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一滴眼淚
凡是能在慈寧宮出現的人,刑部和他的暗衛都有報備,包括所有做法式的和尚,這些人的畫像都交給他親自過目,以防有人魚目混珠溜進皇宮。
所以看見這兩個小和尚,他並不麵生,隻是看他們走路的姿態,直覺哪裏不對。
親眼看著他們整理完了太後的遺容,在準備蓋棺的時候,祁玉風阻止了,或許,龍冷烈在趕來的路上,他應該多等他們一天。
法式已經做完,主持帶著和尚行禮後退下,祁玉風揮退了所有妃嬪,圍著太後的棺木轉了幾圈,他俯身看著太後的華服,然後看見了她衣領上的一滴晶瑩的眼淚,如果站在他這個角度,眼淚剛好可以落在衣領上。
“龍冷烈……”他怒吼,剛剛那兩個和尚,一定是龍冷烈和傲晴。
龍冷烈和傲晴走近最後一道宮門的時候,兩人被侍衛攔了下來,得知行跡暴露,兩人撕下人皮麵具和發套,傲晴高喊,“龍冷烈,這裏沒有陷阱,你快走,他們攔不住你!”
“那我走了,你自己小心!”龍冷烈揮掌逼退殺上的侍衛,冷然的看了一眼被挾持的傲晴,縱身飛躍而去。
這沒有了陷阱的皇宮,憑這些侍衛,還攔不住他,毫不留戀的,他離開了皇宮。
傲晴被押著去見皇上,祁玉風居高臨下,微笑著看著她,“傲晴,我們又見麵了。”
“祁玉風,太後是你殺死的,對嗎?”傲晴厲然,跪在地上,卻不屈服。
“太後,是病逝的,怎麽是我殺的?”祁玉風微笑著揚眉,淡然的走近傲晴。
“你別否認了,我看見了太後的遺體,她根本就不是病逝,而是窒息而亡。”傲晴擺脫左右侍衛的鉗製,站起身來。
“傲晴,有些事情,沒必要追究的那麽清烈,我隻看結果,比如,現在是你重新回到了我手上,晚上,就由你侍寢!”祁玉風依舊是微笑,嘴角的弧度卻有些殘佞。
沒等傲晴叫罵,她的嘴巴就被麻布堵住,人被幾個太監扛著去洗浴,沒想到祁玉風會這樣對她,恥辱像洪水一樣爆發而來,她幾乎咬舌自盡。
祁玉風,她越來越感覺,她開始幫他,是個錯誤的選擇了,手槍在被俘虜的時候,已經被搜走,整個人赤/裸的像條魚被棉被包著送進了祁玉風的寢宮。
被點了穴道,她躺在龍榻上動彈不得,隻能用雙目射殺了祁玉風。
祁玉風淡然的微笑,“傲晴,我也不想這樣強迫你,可是龍冷烈竟然棄你而去,你何必要如此的癡情於他?”
“皇上,我愛龍冷烈,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愛一個人,哪有那麽容易就忘掉,你要是真的憐憫我,就殺了我,我會感激你的!”傲晴清眸中已經氤氳著霧氣。
“傲晴,我不想殺你,我隻想,愛你,我們之間,本就該是一對……”祁玉風的手已經探向了傲晴的頸項,他的手冰冷如蛇,傲晴已經有了咬舌的打算。
正在她身上的薄被打開的時候,一道淩厲的指風,室內的燭火倏然滅掉,接著是一個黑色的人影,祁玉風警覺的轉身,黑影已經攬起赤/裸的傲晴,左手揮出掌風,人趁著黑夜,縱身離去。
知道來人的武功遠在自己之上,祁玉風也不敢追過去,隻是蹙眉,一年不見,龍冷烈的武功竟然有此進步?
黑衣人確實龍冷烈,他劫走了傲晴後,就馬不停蹄的往京城外奔去。
傲晴身上隻有龍冷烈的一件外套,她不住的哀求,“拜托,停下來我去買套衣服。”
“好啊,被抓回去,你就去做祁玉風的妃子,我不會再回去救你!”龍冷烈麵露鄙夷之色,攬住她腰肢的手緊了幾分,耳中回蕩起她對皇帝說過的話。
“皇上,我愛龍冷烈,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愛一個人,哪有那麽容易就忘掉……”
愛他嗎?一次次的傷害,那就是她所謂的愛,傲晴躲在龍冷烈的懷中,眼看著天色將明,他們兩個這樣衣衫不整的趕路,看上去,像什麽話?她蹙眉道,“龍冷烈,你放下我,我要去買套衣服,被抓回去,我自認倒黴!”
龍冷烈勒緊韁繩,從馬腹下掏出行禮,找出一套自己的衣衫遞給她,看著她腹部的傷口再次裂開,皺眉道,“把傷口包紮好再穿衣服,別弄髒了我的衣服!”
傲晴氣的肺疼,拿著他的衣衫發抖,一把將衣衫丟給他,“還給你,你的衣服金貴,我穿不起!”
說完就裹緊他的外衫,朝鎮上走去,龍冷烈將衣衫放在馬背上,皺眉,一把拉住她,“你去哪裏?”
