鮮血，有些千瘡百孔的感覺。
三月有點懷疑，因為對方到現在都沒有出手，未免有點一反常態。
他喊了月亮姐一聲，讓她在將榕樹肢解完畢之後回來解決剩餘的殘局，整個戰鬥沒有想象中的困難，倒是讓他有點意外了。
隻不過，計劃依然需要繼續進行，他取出繩索，扔給林遠。
“用繩子把它蹄爪綁起來。”三月喊道。
林遠接過繩子有點害怕，他剛剛從牛蹄腳下逃脫，現在又要他隻身前進，未免有點過分了些。
硬著頭皮也得上了。
兩人快速在牛蹄之間穿梭，將繩索將它的四肢捆綁，同時往一個方向拉拽。
“快拉，把它的身子拉倒！”三月喊道，他的臉型因為用力過度變得皺巴巴的。
一直旁邊發呆的小滿也立馬回過神來，召喚出自己的寵物，加入到拉鋸戰當中。
“哥，我們為什麽要把它拉倒啊！”小滿整個身子都吊到繩索上方，牙齒都咬得出血了，麵目猙獰的。
林遠費力地限製白牛的行動，雖然他們都很努力了，但明顯，牛的力氣極大，微微掙紮一下，他們全都癱倒在地，瞬間就崩塌了。
“加油，不要放棄啊。”林遠掙紮起身，繼續抓住溜走的繩索。
他的堅強把其他幾人都感動了，也紛紛站穩腳跟，努力拉拽。
白牛開始怒吼。
月亮姐出現了，她舉起太刀，向上一躍，趁對方不注意，在它的眼睛上劃上兩刀，頓時鮮血直流。
它怒吼著，掙脫了三人的束縛，開始橫衝直撞。
也許它這一輩子，都沒有體驗過這種痛苦，整個草原回蕩著它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