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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帝國主義の懲罰 第三十七章 歸來

  我用了一個多月時間,從遠在南溫帶的家中一路跋涉到了台灣,來到了我的陸軍生涯開始的地方。


  在我離開澳洲的土地之前,我從未想過這一路上會經曆這麽多事情。


  唯一幸運的是,現在的我可以回歸到正常的軍人生涯中,無需再卷入那些莫名其妙的政治事件。


  我在馬尼拉換乘的郵船在台北靠岸,這是台灣島的核心,也是我們最早開發的城市。


  數萬名來自福建等地的明國人移居到了這裏。通過中國移民們勤勞的雙手,設計師的思想最終被準確地落實到了現實中,成為工人們生產的廠房,商販們交易的市場,還有我腳下的現代化港口。


  來到這裏的移民大多數都是農民。明國穩定發展了快三百年,原本就耕地不多的福建早已到了人多地少的地步,大量失地少地的農民在遭遇了某些災人禍後失去了生產資料。而隨著田地和耕牛一起喪失的,還有他們作為自耕農的身份,以及自己的人身自由。


  台灣的話劇社表演過一出著名的戲劇,叫做《半夜雞叫》的,那差不多就是此時福建佃戶的實際生活寫照。繁重的農活和地主老爺們不遺餘力地剝削,讓“來澳宋人手裏的台灣謀生活”成為了一個具有巨大吸引力的選擇。


  雖然到了台灣,他們必須起早貪黑地開辟道路,修建城市,將一個在三國時期就有人到達,卻直到一千多年後都基本屬於野蠻地區的荒島建設成自己生活的家園,但這一切至少都是為了讓他們能有更好地生活環境。在有了為自己的目標後,勤勞的中國人民迸發出了讓澳宋殖民者汗顏的生產積極性和效率。


  “嘟!”


  隨著汽笛聲響起,滿載排水量一千多噸的郵船放下船錨,停穩在了台北市的民用港口。


  北半球的海風迎麵吹拂在臉上,清涼的很舒爽。


  還處在農業社會和工業社會交替階段的台灣沒有霧霾,自然也不會出現本土那樣的,帶著一種若有若無的刺激性氣味的港口風。潔白的海鷗在燦爛的春日陽光下飛舞著,在來自地球另一邊的旅客眼中盡情展示著自己的優雅身姿。


  雪白的浪花被潮水簇擁著打在碼頭的混凝土堤岸上,濺起一米多高的水珠。


  隨手抹掉濺到嘴角的海水,我提著跟隨我漂洋過海的手提箱,跟著乘客們走下舷梯。


  再一次來到這個中國東南邊的島嶼,我那時的心情非常特殊。


  舉目四望,入眼的場景已經非常陌生。幾年前鋪著砂石的臨時港口已經被水泥混凝土取代,穿著橙色馬甲的服務員也代替了被抽調來幫忙的海軍士兵,成為了指引乘客道路的路標。


  在無數的日月換新的感慨中,我的心中還是充滿了古怪的感覺。


  隔著一條淺淺的海峽,台灣島上的商店懸掛著寫著簡體字(明國人叫它宋體字),而西邊的大陸上卻寫滿了繁體字;與之更不同的是,島上的人們張口閉口都在談利,穿著西裝的市民步履匆匆地穿行在繁忙的街道上。而在台灣海峽的另一邊,大陸上的居民們卻還是穿著漢服,絕大多數的人依然像過去幾千年一樣過著男耕女織的生活。


  文明先進程度相差數百年的地區,卻被一條最窄處隻有10公裏的海峽隔離,這不能不是帶有一種魔幻現實主義的色彩。


  (嗯,果然中華正統在大陸。)

  我在港口大樓裏逗留了一會,拿到了他們為我開具的發票。反正坐船過來是因為公事耽擱了,船票可以全額報銷,我幹脆全程坐了商務艙,不用和經濟艙的乘客們一起擠大通鋪。


  出口處的廣場上,我找到了來迎接我的同誌。


  那是兩位穿著湛藍色海軍軍裝的士兵。他們筆直地站在馬車旁,雙眼目不斜視地看著走出港口的人群,但似乎他們不認識我。


  我慢慢走向他們,試圖展現出一位王者歸來的海軍少校的風範。但很遺憾,由於他們堅定不移地表現了作為一位合格的海軍應該具有的優良素質,加上我絕對相信的,這兩人沒見過我,從側麵迂回過去的我被赤裸裸地無視了。


  “先生們,”走到他們旁邊後,我輕咳一聲,“你們是在等我嗎?”


