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逆水行舟
月華峰大殿內，淩仙子一身首座華裳正襟危坐，顧盼之間氣勢十足。
其餘幾大峰首座都是結丹期修士，唯獨月華峰首座是築基期的淩末風，可見無憂穀掌門玉虛真人對淩仙子的重視以及愛護，要不是明伊人的到來，淩仙子才是玉虛真人的關門弟子，自然是照拂有加。
而淩仙子以築基期修士執掌月華峰，想來淩仙子也有過人之處，並不是什麽泛泛之輩，要不然也入不了元嬰期的玉虛真人法眼。
築基期修士出任某一峰首座也不是沒有過，比如當初在迎仙鎮，如意閣七層中接待過自己的奚長老，奚長老曾經代理過烈日峰首座，當時烈日峰首座閉關，奚長老隻代理過一段時間而已。
而淩末風卻是從進入築基期後就成為月華峰首座，也不知是淩末風天資聰慧資質過人，還是因為是玉虛真人的徒弟，也許二者皆有，總之不可小覷。
與淩末風有師徒之誼，趙正內心中對淩仙子是感激的，因為在煉氣期時，淩仙子曾幫助過自己，從當時為了迷霧林之行的進階丹管夠，到後來從迷霧林回來以成本價提供進階丹。
還有淳淳教導自己，如何應對築基時的各種狀況，淩仙子無論是出於何種目的，將自己留在月華峰上，以及那些無償的幫助，今日能晉身為築基期修士，淩仙子至少為自己幫了很大的忙。
站在月華峰大殿內，看淩仙子伏案疾書，執筆評判文書信件，口中談吐不凡落筆成章一一發落，轉眼就將一幹修士長老們的事物處理的妥妥當當，來此辦理事務的修士與長老們，一個個開開心心離去，才知淩仙子是個幹才。
“你來了？稍等，坐，上茶！”伏案疾書的淩仙子一雙鳳眼匆匆一瞥，看著從殿門外走來的趙正說道。
一名淩仙子的女侍從將趙正帶到大殿中，離淩仙子座下最近的座位旁，道聲：“稍等。”匆匆而去，轉眼踩著小碎步托著茶盤端來一杯清茶。
又是賜座又是奉茶，讓大殿內的修士們眼紅，甚至有築基期的白發長老吹胡子瞪眼，是對淩仙子的厚此薄彼深為不滿。
見有人不滿，淩仙子鳳目瞟了一眼，氣勢十足的一指趙正對眾人說：“此人是我徒弟趙正，晉身為築基期，今日剛剛去拜見家師玉虛真人完畢，來此拜見我。”淩仙子言外之意是：“我徒弟來拜見我，你們有何不滿？”
眾人一聽恍然大悟，有事沒事都紛紛告辭，甚是知趣，臨走前，不忘和名不見經傳的趙正打個招呼，寒暄兩句，以此表示對淩仙子的尊重。
最後一人離開大殿，其腳步聲漸行漸遠，見空蕩蕩的月華峰大殿內隻剩下自己和淩仙子，此時叫淩仙子師姐，有些張不開口，叫師傅吧，又覺得大家都會不適應。
見趙正低頭悶坐心事重重像是如坐針氈，還是淩仙子見怪不怪對此並不在意，大袖一揮放下玉筆。
“要是不習慣，還是照以前一樣，叫我淩仙子好了，不就是個稱呼嗎，看讓你為難的，我不開口，估計你這個悶葫蘆要在此坐上一天。”
笑盈盈看著自己的淩仙子，在別人麵前是高高在上威儀萬千，在自己麵前卻十分隨和甚至有些親切，前後的差距，讓趙正深感修為的提升，這身份地位轉眼就不一樣了，現在雖然比淩仙子矮一頭，至少在某些地方可以與其平起平坐。
“玉虛真人讓我留在月華峰，我順便來拜見仙子。”趙正起身致意。
“趙師弟不必拘禮，請坐。”淩仙子一句話，讓即將坐下的趙正又站了起來，然後又坐下，讓淩仙子嗤嗤竊笑不已。
再次來到月華峰，已經隔了幾個月，徒弟變師弟一字之差恍如隔世，此時居然可以坐在月華峰大殿上，可以和淩仙子一起坐下交談，讓人感概萬千！
見趙正過於靦腆顯然不適應這巨大改變，淩仙子微微一笑，又道：“我輩修仙之人超脫於世，忘情於天地間，稟天地大道追尋長生，無非是個稱謂而已師弟無需拘禮，況且此一時彼一時，時過境遷，隨遇而安，人在仙途，但追求大道之心永不繾倦，你追我趕，後來居上者大有人在，豈能被塵世中的陳規陋俗所約束，將來某一天，師弟得到莫大仙緣，甚至超越我，也是可期的。”
“不敢！”淩仙子來無憂穀幾十年，這修為才是築基中期，修仙之途路漫漫而長遠，超越淩仙子這件事趙正不是沒想過，還真是不敢想幾十年後的自己是什麽樣子。
從練氣四層中期加入無憂穀已經快兩年了，從當初的靈獸園最後一名雜役弟子一路走來，打生打死砥礪前行，終於踏入仙途，得以覲見無憂穀掌門玉虛真人，最終得到認可。
