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高手過招
“那邊,那邊,都跟上……”熊熊的火把照亮了湘南王府後院,一陣嘈雜的腳步聲,一人高的雜草被踐踏的橫倒在地。
“什麽人?敢在這裏苟合?不要命了嗎?”火把將草叢中的兩人團團圍住,氣氛頓時變得尷尬起來。
龍冷烈咬牙,抬首,眸中的寒光幾乎將拿著火把的為首仆人洞穿,他的身體依舊壓上月傲晴身上,雙手捉著她的皓腕,一副施暴的樣子。
為首的湘南王府的管家一見是貴客烈王,嚇的噤聲,退後幾步,呐呐的道,“烈王,打擾了,我們是聽聞有個女子進了世子的房間,怕是刺客……”
他的話沒有說完,月傲晴已經屈膝,一下狠狠的頂在龍冷烈的胯間,在他彎腰吃痛之際,翻身站了起來。
狠狠的瞪了龍冷烈一眼,轉身朝阮冰墨的房間走去,她要盡快通知阮冰墨,要是被這些人看見獨孤青的女兒裝束,那可就糟了。
剛走兩步,手腕再次被龍冷烈抓住,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意圖,他嘴角勾出一個調侃的笑容,“這麽著急幹什麽?人家的家事,你少摻和!”
一句話提醒了為首捉奸的管家,他指揮著人快速的朝阮冰墨的房間走去,月傲晴急的直跳腳。
眼看著火把已經包圍了阮冰墨的房間,將所有的進出口堵了個嚴嚴實實,月傲晴惱怒的踹著龍冷烈,可是無論她怎樣踹,龍冷烈總能及時躲開。
“烈王,你放開我,世子有難,這不是鬧著玩的!”月傲晴狠不得拿把刀,將禁錮著她手腕的大掌剁掉。
“好吧,你不要再踢我了,我們去看看!”龍冷烈薄唇微抿,看著月傲晴焦急的小臉,若有所思。
月傲晴果真安靜下來,任由他拉著自己朝阮冰墨的房間走去。
房內,阮冰墨長身玉立,右手執劍,滿臉肅然,隻見他左手捂在自己的腰眼上,指縫中落下殷紅的鮮血。
而為首的管家,則是一把寒刀,刀刃上有鮮豔的液體,顯然,是他跟阮冰墨動起手來,這管家膽子也忒大了,居然敢跟他們的少主動手。
月傲晴見阮冰墨受傷,頓時勇氣大增,一下子擺脫了龍冷烈的禁錮,跑到阮冰墨身邊,素手按在他腰上的手背,“大帥,你受傷了……”
阮冰墨回首,對著月傲晴微微一笑,“我無大礙!”
月傲晴瞪著管家,厲然:“大膽奴才,居然敢傷害世子,你們真是狗膽包天!”
管家陰惻惻的笑著,手上的長刀不停晃動,“王爺說了,一定要找出少爺房中的女子,生死不計,少爺,你還是讓開吧,老奴明明看見有個黃衣女子躲進了內室!”
“沒有什麽女子!管家,你請回吧,我念在你衷心為湘南王的份上,不與你動手,但是你也切莫要逼我!”阮冰墨執劍的手緊了幾分,麵色頓時拉下。
龍冷烈雙手環胸,冷冷的打量著內室入口那一對相依的壁人,他倒要看看,這兩人的感情,到底到了何種地步。
“對!不要給你臉,你不要臉!”月傲晴大聲嗬斥著管家,一臉不善。
“好你個刁奴,看我不撕亂你的嘴巴,兄弟們,給我上,拿下房中那女子,這個粉麵的小子就賞給大家做鸞童開葷……”管家的話音剛落,人已經左右挨了兩嘴巴,頓時臉腫的像個饅頭,他膛大眼睛,看著身前的龍冷烈,他都沒看清他是怎麽出手。
“嘴巴放幹淨點,回去告訴湘南王,今晚攔著你們的,是我龍冷烈,還有,下次不要再讓我看見你,否則……”龍冷烈依舊是雙手環胸,目光慵懶,威脅味十足。
“這,這,你……”管家捂著自己饅頭一樣的左臉,一時慌了神,可是一看眼前的人不是他可以得罪的,頓時軟了下來,對著身後的爪牙厲聲道,“兄弟們,撤!”