“去買衣服,現在太後已經下葬,你要為太後報仇或者歸隱,都隨便你,我們就此分道揚鑣!”傲晴甩開龍冷烈的手,赤著腳往鎮上走去。
龍冷烈一言不發,攔腰將她扛起放在馬背上,縱身上馬,把衣服塞進她的懷中,揚鞭打馬而去。
“龍冷烈,你想怎麽樣?”傲晴抱著衣服,蜷縮在他懷裏,又不遠依靠他的胸膛,隻能保持著那個僵硬的姿勢。
龍冷烈沒有說話,隻是加快了速度,馬在黎明的小道上絕塵而去。
片刻,到了一個隱蔽的尼姑庵,他一把撈起她,將她放在地上,冷然道,“這裏有一位隱居多年的神醫,讓她幫你看看傷勢。”
傲晴狐疑的看著他,趁著四周沒人,開始換衣服,龍冷烈見她穿好了衣服,眸光掠過她衣衫上的血跡,上前叩門。
約莫敲了一盞茶的功夫,門依舊緊閉,兩人都想放棄的時候,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一位麵容慈善的尼姑雙手合十,看著龍冷烈微笑。
“師太,這位是我的妻子,曾經的烈王妃,她受了很重的傷,希望能在你這裏養傷!”龍冷烈回之以微笑,開口介紹到。
傲晴警惕的看著龍冷烈,他又想把她扔在這裏養傷,然後自己一個人走掉嗎?臉色煞白的抓住龍冷烈的衣袖,“我沒事的,我們還要趕路!”
“傲晴,無塵師太是自己人,她的醫術不必仁煊差,我們在這裏住一段時間,等風頭過了,再出京城!”龍冷烈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似乎看出了她的擔憂,開始解釋。
“施主,裏麵請——”無塵以手示意,迎進了傲晴和龍冷烈。
尼姑庵的外麵斑駁陳舊,似乎是無人居住一般,裏麵卻別有洞天,這大好的秋天,裏麵菊花盛開,處處洋溢著淡淡的菊花清香,蜿蜒小徑,青石台階,亭台樓閣掩映在樹木背後,景色怡人。
在這裏住下去也不錯,傲晴嘴角帶著笑意,上完了藥,在園子裏溜達,無塵的醫術,確實不錯,傷口已經感覺不到痛了,反而有種清涼的感覺。
無塵師太和龍冷烈在禪房商量著什麽,兩人似乎相識恨久,傲晴無意間靠近禪房,裏麵飄出兩人的聲音。
“太後是被祁玉風殺死的……”龍冷烈悲涼的聲音。
“所以,你決定要重出朝堂了嗎?”無塵語氣中有些擔憂。
“我被逼到這一步,說不在乎,是不可能的,太後也是他的母後,從小看著他長大,不廢了祁玉風,太後會瞑目嗎?”
“那你萬事小心,京城中一切有我……”
……
祁玉風最終還是逼的龍冷烈走上了這條路,傲晴心裏有些悲涼,這嶽立的江山,是她幫他統一的,現在又要看著它易主嗎?
一步一步的上了旋轉層疊的樓台,她坐在欄杆上遠眺,龍冷烈做皇帝,獨孤菲做皇後,這或許是最好的結局吧?她看著遠方的皇城,環抱著膝蓋,尖瘦的下巴,放在膝蓋上,開始沉思她的未來。
“傷口好些了嗎?”龍冷烈長身玉立,黑衣的錦衣在風中獵獵作響。
“嗯,已經沒事了……”傲晴沒有抬頭,她怕一抬頭,就會泄露眸中的脆弱。
“我們在這裏小住幾天,等城門開放的時候,師太會想辦法送我們走!”龍冷烈麵無表情,垂眸看著她。
“嗯,龍冷烈,謝謝你,我想,留在這裏,不想再回駱駝山了……”傲晴依舊是沒有抬首,尖瘦的下巴抵著膝蓋,咬字極輕。
“為什麽?”龍冷烈脫口而出,然後又開始後悔,他為什麽要管她那麽多?雖然這樣,還是靜靜的等著她的回言。
“因為,這裏風景很好,又靜,我很喜歡!”傲晴抿唇,艱難的抬頭,看著龍冷烈俊冷的麵孔。
龍冷烈深呼吸,薄唇輕啟,“我問你一個問題。”
“什麽?”傲晴淡然的看著他,清澈的眸光倒映出滿園的菊花。
“你,昨晚說的都是真的嗎?”龍冷烈問的小心翼翼,屏息等著傲晴的回答。
“什麽都是真的?”傲晴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
“就是,你跟皇上說的那些話。”龍冷烈坐下身,認真的凝視著傲晴。
傲晴再次垂首,額前的一縷秀發遮住了眼睛,龍冷烈忍住想要為她拂開的衝動,歎息著道,“算了,不想回答就不用回答了,你喜歡這裏就留下來吧!”
他起身,正欲離開的時候,傲晴突然開口,“龍冷烈,如果我愛你,你是不是就不會娶獨孤菲了?”
龍冷烈眉峰緊蹙,冷然道,“會!”
“那就沒什麽好回答的,你走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傲晴嘴角扯出一個苦澀的笑,尖瘦的下巴抵在膝蓋上,眸光帶著一絲漣漪。
“你曾經不是有封王的夢想嗎?現在放棄了嗎?”不知為何,一想起她想要一個人留在這裏,心裏就開始酸澀,龍冷烈開始想要說服她和他一起離開。
“女子可以封王嗎?”傲晴眼神迷離,又想起了胖子、王衝他們,五福和四海也和她在邊疆走散了。
“隻要你能建立功勳,有什麽不可以?”龍冷烈冷然。
“哦,讓我考慮一下……”傲晴幽幽的道,她實在累了,如果要她每天看著他和獨孤菲相親相愛,她寧願躲的遠遠的。
“晚上,我會去趟烈王府,你要一起去嗎?”龍冷烈看著她,眸光複雜。
“我會拖累你嗎?”傲晴抬首,放下膝蓋。
“應該不會,那裏已經沒有守衛了!”龍冷烈輕聲道。
“嗯!”傲晴點頭,嘴角有不易覺察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