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宋:揚帆起航 第十二章 印度洋的風(2)
費迪南·路易斯·弗朗西斯科海軍少將一把關上房間的門,原本堅強不屈的形象瞬間崩潰。
他疲憊地靠著木牆,原來一直刻意保持僵硬使之無法顫抖的雙腿立即不受控製地戰栗起來,心跳也一直保持在危險的頻率,似乎下一刻就要從胸膛中突圍出來。
少將仰著頭,伸手用力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張開嘴像被抓出水的魚一樣呼吸。
足足用了五分鍾,他才緩過氣來,一邊扶著牆一邊慢慢走到窗邊,坐在精致的床頭櫃旁。
他伸手拉開了床頭櫃最底層的抽屜,從裏麵取出一本葡語聖經,如同溺水者抓取一根稻草一樣死死抓著它,十指由於過於用力而關節發白。
將聖經放在膝蓋上,弗朗西斯科彎下腰用額頭抵著書,右手又伸進衣領摸出一隻銀質的十字架吻在唇上,身子縮成一團一動不動。
他的麵前是圓形的舷窗,窗外是二月末的北印度洋的大海。但見午後陽光燦爛,湛藍的海麵被海風吹起滾滾浪濤,翻湧起白色的水沫,一層又一層。在更北麵二百多公裏,就是南亞次大陸。
“隻是我還能不能看到大陸?”弗朗西斯科有些絕望地想。
終於,他紅著眼睛把聖經丟在床上,一把扯開一隻抽屜,從裏麵掏出幾個盒子,取出裏麵擦拭得光亮的勳章放在桌子上。又手忙腳亂地解開繁瑣的貴族服裝,大步走到房間另一麵的衣櫃旁,抓出自己嫌棄太熱而許久沒有穿過的少將禮服,快速換上,再仔細佩戴好勳章,深吸一口氣,拉開了房門。
他的房間在旗艦位置最好的層,走廊裏都是艦隊上層人住的船艙,此時倒隻有自己的副官和幾個參謀在等著自己。
“先生們,我們去船長室吧。”弗朗西斯科擠出一副笑容,盡可能地表現出自己的無畏。
此時的第一編隊旗艦西海號戰列艦裏,艦隊參謀長正向王浩民提供建議。
“本艦覆蓋有鋼甲。根據實驗,葡萄牙人的0磅以下的艦炮不可能在交戰距離上擊穿我們的防禦,隻有5磅以上的實心炮能對我們造成威脅。”
“同時我們已經把速度加起來了,即使被葡萄牙人打斷桅杆,我們也可以靠蒸汽機保持機動,不會失去動力。”
“因此,我建議由旗艦擔任戰列線的首艦。”
王浩民微微點頭,又對站在聯絡口的參謀:“問一下上麵,葡萄牙人怎麽編隊。”
參謀答應一聲,將嘴湊近鐵管,大聲向甲板上的水手詢問情況,隨後側過腦袋,將耳朵塞進鐵管。
數分鍾後,參謀回答:“對方放了一些船撤退,看著似乎是運輸船。主要的戰艦正在排成戰列線,其中驅逐艦在前,主力艦在後。”
王浩民挑了挑眉毛:“喲西,葡萄牙人是要拿驅逐艦吸引火力嗎?”
他聳聳肩,踱步到裝著玻璃的窗邊,看著無盡海洋,露出一個卓有眼光的戰略家的背影。
猛地一揮手,王浩民斬釘截鐵地:“就這麽辦!”
讓我們再把鏡頭轉向對麵的葡萄牙艦隊。
船長室裏,弗朗西斯科少將正靜靜地坐在高處的椅子上,一身華麗的少將禮服一塵不染,嚴絲合縫地貼在他修長健美的軀幹上,顯得英氣勃勃;三枚被黃金和鑽石裝飾、吊著綬帶的勳章別在他的胸前,彰顯出他貴族的出身,為這位儀表堂堂的軍人增添了一分貴氣。
“公主殿下撤退了嗎?”他忽然抬起頭,打破了自己保持著的沉穩形象。
但不及副官回答,他又低下頭,有些神經質地喃喃:“對了,公主已經轉移到商船上撤走了。撤走了,撤走了,是我親自下的令該死”
他的副官——拉·丘亞——有些可憐地看著坐在椅子上當一尊雕塑的海軍少將。這位將軍剛剛被家族從裏斯本送來亞洲,就遇到了澳宋艦隊的伏擊,現在似乎出了點精神方麵的問題。
“還好不是船長瘋了。”丘亞想,“一個繡花枕頭罷了,就算他去睡覺,也不會改變什麽。”
雖然心裏在大逆不道地詆毀這次的艦隊司令,副官依舊有些焦急地看著正在親自駕駛莫林根號戰列艦的船長。他正聚精會神地盯著洋麵,也盯著正越來越接近的澳宋艦隊,不時要求大副和二副報告情況,以及代替少將向全艦隊發出指令。
顯然,看船長的熟練度,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幹了。隻是以前最多碰上一些不知死活的穆斯林海盜,這次遇到的卻是把葡萄牙遠海艦隊打成孟加拉灣海岸警衛隊的澳宋人。
“大副,目標還有多遠。”船長問,嘴上一副漂亮的八字胡一抖一抖,亮晶晶的汗水在胡子上反射出細的光。
大副右手抓著一隻尺子,伸直手臂,眯著左眼看了看,隨即伏在桌子上快速地計算了一番,抬起頭回答:“還有大概0公裏。”
船長點點頭,回頭望了一眼還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的少將,扭頭對大副吩咐:“讓上麵打旗語,驅逐艦在第一次戰列線後脫離編隊,由橡樹號驅逐艦指揮,視情況攻擊澳宋的條巡洋艦或者戰列艦。”
“告訴夥子們,上層的大炮換上鏈彈,二層以下的都裝實心彈,第一輪往船的下麵打。”
二副立即跑出船長室,一層一層地向炮手傳達命令。
“讓瞭望台睜大眼睛,找出澳宋的旗艦,第一次戰列線全部都打旗艦,都給老子憋住不準亂打。”
“這次挺過去,所有人發三個埃斯庫多,死者發一個約翰內斯又三個埃斯庫多。”
“水手先別上甲板,等戰列線結束後再上去。”
一條一條命令被船長有條不紊地發出,整支艦隊像高速運轉的機器一樣發動起來,跨越上萬公裏駛來的戰爭機器逐漸進入最好的狀態。
看著邊那冒著黑煙的艦隊,船長低聲道:“上帝保佑我們,一定要讓我們接弦!”
“別讓他們接弦!”
王浩民大聲,“我們把鋼板刷成木頭的顏色,就是為了讓葡萄牙人跟我們打至少一輪炮戰,他娘的看我們不打得他滿地找牙。”
“等我們把他們的甲板洗一遍,再由我們決定是接弦,還是直接把他們打沉咯!”
“傳令下去,要是葡萄牙人跟我們打戰列線,第一輪所有戰列艦集火打他們第一條驅逐艦,給我一把打爆一條;所有巡洋艦打第二條驅逐艦,所有驅逐艦打第三條。”
“之後三種軍艦以其第一條同類艦為準,第一條艦打哪條,他們就跟著打哪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