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第三百一十九話 兄妹的較量
我把我的懷疑,告訴了麗夫人,她在聽過之後也表現得很惶恐,久久不能平靜……“這麽說來,你所記得的事情,也是曾經有可能被什麽人更改過的?”
她的說法沒有錯,從某些意義上來講,確實是這樣。
我潛意識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如果曾經有這麽一個人催眠過我,還在我的潛意識裏留下了這樣深刻的一個指令,即使日後我有心追查,也難以進行下去。那我不禁懷疑,他催眠我的時候,到底對我的記憶,做了什麽手腳。
“蕭夫人,”她神色萬分凝重,好像預感到了什麽一樣,“你便是我見過,很會看人心思的人了。你說過,你是受到了你兄長的啟發,才會走上這條路的,我想,能夠控製你意識的人,尋常人肯定做不到,會不會是.……”
話,沒有說完,可她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我相信她並不是毫無理由懷疑我哥哥的,隻是在當下她所認識的人裏,擅長心理學的隻有我和我哥哥,她從我的話裏,了解我哥哥,可能知道的並不是那麽全麵的。
當年的凶案裏,我現在懷疑的就是我或者我哥,百分之九十一的概率下,真凶就在我們二人之間,而我和他各占一半。
我自小經曆比同齡人更多一些,一向小心謹慎,所以外人想要催眠我的話,確實像麗夫人所懷疑的那樣,不是那麽容易就可以做到的。如果是我熟悉的人,那確實會讓我放鬆一些,但我現在想不起來,我哥到底什麽時候催眠過我,我竟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被藏起來的記憶裏,所有的一切都是以我自己為凶手的基礎上,進行推理的,一旦否定這個基礎,那麽我就會掙紮著醒來,無法探究下去。也就是說,我無法違逆當初給我留下指令的人.……“說實話,我也懷疑是他。”
不想要承認,可有時候又不得不承認。
我無法找到真實的記憶,把當年的懸案推理下去,即使心裏已經有了懷疑,案子與我和他有關。但我沒辦法推翻我不是凶手的這個假設,也就是說,我不可能以他為凶手,去回憶當年案件線索。催眠,難道真的改變了我的記憶?
“這樣的情況,似乎對你的兄長更加有利。”麗夫人說,“你沒辦法懷疑他,不能依照他是凶手的設定走下去,那麽你就沒辦法找到關於他的疑點。你不是失去了那段記憶嗎?會不會是因為催眠?”
催眠……
我的確失去了一段記憶,那就是案發當時,我到底是如何離開養父母家回到學校的,整個過程裏,隻有警察在學校裏找到我的時候,我好像才恢複了意識。這中間有一整段的空白,卻怎麽都想不起來究竟發生過什麽了?
我想過各種可能,我為什麽會失去這段記憶,也許是因為我從養父母家裏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受到刺激了,也許是因為,我想要屏蔽一些令我特別不開心的經曆。但我怎麽都沒有想到,這可能與我曾經被什麽人催眠過有關.……如果不是意外發現了那個留在我記憶裏的特殊指令,我可能到現在都不會發現,曾經有人試圖改變我的記憶。
能夠做到如此的,會是誰?
除了我哥,我想不到第二個合適的人了。
要符合以下幾個條件:第一,他必須和我養父母被殺的案子有直接的關係。第二,他和我關係親密,是一個能夠令我放鬆、信任的人。第三,他有理由這麽做。
我哥,他沒有死。即使所有人都以為他已經死了,但是我知道,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他沒有死。如果他的假死和養父有關,養父原本想要殺他,他逃過一劫,因而造成與他同行之人的死亡。他替代了自己,造成自己死亡的假象。
他這麽做,不會毫無緣由。
我相信他在出事以前,和養父就積怨已深了,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多次爭吵甚至動手,都是因為我。我哥,撕開了養父虛偽的假麵,所以招致報複.……那他後來更換了身份回到我身邊,還是關心我,如果他知道他離開以後我在養父母身邊過著怎樣的日子,他是有理由那麽做的。
可為什麽,要更改我的記憶呢?
莫非……我知道的,遠比我以為的更多?
可我相信,他要嫁禍給我的話,他有的是辦法,不會這樣費這麽大周折,催眠我,改變我的記憶,又讓我忘記。他何必這麽做呢……
“蕭夫人,別想了。你今天已經太累了,身子還沒好利索,需要多休息。有什麽事情,等明天再想吧。”她傾身到身邊來照顧我,或許是因為看到了我的疲態吧。
我專注於解開當年真相,忽略了在她麵前掩飾我的直接反應,疏於管理表情,想必現在看起來,我的樣子一定很糟糕吧。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以前我住在陳宮裏,倒是聽過一位嬤嬤說,對的有時候不一定就是對的,錯的也同樣不一定就是錯的。我們都是被眼睛蒙蔽的人,站在自己的角度上,有著自己的情緒,往往便會忽略了更大的事實。”麗夫人是個很通透的人,她看待事情比我更加隨和,這可能與她生平經曆有關,宮廷裏的對與錯,不是做下人的可以說的。隻是她骨子裏還有一股倔勁兒,如果不是這股倔勁兒,一個女人想要單獨養大自己的孩子,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雲婉的死,讓她曾經萬念俱灰,可她還是很堅強,這一點我很佩服。
“對的不一定是對的,錯的不一定是錯的……”我覺得她說的這兩句話很有意思,反複琢磨,總覺得這話裏有話,能夠幫我解開謎底。
我們所看到的對與錯,其實大多是經過我們個人情緒的加工,甚至會把一些無足輕重的事情賦予特別的意義,來彰顯我們的獨特偉大。褪去所有的“美顏”效果,往往才是最真實的,我們每一個人,都在試圖掩蓋自己卑劣的一麵。
直到現在,我想我還是不夠了解我哥,他總是能夠很輕易的就揣摩了我的心意,我卻還是不知道,他心裏到底在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