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第四百四十三話 案子的味道
我用了大概兩個時辰,搞清楚了這些人的身份。
晗殷,十九歲,本就過了此時女子成婚的年紀,在這個時代裏,很多女人在她這個年紀,別說成婚了,孩子都有了。而晗殷其實也早早說了婆家,定了婚約,可是她命苦,成婚的前一個月裏她那未婚夫就染上了惡疾,沒兩天就活活病死了,晗殷被迫守寡,村子裏的人都說她克夫,沒人再敢給她提婚事。於是,她就耽擱了下來。
明雲,十五歲,她是鎮上一屠戶的女兒,家庭關係融洽,是個待嫁的準新娘。其實她還是個孩子,看得出來是被父母疼愛的那種,沒吃過苦,對於外麵的一切事物都是茫然未知的。
阿遠,二十六歲,農民。如他自己所說,他家中隻有一位病重的母親,他的妻兒在兩年前的一場瘟疫中染病過世,家庭條件並不好,現在他很擔心他被關在這裏的時候,家中病重的老母親沒人照顧。
黑子,二十歲,獵戶。其貌不揚,很樸實,父母早就過世了,隻有一個兄長,在成婚後就與他分了家,目前孤身一人住在山裏的一間木屋裏。
伯奚,二十二歲,是魯國的一個小官,不受重用,被委派到了偏遠的縣裏當差做事,文質彬彬的一個人,有妻子,有兒女,還有一位老父親。
另外三人分別是荀已,倉彌和廉赫。
荀已,二十四歲,是個郎中。醫術平平,壯誌難酬,他有個妻子出身名門……所以嚴格來說,荀已是上門女婿,因為沒什麽本事頗不受待見,所以心裏一直憋著一股火兒。
倉彌,十六歲,他自己說他隻是個酒肆打雜的,無父無母,沒有親人,酒肆的掌櫃也就是他的養父,一天早晨開張的時候發現了被遺棄在自家酒肆門口的倉彌,因為掌櫃的是個瘸子,沒有妻子,就收留了倉彌當兒子。可是掌櫃的脾氣不好,每次飲了酒就會對倉彌大打出手。
廉赫最為神秘,他看起來三十出頭,他說自己隻是做苦力的,我卻覺得不像。廉赫的警惕性很高,他的一雙眼睛異常活躍,手有些特別.……像是常年握著某些東西,造成的。所以我猜,廉赫的職業要麽是殺手,要麽是打手,他走路很輕沒有什麽聲音,可見是有些功夫的,至於他為什麽對我們要隱瞞他的身份,我還不知道。
但是總結過所有人的年齡背景以後,我之前試圖找出每個人共有特征的想法,算是失算了。九個人,毫不相關,卻不知道因為什麽樣的原因,使我們都被關在了這裏。
這一處山腹裏的院子,不像是臨時搭建的,可是能夠看得出近期修繕過的痕跡,連房頂上更換的木梁也能看得到新舊差別,桌子的腿也重新補過。我回到屋子裏檢查過一番後,徹底陷入了迷茫,這裏仿佛……不是一間新布置的屋子,但是顯然在我莫名其妙出現在這裏之前,有人特意收拾過,使這裏感覺上就一直都有人住著一樣。
甚至連一旁的爐子邊上有糧食,水罐裏有水,院子裏還晾掛著一些過冬備著的肉幹。
但這裏,卻隻有我們九個人而已。
把我們弄到這裏來的人,隻是無差別犯案嗎?又或者,有什麽樣的目的呢?
如果那個人,不是隨機選擇他犯案的對象,把我們這九個人湊在一起並不隻是巧合而已,那個這些人裏一定有某種關聯。而凶手將我們關在的這個地方,就是解開這些關聯的重要線索。
我一直在想事情,突然察覺到身後窸窸窣窣的響動,立刻抄起了方才放在一旁的舀子當做武器指了過去。卻隻看到晗殷和明雲怯怯地站在門口.……差點被他們嚇死,“怎麽是你們?”
明雲看了看晗殷,才開口解釋說,“你從剛才開始,就怪怪的,我們擔心你是不是.……”
怪怪的?我竟然被人覺得,怪怪的?“是不是什麽?”
“沒事,明雲的意思隻是,她擔心你一個人待在這裏,會遭遇不測,所以,我們就來找你.……”晗殷的心思要比明雲深沉一些,不過……
我忍不住笑了,“你們懷疑我是凶手?該不會,是以為我是那個把大家關在這裏的人吧?可是就算我真的是那個凶手的話,你們兩個女子來盯著我,又能做什麽呢?”
明雲看起來都快哭了,“難道你真的是,是那個凶手?”
“她不是。”晗殷對她說,“如果她是凶手的話,剛才肯定會讓我們進去,因為我們已經發現了她的身份,她一定會殺了我們的。”
“殺了我們?”明雲顯然沒明白晗殷的意思,她隻聽說我會殺了她們,一下子就嚇哭了,“為什麽,為什麽要殺了我們,我.……我.……”
我無奈看著晗殷,不懂她為什麽要用這麽複雜的方式向明雲解釋。
晗殷也不再理會抽泣的明雲,她走了進來,“怎麽,那你.……有沒有什麽發現?”
我突然就緊張起來了,“你……”
“你從剛才開始,就表現得很鎮定,但是我看得出來,你也很擔心。特別是一開始你知道這裏可能還關著其他人的時候,你在尋找什麽人,可是當你確定,你要找的人不在這裏的時候,你就突然冷靜下來了。接著,我就看到你挨個和大家詢問了一些事情,應該是把我們這些人的身份都弄清楚了,然後你就回到了你自己醒來的院子裏,直到我們剛才進來,你都好像在想著些什麽。所以我想,你和被關在這裏的其他人不一樣.……”
想不到晗殷竟在我疏忽防範的時候,將我的一舉一動都留意著了。
“怎麽,你也覺得我是凶手?”我頗為好笑地問。
“不,我不覺得你是凶手,隻是覺得你和大家不一樣,你到底是什麽人,你把我們的事情都問了一遍,但我們還不知道你是誰。”晗殷走到我麵前。
我是誰.……
“我是霍汐,我的丈夫也是個郎中,我還有個兒子。從此原是陪我一位朋友從故鄉回來,卻不想在途中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有種直覺,這種情況下我最好不要坦明身份,眼下的境況可能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有所保留對我來說,至少能夠保證我的人身安全。否則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我恐怕會是凶手想殺的第一個人。
常年辦案,連嗅覺都異常敏銳了,在這山腹處的僻靜村落間,我嗅到了案子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