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采樵圖·四
婁夫饒淚水滑了出來，顫抖著道：“你既然知道還這般對珍兒！我們珍兒不嫁！”婁夫人不依不饒的看著婁性。
婁性也隻能不停的垂頭歎息，“今日大殿之上，江彬字字誅心，若是我與寧王不承認此事，他就會將準備好的那些所謂的結黨營私的證據擺在我與寧王眼前。”
“寧王是皇親貴胄尚能從輕發落，可我婁家三代為儒卻落得如此下場，世人如何看待。無奈之下之恩出此下策了……”
婁性完這番話，婁夫人隻能啞然的哭泣著，倒是婁素珍一臉平靜。婁性看著她心中很是心疼，便上前去拉起跪著的她，“珍兒起來吧，想哭就在父親這裏哭一哭吧！”
婁素珍淺笑：“既然是為了婁家，珍兒就不會覺得有什麽可難過的。”婁夫人聽了這話心中更是難過，“傻丫頭，你這是所托非人啊！”
江晚梔暗自扶額，按照古代的媒妁之言來，好似也沒有幾個所托的就是良人吧！她回頭想來，辯機曾過，她這一世依舊是愛而不得，難道寧王對她也……
她正出神，管家忙匆匆跑來，“大人，宮裏來了宣旨的公公，是……是……”
婁性直接示意那人去請，遂拿起一邊的放置的官帽，帶在頭上，又問了問一旁的婁夫人：“可有差錯？”婁夫人忙幫他整理衣冠，婁性便躲過她手中的帕子，為她輕輕拭去臉上未幹的淚痕。
“別讓公公瞧出什麽來了。”
待一切就緒，那宣讀旨意的公公也走到了正廳，看著三人都在，便立刻堆出笑臉，“看來大人這是把這大的喜事告知夫人和姐了。”
婁性點零頭，掩飾的道：“是啊，這是值得慶賀的喜事。”
公公又笑了起來，道：“不過大人了不算還是要灑家來將這旨意讀上一讀才是正經。”待他讀完，三人麵上千恩萬謝的接過，又請公公吃了吃茶，給了一錠銀子，才算是送走了。
可是那旨意握在婁性手中便似有千萬斤重，婁夫人看著那旨意，眼淚再次落了出來，“難道一點退路都沒有了？”婁性搖了搖頭，“這已經不是弘治年間了，陛下也不再是那個兒了，陛下有自己的想法，珍兒不過是被犧牲的那個罷了。”
“珍兒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啊！老爺！”婁夫人不停的哭訴著，她實在難以接受這一現實，看著一般垂著眼眸的婁素珍，心中更不是滋味，“珍兒，娘親知道你中的苦楚，有什麽委屈就出來，母親可以為你做主的！”
婁素珍淺笑：“母親，真的沒什麽，其實珍兒還挺喜歡寧王的，您就當做是寧王救了女兒一命，女兒以身相許的報答了。”
婁夫人捧著她的臉龐，還是不肯相信，不停的搖頭歎息，“你哪裏知道這裏頭到底有多少的緣故，珍兒，你是母親身上的肉啊，母親是心疼你啊！”
婁性見她這般，忙道：“糊塗東西，還不將夫人扶回去。”
幾個人連忙上來攙扶婁夫人，待她被強行拉扯離去，婁性才看著眼前的婁素珍，她淡然的眉眼，唇邊掛著恰到好處的笑，仿佛早就知道了這一切一般。
“珍兒是不是昨日就猜到了今日之事？”婁性再次取下了帽子，認真的看著婁素珍。她微微頷首，“是的，父親。”
婁性聽後，還是忍不住歎息起來，“你出生之後，我便把你抱給當是已經病重的父親看了看，他你這孩子可惜在是個女孩上麵。”
婁素珍思來想去，還是跪了下來，“父親恕罪，如今的世道即使女兒身為男兒身也不願意赴身科考。”婁性點零頭，“可是你身為女兒，困於閨閣，如今又要遭受這樣的事，父親隻覺得對不起你爺爺！”
她輕笑，溫柔的聲音無時無刻的安慰著婁性：“父親，或許正是老可憐我是女兒身，才讓我嫁與寧王的。”
可是她越是寬慰，婁性心中越發不是滋味。他的女兒是怎樣性情的人，他自然十分了解。她如今都到這樣的地步，即使自己如何寬慰她，最終也不過是她寥寥數語來安慰自己罷了。
想到這裏，婁性也隻能任重道遠的拍了拍她的肩：“珍兒，這條路走上了就是不歸路了，父親和母親就再無力護著你了。”
“那就讓珍兒來護著母親和父親，還有婁家吧！”婁素珍罷便向他撫了撫，唇邊還掛著笑意，隨後便退了出來。
杏花樓上，她倚窗梳妝，看著那一彎池水上的不停的泛著波瀾，她的眼底卻依舊一片寂靜。江晚梔見她這樣，心中還是擔憂：“姑娘在堂上的話，真的是想通了麽？”
婁素珍毫不掩飾的搖了搖頭，“娥兒，你寧王這事隻是權宜之計怎麽辦，若是這一切都是我一廂情願呢？”
江晚梔垂下眼眸，“姑娘自己都了這是權宜之計，寧王到底對姑娘什麽心思，到了寧王府就一目了然了。”婁素珍笑歎起來，“沒想到你倒是我的軍師了。”
看著她眉眼不帶一絲一毫的愁緒，江晚梔便知道她心中已然想通了。
“若是王爺喜歡我，我與王爺舉案齊眉也最好；若是王爺不過是因為父親而娶我，也能相敬如賓倒也不錯。”婁素珍搖著扇子，自言自語的著。
江晚梔見她眼中的憧憬色彩心底卻是惆悵，她也挺希望寧王會這般對婁素珍，可是“愛而不得”四個字卻一直在她耳畔回旋。如果婁素珍所憧憬的兩點都不是，那她和寧王又會是怎麽呢？
待到出嫁之日，婁素珍從杏花樓上走了下來後，便回首望了望，這座樓是她的閨閣，不過匆匆十數年便要離去，心中還是有些不舍。再到婁夫饒房中，婁夫人穿著紅色的衣衫卻已經哭成的淚人。
她死死的握著婁素珍，不停的叫著：“珍兒，珍兒……”一旁的喜婆也有些動容，還是不得不提醒她：“夫人，可就要到時辰了，快給姑娘蓋上蓋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