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被追逐的少女(六)
奇怪的是，三樓的兩間教室並沒有什麽異樣。
但教室內部的布局倒是與林遠在幻覺中所見別無二致，那木質講台上果然擺著一個插著綠蘿的玻璃花瓶。
如此說來，幻覺中出現的三個場景便是來自這所學校？
林遠回想了一下，剩下的兩個場景分別是女生廁所和走廊。
目前還無法確定究竟是“哪段”走廊，但女生廁所找起來就簡單多了，整棟教學樓，除了安排在一樓的廁所之外，就隻有三樓這一間廁所了。
他咽了咽口水，往廁所的方向緩慢移動，廁所沒有門，裏頭烏漆墨黑的，地上很髒，水池邊長滿了青苔，壁上的水龍頭有點漏水，不時有水滴滴落的聲音。
有趣的是，四麵牆非常幹淨，與髒兮兮的地板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想檢查一下廁所的隔間，光束往裏頭掃射進去的瞬間，伴隨一聲“喵嗚”的貓叫聲，一隻小貓迅速竄了出來！
拋下倍受驚嚇，風中淩亂的林遠同學，搖了搖尾巴離開了廁所。
他發現自己有點撞邪，這兩天連續碰見兩次了！
說是巧合他都不信嘞！
調整了一下心情，他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隔間內部，任何角落都不放過，卻沒有發現更多的線索。
準備離開之時，牆角上一堆白色的灰土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是什麽？”
就著光線看去，林遠注意到牆麵有一道道細小刮痕，上麵的白灰很不牢固，好像輕輕一碰就會掉屑。
想起方才的小貓，原來貓將這當做它的磨爪玩具，日積月累，下麵就堆滿了碎屑。
“這些白灰應該是新刮上去的，難怪看起來那麽幹淨……”
林遠支著鐵鍬望著這麵牆發呆，倘若幻覺所見是真，這麵牆應該是有“顏色”的才對？
說時遲那時快，他抬起鐵鍬就開始鏟灰，薄薄一層白灰很快被刮抹下來，裹在牆麵上顏色掩蓋不住，迅速暴露了出來。
林遠學過畫畫，知道這些應該是油畫顏料，用水無法清洗，幹透之後硬度很好，原本這些顏料應該很容易便能鏟除，但裝修的工人太懶，隻抹了一層白灰覆蓋上去。
除了顏料之外，上麵還有密密麻麻各種筆觸的字體，廁所這種半隱蔽的地方很容易成為中二時期的學生發泄煩悶的場所。
類似現在的樹洞或留言板，要是喜歡，你甚至還能和樹洞上“素未謀麵”的某人對聊，最後留下聯係方式，交上好友的都不少。
一目十行地掃過一堆吐槽老師、表白愛豆的字句後，林遠發現了一個不對勁的地方，有一個區域的牆體被刮塗過，上麵的字跡已經淡去，但還能識別出點點零碎的信息。
他先用手機渣像素拍了幾張照，之後繼續分析牆上的內容。
“你們看咱們班的小雨那個慫樣，真是笑死我了，我不就踢了下她的書桌嗎，她居然抖得像隻小狗似的……真惡心，還在男生麵前裝可憐……”
“……聽說她不幹淨，以前就和男生不三不四的……”
“可不是嘛，像她這種人就應該下地獄……”
“我有一個好主意，要不我們——”
後麵的部分看不清了，也許作者隻寫了一半，也許是被後來人的塗抹掉了。
上麵參與聊天的一共有三種不同的字跡，結合這裏是女生廁所，初步斷定是三名女生在討論被自己欺淩的同班同學。
林遠取出那張班級合影翻過背麵。
被畫上圈圈的學生中確實有三名女生，至於她們提到的那位叫“小雨”的女生，照片上名字裏有個“雨”字的，僅有一位……
“方……心雨。”林遠念出她的名字，這時提示音響起。
夢主身份已解鎖，可在夢境角色欄查看相關信息。
目前夢境探索度25%，請玩家繼續加油。
林遠劃開角色欄，目前已解鎖的，除了方心雨之外，還有另外那四名學生的名字。
點開卡片，上麵的信息顯示如下：
姓名：方心雨
性別：女
身份：？？？
陰影值：33%
警惕度：2%
好感度：1%
“好感度是什麽鬼？”林遠脫口而出，難道這還是個戀愛攻略遊戲，需要他去刷夢主的好感度嗎？
“讓我來為主人解答吧！”
少女的聲音響起，愛麗絲憑空出現，幸好林遠記住了這個萌萌的少女音，不然還真會一鏟子拍過去。
“像你們這種導遊小精靈還能在副本內出現？”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觸發了AI的喚醒。
“是的，10級以下的玩家能在副本中選擇喚醒愛麗絲，本AI能為您保駕護航。接下來回答玩家的問題，請玩家提問。”
“那麽……”
林遠幹脆盤膝坐下，將鐵鏟擱在腿上，其實他一直都有一些疑惑，例如，係統是如何獲取他的記憶來生成副本？
這樣做是不是違法？
他的銀行卡是不是安全？
隻是比起這些問題，他更在意的是，係統指引他探索副本的目的是什麽？怎樣才算真正的通關？
考慮到這兩個問題涉及到一定的劇透，林遠不能保證AI能為自己解答。
“我想問……怎樣才能通關？”憋了許久，他還是說了出來，不問白不問，厚臉皮一點不吃虧。
愛麗絲歪著頭看他，大大的眼睛忽閃忽閃，仿佛他是第一個問這種蠢問題的玩家。
“跟隨主線任務的推進，玩家能逐步解鎖夢境副本的信息，請繼續探索副本，自然會得到滿意的答案。”愛麗絲說完一套官味十足的套話後，似乎是憐憫他令人堪憂的智商又補充了一句，“夢境副本的世界遵循‘夢境三法則’，建議玩家仔細瀏覽。”
隨後，係統麵板貼出了三條文字。
夢境法則一：夢主是夢境的主人，夢中的一切既是夢主的化身。
夢境法則二：夢是意誌的世界。
夢境法則三：夢既是虛幻，亦是現實。
林遠仔細咀嚼這三句話，他想起大學時讀過的精神分析理論。
心理學家認為夢是潛意識的表達，融合夢主的記憶、情緒、欲求而生的“藝術品”，夢是夢主人格能量的化身。
難道說，係統是在提醒他，他身處的世界，是“方心雨”的一場夢嗎？
假設，這是方心雨的潛意識領域，她“邀請”玩家來到她的世界，是希望玩家能達成她的心願？
換句話說，“達成夢主的欲求”，便是玩家的任務目標。
林遠曾接待過幾位情形類似的來訪者，他很清楚，作為一個倍受欺淩的少女。她想要的東西其實很簡單，無條件的傾聽、來自外界的信任與幫助、從負麵情緒中解脫出來。
“這個副本還挺有意思的，簡直是為我量身定做的……”林遠自嘲了一句。
沒想到他一個半吊子心理師終於能有用武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