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哭聲來源
華音蹙眉，四處尋找哭聲的來源，最後，視線定格在映畫宮內。
“映畫宮內怎麽會有孩子的哭聲的？”
華音嘀咕了幾聲，因莊汝蔓那裏還需要她親自伺候，便沒有多做停留，匆匆趕了回去。
“下去，你們都下去！”
啪嚓！
又一件瓷器，被莊汝蔓有氣無力地摜在地上。
她披散著頭發，坐在凳子上，容色蒼白憔悴，好像鬼一樣。
華音走進來，看到滿地狼藉，輕聲歎口氣，“皇後娘娘，藥我已經抓回來了，這就讓人煎熬，喝了藥之後，娘娘的身子很快就能好的。”
莊汝蔓身子虛弱，一隻手臂撐在桌麵上，整個身子還在不斷地搖晃，好像隨時都會倒下來。
華音看了大為心疼。
自落胎之後，莊汝蔓便好像丟了魂一樣，能發脾氣出來還是好的。
就怕她一動不動地坐在哪裏，不哭也不鬧，那樣才要憋壞了。
許久，就看莊汝蔓蠕動了幾下蒼白的嘴唇，發出非常虛弱的聲音來，“華音，你說，那個孩子會怪我的嗎？”
一提到被自己親自扔掉的那個孩子，華音就忍不住眼眶一熱。
當時的他是多麽的乖巧，甚至都沒有哭鬧。
作孽啊……
經曆了這番事情，華音的心境也跟著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為了安撫莊汝蔓，她柔聲說道：“娘娘這樣做也是為了幫那個孩子，若是他成功就降生，終有一日會被人發現他身世的秘密，到時候的境遇，必定會生不如死。他現在去了，再次托生成人的話，興許還能夠平安過一世。”
莊汝蔓轉了眼睛，看向窗外，眼淚木然地奪眶而出。“希望是這樣，希望拿個孩子下一世，能托生到一戶好人家，一生一世都備受寵愛。”
“會的。”
華音俯身去撿莊汝蔓腳邊的碎瓷片，就在她俯身的時候，忽然想到在映畫宮外聽到的嬰兒哭聲，心間陡地升起一絲異樣的感覺。
莊汝蔓在別院落胎，當時因為焦急，她並不知道宮清在容天玄的安排下宿在了別院。
當時，她扔掉孩子，跟莊汝蔓匆匆離開的時候，分明看到了地上的車轍印。
難道……
想到這裏，華音落了不少的冷汗下來。
“華音，扶我去躺一會兒。本宮累了，很累。”
掉了不少的眼淚，莊汝蔓的身體幾近脫水的狀態，聲音嘶啞，比不得平日裏的清亮溫柔。
華音小心動作，將莊汝蔓扶到床榻上躺下。
莊汝蔓始終睜著眼睛，望著頭頂的浮動的暗紋。
許久，才聽她用非常虛弱的聲氣問道：“華音，陛下呢，我不是讓你去叫皇上？”
華音有些為難，幫莊汝蔓又掖了下被子，“皇上說，等處理完奏章就會過來。”
莊汝蔓輕輕頷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可在眼眸完全闔上的那一刻，一顆晶亮的眼淚，順著她蒼白的臉頰落了下來。
那個叫做萬鶴的替子，曾經她也是見過的，回憶兩人第一次發生了親密關係，有可能是一個意外，可之後，此人還經常喬裝成容天玄的模樣，出現在自己麵前。
容天玄不可能不知情，凡是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唯一的一種可能就是，萬鶴的行為，是受到了容天玄的授意。
一想到這裏，莊汝蔓便覺得心痛難當。
皇上，你就這麽厭惡我嗎？
不願意與我傾心交談，不願意碰觸我，甚至……做出這樣的事情了。
莊汝蔓哽咽起來，痛苦的感覺好像海水一樣漫上來，而她偏偏還是不會遊泳的那一個，在洶湧的渦旋之中，隻能等待溺斃。
她緊緊地揪著身下的褥子，抑製住自己的哭聲，指甲都被她撕裂了。
“娘娘，請保重鳳體。”
這個時候，華音也不知道說些什麽才好，隻能幹著急。
“皇上駕到！”
聽到公公尖銳的喊聲，華音喜上眉梢，對莊汝蔓壓低聲音說道：“娘娘，你看，皇上來了！”
莊汝蔓忍下淚水，撐大眼睛，從床榻上麵坐了起來，“他真的來了，華音快，給我披件衣服。”
莊汝蔓匆忙了撩了一下頭發，她容顏散亂，時間緊張，怕是沒有時間整理了。
不過，如今的心境，跟之前大為不同。
莊汝蔓匆匆套了件氅子，準備親自出去迎，容天玄卻大步走了進來。
“皇上。”
“你們都退下吧！”
容天玄揮退了伺候的華音等人。
華音在離開之前，擔憂地看了一眼斜倚在迎枕上的莊汝蔓。
莊汝蔓在看到容天玄之後，淡淡一笑，“皇上終於來了。”
容天玄點頭，聲音清冷，好似春夜流連的月光，冰冷，沒有溫度可言，“皇後覺得身體怎麽樣了？”
“不好。”莊汝蔓垂眸，難得不再掩飾自己的不適。
“朕讓太醫院的禦醫都過來，讓他們為你診治。”
“不用了皇上。”莊汝蔓的語氣，並不如之前那般熱情，她甚至刻意向後靠了下身子，看樣子像是在跟麵前的男人刻意保持距離。
經曆了這次的事情，莊汝蔓恍然覺得，麵前的男人很可怕。
他不愛的女人，冷漠置之還算是好的。
