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怪病
林遠是在一個月前發現自己得了“怪病”。
那天，他工作完準備回家。
突然鋪天蓋地的眩暈襲來，他被同事送進了醫院，一頓檢查過後，各項指標都很正常。
第二天，他從床上清醒，耳邊傳來嘈雜的低語，眼前出現密密麻麻的光斑。
幻覺出現的期間，他的頭部劇烈疼痛，身體陷入癱瘓，無法做出任何動作。
他以為這間公寓鬧鬼了，特意到外麵開房睡了一晚，情況沒有緩解，反倒更糟糕。
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怪病，他辭去了原本心理機構的工作，成為一名社會閑散人士。
一想到自己還背著二十年的房貸沒還，林遠內心十分忐忑，剛點開知乎瀏覽“如何賺到一百萬”的問答。
手機突然響起，來電顯示“胖仔”。
胖仔是他的發小，兩人在學生時代就是很鐵的哥們，不過林遠學的是心理學，胖仔則是計算機專業。
他畢業後不願隨大流，聽說加入了遊戲工作室，現在是一名職業玩家。
不久前，因為一些利益糾紛，胖仔離開了工作室，開始搞遊戲直播單打獨鬥，這時突然聯係他，倒是讓林遠有些吃驚。
“沒事吧，遠哥？最近休息得咋樣了呀？”對方熟悉的聲音傳來，仿佛能看見他一邊支著腳丫抖腿，一邊喝肥仔快樂水的模樣。
“就那樣吧，你怎麽知道我的事？”林遠沒有將病情告訴別人，隻是對外宣稱辭了工作。
“你那點事能瞞多久，不就是被機構辭退了嗎？工作什麽的大把的，幹什麽不能賺錢，偏要死吊在一棵樹上，那就沒勁了。”胖仔碎嘴了幾句，他說話有些結巴，操著一口非常普通的普通話，顯得有些兒滑稽。
不過林遠敢打賭，胖仔的粉絲估計一半以上都是衝著他這口音來的。
“沒事，我最近正在找新工作呢。”林遠劃了劃鼠標，光標正好停在那條拉人頭的推銷廣告上。
“遠哥，實話告訴你吧，我今天找你呢，就是想拉你入夥的。”胖仔頓了頓，故意拉高了聲音，“你知道最近一個很火的遊戲叫‘夢樂園’嗎？那遊戲公司花了大價錢宣傳，現在的網紅主播幾乎人手一套……更要緊的是，這遊戲它還能賺錢！”
林遠楞了楞，這胖仔不會進了什麽傳銷套路吧？
“你沒事吧，胖仔，不是被誰給騙了？”林遠好意提醒。
胖仔抓了把薯片塞進嘴裏說道：“不是你想的那樣，遠哥，這就是個正經遊戲，連充值接口都沒有，賺錢呢是後期遊戲積分兌換的，資金是遊戲公司拉的投資讚助……我是覺得這個遊戲不錯才告訴你的，過幾天內測開服了，我剛好搶了兩套遊戲設備，結果一個身份證隻能注冊一台……我就把另一套填了你的地址。”
“行吧……你把遊戲鏈接給我，我研究研究。”胖仔說道這個份上，林遠也不好回絕。
“瞧我這記性，忘記說了。這是一款沉浸式虛擬現實遊戲，我給你發個官網鏈接吧！”胖仔笑了笑，“還有，遊戲設備今天內應該就到了，記得簽收哦~”
胖仔說完迅速掛斷了電話，連給林遠思考的時間都沒有。
他刷了刷官網上的資料，同時百度了什麽是“沉浸式”遊戲。
說實話，他感覺自己白活了三十個年頭，居然連這種高科技都不了解。
很快到了午飯時間，林遠起身泡了碗麵，門鈴突然響起，一個頭戴小黃鴨身穿外賣小哥製服的快遞員送來了快遞。
他瞧著快遞員手上小巧箱子，正準備簽收，對方閃過身，有些抱歉說道：“您是林遠先生？不好意思，這才是您的包裹，請簽收。”
快遞員將一個半人高大的大箱子推到他麵前，林遠尷尬了一息，連忙簽上自己名字，將那至少有五十斤重的箱子扛進了屋裏。
“一個遊戲設備有那麽重的嗎？”照他這個瘦弱的身板，能把東西扛進屋已經很不錯了。
他將東西拆開，一套神奇的高科技產品呈現在他麵前，他邊讀著說明書，臉色漸漸潮紅，後背簌簌冒出了不少熱汗。
抓起手機，他進官網點開了產品列表，這一款編號AI1022遊戲艙的價格是……他數了一下後麵……1234……5……一共5個0啊！
這胖仔是坑爹啊！
老子還沒找到工作又背上了一筆債務！
這真的是鐵哥們嗎！
他陷入短暫的自我懷疑，不過很快，他又調整了一下心情。
說明書上說，這款遊戲有激發人類潛意識能力，並有治療多種心理疾病的功效。
這年頭連遊戲都那麽玄學嗎？
他已經無力吐槽，作為一名根正苗紅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大好青年，自然是不會被這一兩句話蒙騙過去的。
更何況，林遠自己就是心理師，也曾處理過不少來訪者的心理問題，用網絡遊戲來治病真是聞所未聞。
隻是他的怪病已經超越了他的認知，連專業的醫生都檢查不出什麽毛病，死馬當活馬醫也未必是一件壞事。
如此一想，胖仔是他的救星也不一定，一向擅長說服自己的他，很快達到了心理平衡。
他將設備搬進畫室，畫室是一間獨立的房間，平時他在這裏寫寫畫畫，有時也會將自己的作品發到網絡上與他人分享，他給自己取了個藝名叫“無聊人”。
從初中到現在，林遠身邊的人都覺得他是個怪人，總是關注一些別人不會關注的問題，也總看些類似《禪與摩托車維修藝術》之類的怪書。
他這個怪咖的大學宿友，還特意給他取了個綽號叫“哲學家”，多少有些譏諷的意味。
林遠倒覺得是個謬讚，太抬舉他了，他隻是個愛想東想西的少年而已。
不過，曾經懷抱拯救人類夢想的少年，一轉眼，已是個背負房貸無力養活自己的青年人。
他不知道自己的怪病會不會持續惡化，也不知道，困窘的日子有多麽漫長……
隻是，為了那一點點希望，林遠會賭上一切可能，拯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