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雕蓮刻經玉指環·九
莊淑公主眼中掩飾著擔憂的神色,淡淡道:“太和,自然是真的了。”李心益垂下眉頭,如果這個崇德可汗和他的父親一樣,那麽自己便要和自己的姐姐永安一樣出家做道士。
“母後呢?”李心益的手緊緊握住,再多的不忍也隻能歎息了一聲。
莊淑回頭撇了撇,道:“母後還在梳洗,你且等等吧!”
莊淑本是嫡出,雖然對這些幼妹也沒什麽感情,不過自出生以來,常看著姊妹們出嫁薨逝。而自己也早早的安排了婚事,也不過相敬如賓的過著日子。特別是永安的事之後,她更是明白宮裏的女子的婚事很多時候都是一種籌碼。
“太後到!”幾位公主,立刻規矩的站立在廳中,屈膝拜禮,“見過太後。”
郭太後抬了抬手,“賜坐。”
公主們才落座,郭太後便將目光直直的投放到了李心益的身上,“太和。”李心益即刻起身踏了出去,頷首屈膝:“母後。”
“與回鶻和親是大唐最為重視的事,你可要好好準備。嫁妝之物自有哀家和宮中女官為你打點,過些時日會有人開始教你回鶻的禮節,可要認真的學。你是大唐的公主,嫁過去自然是可汗的正妻,在處事之上更要清楚明了。”
罷郭太後淡然的望著她,她訓誡的話,一來是為了讓李心益隻能夠接受這個事實;二來更是要提醒李心益必須做一個能勝任可敦的位置的女人。
“太和明白了。”李心益跪了下來,向郭太後行了大禮。
郭氏見她能這般沉著冷靜,也就放了一半的心了。“知道就好了。”
隨後李心益便學起了禮節,離出嫁的日子越來越近了,宮裏更是亂做一團。李心益依舊每日晨昏定省去往郭太後的宮鄭跟隨李心益的丫頭原本是秋太妃從漳王府中打發來的。因去歲秋太妃在宮中的時候,曾經為她做了一隻紙鳶,為她十三歲的生辰添色。後來秋太妃就去了漳王府,李心益也沒見過了。
如今也被郭太後換掉了,李心益微微瞥向那丫頭時不時警覺的看著自己的模樣,“你無需再瞧了,我又不是不嫁。”
李心益之所以願意出嫁,是因為她的心中已經描繪出一個饒模樣,不知道過了七八年他還記不記得她?
終於到了出嫁的那一日,她穿著回鶻特色的鮮紅嫁衣,被送上了寶蓋香車。穆宗,郭太後及後庭的妃子公主更是親自送她至通化門,百官也在章敬寺前頓首而立,送別李心益。
長安城的百姓都聚集到興寧坊前後觀看公主華麗的出嫁儀仗。
而李心益著一路更是看遍了好山好水,好容易到了黃蘆泉,胡證便發現回紇又多派了七百多人已經駱駝馬匹前來迎親。為首的便是崇德可汗的弟弟。李心益帶著薄薄的麵紗,卻將他的麵容記錄在心尖。望著那個高大的背影,她的眼底附上了一層悲傷,原來這個人竟然是自己要嫁的饒兄弟。
又走了些日子,突然一隊騎兵匆匆趕來,向眾人行禮問安。
“可汗有令,請公主走別路,先行會麵再前往牙帳。”胡證聽了這話霎時騰起怒火,斬釘截鐵的拒絕道:“不可以!”使者忙看向一旁的曷薩特勒。曷薩特勒便在合達幹耳邊了些話。
合達幹忙嚴肅的道:“從前大唐皇帝陛下將鹹安公主嫁與回鶻時也曾走過別的路。”
胡證更是火冒三丈了,立刻嗬斥道:“我奉子之命送太和公主出嫁,公主與可汗還未相見,怎麽能拋頭露麵?”合達幹再次看向曷薩特勒,他淡淡一笑,“按照原路走吧!”
李心益抬首微微望了望那個背影,他的聲音真好聽。
又過了兩日,李心益終於到了回紇牙帳。此刻她被安置在了城中的一處驛館之中,靜靜的等待可汗測定吉日。隻是她初到這裏,還是有些水土不服,這幾日更是沒了胃口,食不知味。
“這是曷薩特勒大人送來的水果以及飯食。”一位回紇女子裝扮的人恭敬的將東西放在她的麵前。李心益看著那熟悉的飯食,卻皺起眉頭,“為什麽要給準備這個?”
“曷薩特勒大人知道公主還吃不慣回紇的事物,特意在城中尋了一家唐國人做的。”
李心益看著那飯食,心中泛起苦澀。她知道他這樣做隻是做一個臣的本分,她多想私心的認為這是為她特別準備的。
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穩定自己的情緒才淡淡道:“替我多謝大人,不過此物讓我有了思鄉之感,從今往後還是不要送來了。”那女子頷首答是便退了出去。
吉日終於到了,回紇事先就準備了大輿曲扆,並在那前麵設了幾個位置。然後由司儀引著李心益登上大輿。隨後有回紇九個姓氏的國相分別抬起李心益所坐的輿,在牙庭前從右起轉了足足九圈,才讓李心益下了輿,然後登上城樓,與崇德可汗一同麵向東做了下來。隨後回紇的臣民拜見可汗與可敦。
一切結束後,李心益也住進了回紇的牙庭。李心益安靜的坐在床邊,不敢抬眸。
崇德可汗直直的走了進來,先行了禮才與她同坐。李心益不敢抬眸,隻是略微的撇了撇,崇德可汗看起來該是有三十七澳模樣,黑黝黝的臉上還有一道疤痕。
“公主以後就是我回紇的可敦了,我便將我這牙庭的後宮交與公主。”李心益隻是輕輕的嗯了一聲,再不做聲了。
崇德可汗見她幼的模樣,歎息了一聲,“我自知公主尚幼,有的事我暫時不會對公主如何。”李心益依舊是輕輕的嗯了一聲。
“明日我先上書大唐皇帝陛下,請他從西域的安西出兵進攻吐蕃,我還會派李義節衰兵,幫助大唐平定河北的地方軍叛亂。”李心益仍是低聲的道:“可汗做主便是。”
崇德可汗道做到,兩年內沒有動過李心益一寸地方,即使來了二人也不過和衣而睡。李心益也知道了,曷薩特勒這兩年一直跟在李義節的軍隊,鍛煉。
好容易等到了李心益的就要十六歲的時候,回紇卻突然迎來了旱澇之災。災非人定,崇德更是忙亂了,來後庭的日子便少了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