  靠近我的一人——他的軍銜肩章顯示這是一位中士——立刻轉過身,上下快速地打量了我一下,“啪”的一個靠腳,向我敬禮:“報告,中士黃康,見過少校同誌。”


  我舉手還禮,點點頭將手提箱遞給另一人,從懷裏取出古象開給我的回歸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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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我雙手細細調整了一下帽子的角度,又順著衣服的紋理抹平了胸前的褶皺。


  很快,全身鏡裏出現的是一個穿著166年款海軍藍色春秋常服、係著藍色領帶和同色皮帶,蹬著一雙及膝黑色皮靴的青年軍官。


  長期休假帶來的慵懶和閑散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在長期與後金對峙生涯中磨煉出來的冷硬和堅強。


  “報告!”


  “進來。”我淡淡地了一聲。


  推開門的是我的副官,來自呂宋總督區的方海中尉。


  “少校,總督大人希望盡快見你一麵。”方海對我。


  我挑了挑眉毛,沒想到總督現在就在台北,前幾年的冬總督都會去遼東督戰的。


  “好的,你先等一下,我馬上出去。”


  副官敬禮後退出,留我一個人在房間裏。


  我慢慢拿起桌子上的盒子。那是一個由楓木製成的匣子,表麵被工匠細致地雕刻上我的名字和漂亮的雲紋。由於被我撫摸得太多,木質上還覆上了一層光滑的包漿。


  輕輕打開黃銅製的鎖扣,我從中取出一對肩章。


  海軍少校軍肩章,藍底金色雙直線,中央是一枚金五星。


  盒子裏還被刻上一道銘文,“忠於祖國,忠於人民”。


  我慢慢地佩戴好肩章,轉身走出門去。


  我所在的軍官宿舍位於台北市迎風區,距離位於城市中央的總督府不遠。


  方海在我前麵帶路。由於太久沒有來過台北,這座日新月異的城市已經讓我找不著北。除了最早期就設定好的城市中軸線,我幾乎連道路邊的公共廁所都找不到。


  “您還記得這裏嗎,少校先生?”方海有些感慨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路。


  他指著一處廣場,眼睛裏有些放光地對我:“那就是台北市剛剛開始建設時選擇的城市廣場,上麵豎起了顏思齊的雕像,用來紀念這位首先開發台灣的英雄人物。”


  順著方海的指引,我側過腦袋,看著站在廣場中央俯視著城市的巨型石像。


  我與顏思齊這位具有傳奇色彩的海盜有過一麵之緣,那還是在我剛來中國的5年秋(明國啟五年)了。那時的顏思齊還是一個身材壯碩的中年人,渾身都充滿幹勁。


  當時還隻是一個炮艦艦長的我隻是遠遠地看了他一眼,對這位陪同著劉浩川司令來視察海軍的大漢有了點印象。沒想到他還是(按照曆史的進程)在那年秋暴飲暴食,得了傷寒,一下沒頂住就英年早逝。


  不過還好的是,已經在台灣站穩腳跟的澳宋並沒有把他埋葬在曆史的塵埃裏,反倒是大張旗鼓地樹立這位英雄豪傑的光輝形象。


  一方麵是我們要千金市馬骨,為以後招攬豪強做出榜樣;另一方麵也是以此吸聚顏思齊舊部的人心,防止鄭芝龍的勢力過於膨脹不好控製。


  我叫住方海,和他一起往廣場上走。


  廣場周邊有不少商鋪,基本都是出售吃和輕工業產品的。我有些遺憾這裏沒有賣紀念品的,要不可以買一些帶回澳洲。但隨即我意識到,要是台北能像長安之類的地方一樣出售紀念品,那這裏的經濟可真了不得了。


  打發方海去商店裏買些香,我獨自朝高達二十五米的顏思齊雕像走去。


  見識過本土那些現代化得有些喪心病狂的建築物後,這座曾經讓每一個見到的明國人活著日本人震驚的石像完全沒有讓我產生心靈波動。


  在向這位見證著澳宋重返中國的曆史進程的英傑敬獻香後,雕像周圍的一群學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朝方海示意,讓他找個地方等一會,自己就笑眯眯地走過去,站在那些學生旁邊。


  帶領著學生的是一個陸軍上士,見了我連忙過來敬禮。我揮揮手笑道:“不用理我,你們繼續。”


  那上士有些緊張地回到學生們麵前,咳了一聲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背對著顏思齊雕像開始講解。


  這是澳洲很常見的教學模式,軍方會派出一些富有經驗的軍人來學校裏上課,或者是帶著學生們出來遊覽。一方麵這可以開闊學生的視野,避免象牙塔裏的坐井觀;另外,這樣的教育也能在潛移默化中為世界觀尚未成型的孩子們灌輸一些共和國想讓他們具有的思想。


  比如我麵前這位漸入佳境的上士吧,他就在聲情並茂、深情投入地介紹著顏思齊同誌波瀾壯闊的一生,尤其是以一名殖民者的身份描述了顏思齊對台灣的貢獻。言談舉止裏無一不是要讓麵前的初中生們擁有“世界這麽大,我要去征服”的思想。


  當真是殖民要從娃娃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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