不幸的，就會變成她這樣，即便是現在這樣的情況，身體跟內心都受到了重創，可她心裏，竟然還存有一絲的希冀。
希望他的憐憫，能救她一命。
“需要朕做什麽，朕都會盡量去做的。”
莊汝蔓抬頭，凝著容天玄的鳳眸，緊接著說道：“需要一個解釋。”
她不能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她要讓容天玄覺得愧疚，覺得她虧欠自己，如此一來，自己皇後的位置才能夠做得穩固，才能保住莊家的顏麵。
“什麽解釋。”容天玄低沉的聲音聽起來很遙遠。
“皇上，臣妾都知道，你不用再隱瞞了。”
容天玄鳳眸幽幽，深黑難測，看不出其中的情緒，莊汝蔓忽然覺得心底有些發慌。
“皇後，你好好休養，事情以後再說。”
容天玄不說出來，隻是不希望莊汝蔓再受刺激。
莊汝蔓垂眸，眼底泛起一股潮熱，眼淚隨時會再次落下來，“不說也罷，看來，皇上是打算當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皇後的位置雖然能夠保住，然而，她卻徹底地失去了容天玄。
恐怕以後，她會很難再見到他一麵。
這一切，都值嗎？
用那個孩子的死換來的一切，值得嗎？
莊汝蔓心痛如絞，再難抑製，痛哭失聲。
“皇後。”
“皇上，求您走吧，求求你了！”
莊汝蔓抓著床帳，遮擋住被淚水衝刷的麵容。
一想到那個隻有一麵之緣的孩子，莊汝蔓的心口就好像被人撕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她好疼，好疼好疼……
她後悔了，後悔不該將那個孩子拋棄。
可後悔有用嗎？
她的孩子，已經死了，還是被自己親自殺死的。
就為了自己心底的執念，就為了眼前這個根本就不愛他的男人。
“孩子，我的孩子！”
莊汝蔓痛苦地猛砸胸口。
“皇後，你好好休養，朕先走了。”
容天玄不再留戀，起身就走。
這個時候，就算他留下來，也沒有多少用處。
他出門之後，就囑咐華音等人小心伺候著。
莊汝蔓哭了整整半夜，整個宮室都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中。
第二天一早，宮內伺候的，都在小聲地議論著。
白桃自然也是聽到了的，她不禁長歎幾口氣，為莊汝蔓感到悲哀。
欒珍用手肘碰了她一下，“你歎什麽氣啊？”
“唉，就是覺得莊汝蔓其實也挺可憐的。”
“那她早幹嘛了，現在難過，當初就不該把孩子扔下來的，說不定是用了什麽凶猛的藥物，看我們慧兒，無精打采的，有可能就是因為藥性太毒了。”
欒珍心疼地撫摸了一下慧兒的小臉蛋。
白桃也跟著緊張起來，“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可怎麽辦才好啊。”
“去請禦醫來吧。”
“可慧兒的存在是個秘密啊。”白桃很為難。
昨天晚上，莊羽墨悄悄地送了不少羊奶進來，慧兒喝的不多，緊接著就陷入昏睡，白桃守了他一個晚上，到現在眼圈還黑著。
昨晚容天玄是來過的，就因為擔心這一點，白桃讓喜鶯跟著費了點心，派了幾個人守在門外，隻要是看到容天玄過來，便謊稱自己已經睡下了。
也不知道昨晚，喜鶯是通過什麽辦法才將容天玄攔在映畫宮外的。
想象著容天玄當時冷若冰霜的表情，白桃心神就有些恍惚，更加的心煩意亂了。
“慧兒總要喝點奶，二師兄怎麽還沒有將奶娘帶過來！”
白桃抱著慧兒，盡量不會讓他感到任何的不適，而後輕柔地悠了幾下。
作為一個完完全全的新手媽媽來說，她還不知道究竟該怎麽帶孩子。
“你快將慧兒放下來，他看起來很不舒服的樣子。”
經過欒珍的提醒，白桃低頭看去，果真看到慧兒皺著一張小臉，好像隨時都會哭出來。
白桃慌了，“喜鶯，快找人去我二師兄那裏傳話，帶奶娘進來的同時，再帶個大夫過來。”
喜鶯匆忙去了，她也勞累了一個晚上，雖然疲累，動作卻很迅速，畢竟事關慧兒的生死，可不能怠慢了。
花園的羊腸小道上，容天玄悠悠地攏了扇子，覷向目光閃躲的莊羽墨。
莊羽墨緊掐著袖口，暗道一聲倒黴。
帶著奶娘跟大夫進宮，他自認為已經很小心了，還專門挑僻靜的路走，可還是被容天玄碰個正著。
容天玄麵前擺著茶桌等物，看起來像是在飲茶。
一旁的紅泥爐燒沸水之後，他單手提起來，澆在茶壺上，“這麽早就進宮來，皇後的宮室並不在這個方向，不知道你這是要去哪裏？”他抬眼，眼神冷厲，“還有，你身後的這兩個人是誰？”
奶娘跟大夫被瞪的一下去了半條命，慌忙跪下來行大禮，“皇上萬歲萬萬歲！”
“是，是小師妹找我有事。”
“她找你有什麽事？還有，非要讓我問兩遍嗎？他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