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第一百九十五話 都一樣
她的反應,為什麽是這個樣子的呢?
在我提到仲平長得像仲夫人的時候,仲婆婆下意識把仲平拉到自己身邊的舉動很反常。我知道這樣的動作意味著什麽,可能她自己都沒有覺察,她的行為已經暴露了她心裏的直觀情緒。
“……蕭夫人,平兒還小,他什麽都不知道,你要是想問就問我老婆子吧。”仲婆婆說,她的眼睛垂直落在地上,生硬地避開和我接觸的機會。
“好吧。”我答應了她,希望借此讓她多一些安全感,方便接下來向她詢問線索。“仲婆婆,你最後見到那個小廝,是什麽時候?”
她匆忙抬頭看了我一下,立刻避開,“……昨日的,昨日天黑之前。”
昨日天黑之前?
“那你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住在這裏的呢?”我問,“你們在這裏住了多久?”
“前日天快黑了的時候,迷了路,到這裏來的,想休息兩日再動身。”她說話的時候,特別小心的在護著仲平,仲平在她說話的過程中曾有一度抬起頭想和她說什麽,但是她卻死死拽住仲平,沒有給他任何說話的機會。
“你們來到這裏的時候,這裏有其他客人嗎?”我即便發現她的舉止異常,也隻是按照尋常的過程走一遍,她是第一個,總不好立刻就引起反感,接下來的事情就沒法繼續了。
“有……”仲婆婆的記性不錯,很快就想起來了。“旁邊那屋子,住著兩個男人。”
住著兩個男人的屋子……“是叔堯和靈淮?”
也隻有他們是兩個男人同住了。
“是,是!”仲婆婆一口承認。
“那……你們來到這裏之後,有和他們打過照麵……我的意思是,你們有沒有說過話?”我疑心仲婆婆的記性不錯,卻未能記住那兩個人叫什麽。
仲婆婆點頭,“說是說過,但是他們……蕭夫人,你也知道他們是做什麽的,怎麽好有什麽接觸呢。”
短短的一句話,倒是說明了她的態度。
叔堯和靈淮二人,年紀上確有些差距,也看得出來他們就是下等的雜役。仲婆婆的兒子仲簡頂多隻是個一般的小小官吏,卻還看不起旁的人。
我輕笑試圖掩飾尷尬。
“蕭夫人。”仲婆婆顫顫地試探,欲言又止,說又不說。
“怎麽了?”我輕聲回應,人在猶豫不定的時候,放低聲音去詢問往往會得到信任,更容易讓對方把想說的話說出來。
這是最簡單的溝通技巧。
“蕭夫人,您……您是不是,是不是知道誰是殺人的凶手了。”仲婆婆湊上來,急著向我證實。
沒有啊……如果我要是知道,這些人裏誰是凶手,現在就不至於一頭霧水了。“您為什麽這麽問呢?”
“我想著就是這樣的,要不然你怎麽會把這些人都留下來,必定是知道哪個混賬殺了人,對吧?”仲婆婆的想法粗淺,原是因此而認定凶手便是他們中的一個,可她未免太看得起我了。“蕭夫人,那凶手……是個男人吧?”
這下,我的好奇心算是徹底被激化了,“男人?”
“不是嗎?”仲婆婆還有些不可置信,她的反應告訴我,她一定知道一些事情。
“仲婆婆,您為什麽說,那凶手是個男人呢?”我問。
仲婆婆眉頭一蹙,立刻低頭去看她的小孫子。
“您是不是知道什麽了?”我又問。
可仲婆婆對於我的話,便好像什麽都聽不見了似的。
“沒關係,您不想說的話,我也不問什麽了。可是您要知道,您已經發現了凶手,而且這凶手是個男人,目前留在這客舍裏的男人,除了這孩子的父親和我們一家以外,還有四個。他們每一個人都可能是凶手,如果他們知道您已經發現了他們的話,我不敢保證凶手不會對你們如何?”眼下,我隻能用這樣的方式去激她說出她所知道的真相了。
仲婆婆很容易就上了我的當,她很緊張仲平,似乎隨時都會有凶手從暗處冒出來攻擊他們一樣。
仲平仰著頭,一雙眼睛無辜地望著她。
仲婆婆於心不忍,終於狠了狠心,“……”
“眼下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凶手。仲婆婆,您把知道的告訴我,我會讓人主要盯著那凶手,這樣,他就不會有機會對你們下手了。您說呢?”既然這一招讓她受用,我也不必再費其他的心思了。
即使當下還沒有得到她的親口證實,但我也能想到,仲婆婆必然是察覺到了什麽,她知道這院中有一個男人可疑,但是對這個人的身份卻並不是很確定,恐怕她並沒有看見臉。
“事情是這樣的……”仲婆婆無奈,向我吐露了實情。
昨夜出事前,在聽到那一聲尖叫更早些的時候,她哄著仲平入睡,卻突然看到有一個男人的身影從窗前晃過。她住的房間臨近大堂,除了她兒子兒媳住的那一間以外,其他人想要去往大堂都必須經過她住的那一間。
“您能描述得更加詳細一些嗎?從窗子上看到的人影,有沒有什麽特征?”
如果是尖叫聲以前,那麽即使不是凶手,可能也和凶手有什麽聯係。
“就是,就是一個男人,那幾個人都一樣,實在是……”仲婆婆記不得更多了,“老婆子當時也隻是隨便看了一眼,心想著哪個人是不是去……並沒在意。後來就不知不覺的睡下了,也不知道那個人是什麽時候回去的。這說是出了事,方才想起昨夜見到的人影……”
那幾個人都一樣?!“您所說的一樣,指的是什麽?”
她既然先說了是男人,又說一樣,偏偏這個“都一樣”令我是怎麽都想不通。
除去仲婆婆的兒子,也就是住在她前麵一間的仲簡,另外昨晚投宿於客舍的還有叔堯、靈淮、須子卓和邑閶四個男人。這四個男人高低胖瘦皆不同,靈淮個子最低,須子卓則雖瘦弱,若說相近,隔著窗子看到的影子可能相似的,也就隻有叔堯和邑閶二人。
“這……”仲婆婆突然愣住了。
我耐心等著,不知她會給我一個什麽樣的解釋。
“欸,對呀,為什麽是都一樣呢。”在仔細想過之後,她自己也想不明白了,反倒問起我來。好像突然之間,她原本記得的那個樣子又模糊了,亦或者是她原本清楚記得,四個人有一個共通的特征,但是一時之間卻又說不上來了。“怎麽都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