此時能坐在這裏，與月華峰首座淩仙子以師姐師弟相稱，放在以前，還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癡心妄想，此一時彼一次，讓趙正唏噓不已。
淩仙子見趙正終於坐下，雖然他如坐針氈很不自然，而且看上去心事重重，但淩仙子閱盡無數，也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宛如自己當初心懷忐忑戰戰兢兢去見玉虛真人，轉眼數十年過去了。
從一名青澀少女成長為月華峰首座，人生如白駒過隙轉眼即逝，對修仙者而言，幾十年也就是一個瞬間，一切不習慣終歸會變成習慣，甚至認為這一切就該如此，這是每一個踏入仙途的修仙者所必經的。
“恭喜趙師弟進入築基期，這是本門幸事，是月華峰的光榮，也是我的驕傲，你是我淩末風徒弟中第一個進階為築基期的修士，也是第一個從我門下出師的徒弟，現在想來，當初我甚至沒教過你什麽！”
淩仙子微笑著，而且心懷歉意，看得出淩仙子沒想到自己居然第一個出師，反而勝過淩仙子徒弟中那些曾經被看好的弟子。
淩仙子為此心懷歉意嗎？大可不必！
“多虧仙子的築基丹，以及當初的淳淳教導，沒有仙子，也沒有我趙正今天，承蒙仙子長期以來的照拂，趙正不勝感激，將來任仙子差遣當義無反顧！”
淩仙子聽了趙正的客套話，客氣是有的，感激之情也不假，對於趙正的承諾，淩仙子從容自若淡淡一笑，這樣的話題過於沉重還是輕鬆點好。
“來喝茶，月華峰的望月嬌，生於峰頂絕壁之上曆經數百年，月華峰上隻此一顆茶樹，一年也得不了多少茶葉，要不是看你來了，我還真舍不得拿出來。”
淩仙子話中有話，以珍稀無比的望月嬌招待自己，以此表示對自己的重視程度，趙正豈敢怠慢，端起茶杯打開蓋子，隻覺得一股茶香雋永，吸一吸如墜雲霧，輕輕呷一口回味綿長，“口感極佳，真是好茶，謝仙子款待！”
“覺得好，走時帶點去。”淩仙子端著茶杯翹著蘭花指也抿了一小口，低頭飲茶時看他的眼神有些殷切。
“不敢勞煩仙子，我還是第一次喝茶，除了香不知如何品味，望月嬌一聽名字就來曆不凡，如此珍貴的茶葉，你給了我，也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
淩仙子撲哧一笑，杯中茶水險些溢出，急忙放下茶杯，說：“當初聽明伊人說，你是個很有趣的人，現在看來不假。”
提起明伊人，趙正有些走神，想來明伊人此時也應該步入築基期，明伊人離開無憂穀後音信全無，想找淩仙子打聽，算了，還是不要打聽，相見不如懷念。
“家師玉虛真人當初想讓你留在齊雲峰上，但遭到一位資深長老的反對，於是讓你留在月華峰，畢竟你曾經是我的徒弟，對於這樣的安排，你可願意？”
“任憑仙子安排。”見淩仙子目露喜色，趙正又說：“這位長老是誰，是不是姓薑？”淩仙子什麽都沒說，但一雙清澈的大眼睛衝趙正眨了眨，點到為止，又說：“越是峰頂這靈氣越是充足，既然你是出自我門下，我這個曾經的師傅，破例為你選了一處上好的洞府。”
隻見淩仙子指間一閃，一個儲物袋飛來，趙正接過打開一看，儲物袋中有一堆煉丹煉器用的材料，有靈花靈草種子，有數千枚靈石，以及一把玉鑰匙。
“從現在起，你就是月華峰長老了，除了門中一些重要事務，基本也沒什麽事，修行之人還是以修行為主，你現在剛剛晉身為築基期，算是剛剛踏上仙途，仿佛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在修仙一途上你還隻是個新手，切忌沾沾自喜。月華峰上有很多磨礪一生，也停留在築基期止步不前的白發長老，當引以為戒！”
“蒙仙子教誨，趙正不勝感激！”
“有了洞府後夠你忙一陣子的，需要什麽盡管開口，要是需要弟子仆役，自己去內門中挑，然後來月華峰弟子處報備。”
“是。”
終於擁有自己的洞府了，而且成為月華峰長老，除了一些門中事物，其本上是個自由人，而且月月都能收到供奉，可以算是混出頭了。
見趙正很開心，淩仙子又說：“你現在很想看看你的新家吧，我也不留你了，玉鑰匙能幫你找到洞府的方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