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鴛鴦火鍋（五十八）
“難道你不害怕，我之前所說的一切都是在欺騙你，我是想掠奪你身上的能力，陷害你和愛麗絲。”三月追問了一句，不知說的到底是真心話，還是在刺探林遠的真心。
“你是真的在欺騙我嗎？”林遠煞有其事地回問過去。
他不知道三月說的是真是假，他自然希望那不是真的，三月隻是單純地想要拯救白雪。
但也有可能，他一直都被潘多拉內部利用，與林遠虛與委蛇。
“我，我無法向你保證，但是，你知道我從來不想傷害無辜的人，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所以，就算未來我有可能傷害到你，那也絕對不是出於我的本意。”三月一直在解釋。
他很珍惜與林遠之間的一段情誼，他不會如此簡單地破壞這一切，但很多時候，他沒有選擇的權利。
“好，我明白了，那你也要明白，我答應你要救白雪，也絕對不是一句玩笑話而已的。”林遠拍拍他的肩膀，起身，轉頭而去。
他對待三月的態度，更像是對待自己身邊一名落入迷途的朋友，你希望對方回頭是岸，那麽就要成為他身邊值得被信賴的人。
他告訴三月他會救白雪，是給予他內心深處的一個暗示，他們是站在同一戰線上的，所以對彼此的信任非常重要。
他不指望三月能掏心掏肺地對待他，隻希望他在接下來的日子裏，麵對兩難抉擇的時候，能多猶豫一會，不要那麽快倒向錯誤的一麵。
“謝謝你，能交你這個朋友。”
三月說道，眼中的淚水已經逝去，剩下的隻有近乎釋懷的笑容。
“有什麽好謝的，我們兩個什麽交情啊，雖然算不上生死之交，但也是能夠交心的交情了吧。”林遠笑了兩聲，繼續在擺弄他的彈弓。
休息半個小時之後，他的彈弓技術變得越加厲害，十發能命中中個六七發了，他的力氣不大，使用彈弓這種武器不會那麽吃虧，雖然打不到野豬這些大型獵物，但草原之上，小型獵物也是不少的。
而且彈弓的消耗武器並不多，隨手一個石頭就可以充當武器，比起弓箭和投標還需要頻繁去做維護，箭頭一旦使用過一次，就很容易出現折斷和磨損等不可避免的磨損。
“技術不錯，學的很快，進步不少啊。”巴魯走來，手裏提著盛滿牛奶的木桶。
“我是什麽人，怎麽說也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大好青年啊，不可以如此小看我的。要是給我時間學習，還能做到更好。”林遠開始吹牛皮。
巴魯笑了兩聲沒有說話，拿起擱在門口的弓箭，迅速射出了兩箭紛紛正中紅心，林遠措不及防，被他的技術和魄力驚喜到了。
“厲害了，太厲害了，給我那一秒鍾的時間，我連看清楚那箭靶的時間都不夠用啊。”林遠隨即給出了很熱烈的鼓掌。
“哈哈，熟能生巧罷了，我三千年，幾乎都在野外生活，天天都要麵對打獵捕獵獵殺等等事情。”巴魯擺了擺手，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那你就沒有想過有一天要融入到現代社會，簡簡單單地娶妻生子，過上普通人的生活。而不是整天在野外擔心受怕的。”林遠發出了靈魂一問，他確實覺得巴魯是一個很奇怪的人。
身邊沒有親人，獨自在草原上放牧那麽長一段時間，難道不會感到孤獨。
若是自己的話，也許早就已經發瘋了。
“哈哈。”巴魯淡淡一笑，沒有怪罪林遠的無禮，“曾經，我也想過和普通人一起生活，交幾個知心的朋友，就像你和三月小兄弟之間的交情，然後找一個溫柔愛我的女人一起過日子。可惜，到最後我才明白，有時候，人與人，真的有很大的差距。”
巴魯的眼神漸漸變得哀傷，林遠不知如何來形容這種哀傷，他覺得類似菩薩對眾生的悲憫。
“我想我能理解你的感受。身邊的人一個個離去，所謂所愛，所謂知音，最後也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唯獨隻有你一個人沒有改變，倒不如找一個沒有人找得到的地方，一個人孤獨地活著。”林遠對正準了靶心，啪嘰一聲射中了它。