一群人,頓時散了,隻留下眸光意味深長的龍冷烈和阮冰墨對峙。
阮冰墨滿是鮮血的手握住月傲晴搭在他手背上的素手,輕聲道,“我沒事,不用擔心。”
月傲晴點頭,有些窘迫的看著阮冰墨,管家走了,可是眼前還有個比管家跟棘手萬分的大麻煩。
早在龍冷烈進門的時候,阮冰墨已經發現了,他的手是拉著月傲晴的手腕進門的,那一刻,他心如火燒,這才明白,他對她的占有欲已經超過了一個上司對一個下屬的,他握著她的手,也隻是還給龍冷烈一個顏色看看而已。
龍冷烈看著他們交疊的手冷笑,“世子,春天的鳥獸在圈地盤前,都會先確定這塊地盤是沒有主人的,世子切莫大意了,不然引發流血事件,那可就不太好。”
阮冰墨冷笑,“多謝烈王提醒,隻是傲晴不是可以圈禁的物品,我也不是鳥獸,夜深了,烈王請回吧!”
月傲晴一言不發的低著頭,人也靠近了阮冰墨幾分,幾乎都要貼近他的懷裏。
“月傲晴,過來,阮大世子不了解你的身份,你也忘記了麽?”龍冷烈對著月傲晴伸出手,臉色冷凝,眸光複雜。
“大帥,你會在意我的身份麽?你會在意我的身份給你帶來麻煩甚至是災難麽?”月傲晴仰頭,一臉希冀的看著阮冰墨,在他手中的素手反握住他纖細的手掌,與他十指交纏。
“我在意的話,你會回到他的身邊麽?”阮冰墨輕輕的問道,眸光依舊淡然,卻多了絲柔情。
月傲晴垂首,搖頭。
“那麽,我在不在意又有什麽關係呢,反正這個麻煩和災難我都抗定了……”阮冰墨淡淡的聲音,如之音般好聽。
“大帥!”月傲晴仰頭,嘴角勾著蜂蜜般的笑容,清眸也奇亮無比。
“你笑的,好醜!”阮冰墨淡然的微笑,寵溺的眸光幾乎要將月傲晴溺斃在他眼中。
月傲晴笑的更加開懷,牙齒露出兩排,眼睛彎成月芽狀,人也貼在了阮冰墨懷裏。
“你們……夠膽!”半響,龍冷烈才從牙縫中迸出這四個字,他訕訕的收回手,深邃的眸光掃了一眼月傲晴,轉身走了出去。
龍冷烈剛走出房門,阮冰墨已經放開了月傲晴的手,大步去窗邊關好窗戶。
淡黃的人影從內室走出,步履艱難,聲音更是酸澀無比,“師兄,為什麽要讓我看到你們這般恩愛的樣子?”
月傲晴看著獨孤青,有些心虛,她還能再坦然的解釋,他們之間真的沒什麽嗎?開不了口,於是,再一次垂首。
“阿青,快些離開吧,以後不要再來湘南地界。”阮冰墨將長劍遞在獨孤青的手中,聲音中多了些長兄般的關懷,“劍拿好,離開的時候,從後門,不要翻牆,我爹已經在牆邊設下了埋伏。”
獨孤青終是沒有接那把劍,低頭飲泣。
阮冰墨長歎一聲,將劍放在獨孤青的掌心,“走吧,不要再來湘南王府了……”
獨孤青蹲下身子,嚶嚶哭泣了起來,“師兄,你討厭我了,你再也不想看見我了,嗚嗚……”
“阿青,別任性了,這裏很危險,可能,我也會離開,拋棄這裏的一切離開,不單是不想見你那麽簡單……”阮冰墨頓下身子,好脾氣的安慰著獨孤青。
爛好人!月傲晴雙手環胸,仰天,第一次對好脾氣的絕美上司無語。
“師兄,你是要和她一起離開麽?就像我們先前的那一次一樣,一起離開麽?”獨孤青抬起頭,滿臉淚痕,指著月傲晴道。
月傲晴也極度的關心這個問題,放下雙手,一瞬不瞬的看著阮冰墨。
阮冰墨猶豫了一下,抿唇,搖頭。
獨孤青開心,拿著劍站起身來,眼淚也不擦,翻了窗子就朝外走去。
月傲晴失落,轉身朝內室走去,剛剛的一切明明是演給龍冷烈看的一場戲,她怎麽能入戲呢?想到這裏,嘴角再次揚笑,雖然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大帥,我去幫你放水,水髒了……”
“傲晴,”阮冰墨從後麵抓住月傲晴的手腕,清澈的眸光毫無雜質的落在月傲晴嬌美的臉頰,“不管你是什麽身份,跟龍冷烈有何淵源,隻要你不願離開,我會用自己的一切保護你,我是個實在人,更多的承諾也給不起,你,明白嗎?”