巴魯點了點頭，覺得眼前這個青年探險者有點意思，別人都隻關注著自己的利益，他卻對身邊的其他人充滿理解，就好像他天生有強烈的同情心，以及對研究他人的興趣似的。
“不僅僅是年齡的問題，人在現代社會生活，難免麵對很多條條框框的存在，人要有戶口本，要有身份證，一旦周圍的人熟悉了你，你的不老就會變成一種慣常的話題，慢慢成為一種類似文字的魔咒。也許有一天，你身邊的人覺察到不對勁，還舉報了你，將你帶到研究所，那就真的是……”巴魯說了很多，慢慢把自己一些經曆也說了出來。
“聽上去，很遺憾。”林遠停頓了一下，想想自己被身邊的親人舉報，就差不多明白是什麽滋味了，“你的生命可真豐富，普通人的一生短短幾個刹那就過去了，大部分時候都在耗費精力做些沒有意義的工作，等老的時候卻沒有了力氣享受生活。”
“嗬，也對，凡事都是有好有壞的。但無論是怎樣的人，都要自己承擔自己的命運，不管是怎樣荒誕的命運。”巴魯淡淡一笑，將牛奶裝到大鐵鍋裏麵，準備做奶酪。
“對了，你昨天說的那個神牛，我們怎樣才能討得神牛的歡喜呢？”林遠問道。
少年聽到這個，也湊近了過來，“神牛，就是你講過的，我們要去的地方？”
“對啊，昨天你還在昏迷，可能沒有聽到我們的討論。”林遠在爐灶中間盤腿坐下，這裏包括帳篷旁邊都生長著茂密的牧草，不會讓衣服變得肮髒。
“神牛對人類還是很感興趣的，很久以前，我也曾經去尋找過它，想從它身上獲得一塊血肉。”巴魯不停攪拌鐵鍋當中的牛奶，讓它上下溫度保持均衡。
“你還去過啊，你不是已經長生不老了嗎，為什麽還要去找神牛？”林遠嘟囔了一句，後來發現這句話就是個屁話，人家若有喜歡的人，當然也希望對方能長生不老了。
就像吸血鬼愛上人類，也會將自己的愛人轉化成為吸血鬼一樣，電視劇裏麵經常有類似的橋段。
“當時我還年輕，遇到一個很美的女孩，她也很愛我，她生病了，躺在病床上，我試了很多辦法，都無法讓她的病好起來，所以，無奈之下才去找了神牛。”巴魯看來經曆了不少人世的悲苦。
“你真是一個大英雄，隻不過，那個女孩肯定沒有同意你做這件事，而你也沒有成功從神牛那裏獲得血肉對嗎？”林遠的潛台詞就是，現在你就是單身狗一個，要是那個女孩已經長生不老了，那現在見到的就是一對幸福的鴛鴦，而不是一個千年單身狗獨自對著一群牛羊了。
“哈哈，當時我已經成功獲得了血肉，女孩的病也治好了，但神牛的血肉似乎隻夠治愈她身上的病痛，卻沒有辦法讓她獲得長生不老，所以，所以，後來她病好之後，遇到了其他的男人，移情別戀，離開了我。”巴魯說起這件事的時候，語氣還顯得很輕快，沒有將它當做一回事。
“厲害了，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不過更加悲慘。”林遠轉頭望了一眼四周綠油油的草原，突然將頓悟了什麽。
“那神牛容易對付嗎？”三月說道。
“說容易也容易，說不容易也不容易。想用暴力的手段獲取，是絕對不行的，長久以來，我見過無數盜獵者進入草原來想獲取神牛肉賣得高價，他們幾乎都中了神牛的詛咒，不瞞你說，我還一整片的墓碑，就是專門埋葬這些盜獵者的。”巴魯半開玩笑地說了一句話。
林遠沒想到他那麽嚴肅的一個人居然還會開玩笑。
“那你當初是如何獲得的？”三月緊接著追問道。
“倒是很簡單，神牛對人類的世界很感興趣，他會問人類一些問題，隻回答得好，自然就過關了。它當初問我的幾個問題是，如今的社會，用來交通的工具包括什麽，人們還吃牛肉嗎，人類是善還是惡，等等。”巴魯回答道。
林遠撓了撓頭發，聽起來，這倒是一隻哲學神牛啊，專門問一些了不得的問題。
如果是嘴炮的話，他倒能派的上用場了。
“我明白了，謝謝你，巴魯。”林遠鄭重其事地獄與對方握了一下手。
他雖然知道巴魯是遊戲副本當中的NPC之類的角色，但從來不會小看這些人的存在。
就像他從來不會不把三月當做一回事一樣，夢境世界同樣也是人類意識的一部分，是夢主靈魂的一部分，不是可以簡單地說是一個NPC那麽簡單的。
林遠自始至終對他們帶有強烈的尊重意味，絕對沒有不把他們當做一回事，那樣的話，就不算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