“明白!”月傲晴回首看著阮冰墨,眼眸輕眨,“你是這個世上,最好最好的上司!”
阮冰墨淡淡的一笑,伸手摘去月傲晴頭發上的一根野草,輕聲道,“你先去沐浴吧,然後早點睡下,龍冷烈在外麵的樹上盯著我們呢。”
是夜,兩人和衣而眠,月傲晴從她好脾氣的上司口中知道了他的一切過往,心中再次感歎,阮冰墨,這是一個孤寂到讓人心疼的孩子。
原來,阮冰墨雖為湘南王唯一的孩子,可是湘南王暴虐,在小冰墨五歲的時候,逼死了他的娘親,對小冰墨非打即罵,就連下人,對阮冰墨也毫不客氣。
自小受苦的阮冰墨被送往山裏學藝,遇見了女扮男裝的小師弟獨孤青,兩人關係甚好,終於被當做斷袖,獨孤青問他,他們這樣的關係,不容於世人,他真的可以堅持麽?
當時的阮冰墨並不知道獨孤青的女子身份,隻是淡淡一笑,不容於世人又怎樣?他要的,並不多,隻是能跟一個彼此真心的人相守而已,兩人,四角茅屋,就是一方天地。
獨孤青感動,說破自己守了十六年的秘密,阮冰墨發誓,會用他的生命守護這個秘密。
兩人的斷袖之癖傳入他們師傅耳中,阮冰墨獨攬其罪,死也不肯泄露獨孤青的秘密,於是老人將阮冰墨逐出師門,阮冰墨斷袖的癖好聞名天下。
回到湘南王府,阮冰墨再次見到獨孤青,伊人依舊男裝,隻是這次的身份,是湘南王府中的一名家奴,兩顆年輕孤寂的心碰在一起,於是決定,私奔。
獨孤青終究是無法放棄整個獨孤家的責任,在私奔的當日,隨著他同行的,還有獨孤將軍,他放棄了阮冰墨,回去接手孤獨家的軍權,於是這一舍一得,成就了一位名震天下的少帥將軍孤獨青。
阮冰墨滿心的希望被獨孤青的一把熱情燒成死灰,他被抓回湘南王府,幽禁三年,淡漠的他從沒有恨過任何一個人。
三年的時間,他被打的遍體鱗傷,麵對他的父親,湘南王的鞭子,他不躲不閃,眉頭都不皺一下。在他父親罵出他是個婊/子生的野/種的時候,他憤怒了,順手撿起旁邊的一根樹枝,兩招的功夫,枝頭已經沾血,點在了湘南王的喉頭。
如果他手中拿的是一把劍,那麽此刻,湘南王已成死人,或許他弑父的罪名永遠也不會被人知道,可是他拿的是根枯枝,於是,他再次被他父親的下屬打的奄奄一息,弑父的罪名也傳了出去。
這,就是阮冰墨,傳說中,那個背叛師門,弑父斷袖的阮冰墨,月傲晴心裏的酸澀層層泛濫,她依在阮冰墨的肩頭抽泣,“大帥,大帥,為什麽你要受這麽多苦?為什麽?”
“沒什麽,我沒覺得有什麽苦,睡吧,天快亮了……”阮冰墨的話總是淡淡的,淡的如被風帶動的一縷白雲。
月傲晴將阮冰墨抱的更緊,到底是怎樣的苦難,才能讓這麽一個絕世風華的親王少帥磨礪成現在這般心如死灰?
兩人一夜未眠,窗外大樹上的龍冷烈也一夜未眠,他不知道他抱著怎樣的心情看著月傲晴和另外一個男子相擁在一個床榻之上,昔日灼灼的毀滅之情,如今已經變成對自己的折磨,要毀滅嗎?毀滅她,還是他?抑或是自己?
他錯了嗎?因為愛她,所以囚禁她,因為愛她,所以占有她,他也隻是,隻是一個不懂得該如何去愛的孩子啊?為何她一次次的將他的癡心枉顧,明知道他在外麵那樣深情的注視著她,她卻可以在另外一個男人的懷裏耳鬢廝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