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章:事情不簡單
“你說的,都是真的?”
宮清的聲音冷沉暗啞,猶如挾著凜戾的寒風。
近處的人,聽到這樣的聲音,都有些站不住了,幾不可察的向後退了一小步。
金攸然心中暗惱,狼狽羞愧,嘟囔道:“什麽真不真,假不假的?”
“你……”
還未等金丞相發作,宮清便用一根手指挑起金攸然的下巴來。
看到那雙冷駭攝人的寒眸,金攸然的呼吸都止住了。
她從他眼中看到了無盡的黑夜之中,透出濃濃的擔憂跟焦灼。
從中可以窺見,他對朧月公主用情不假。
金攸然心底一沉。
“金小姐,你真的沒有劫持公主?”
金攸然心底駭歎一聲,羞辱地匆忙別過頭去。“大元帥大人還請放心,悠然沒有那個膽量。”
隻是……
她心底有些遲疑,不知道該不該將在鏡水樓外看到的告訴了宮清。
宮清瞬間將手指抽開,金攸然不自覺地抬起頭來,迎上他冷厲的眸子。
“若你對我說了慌,宮某定叫你付出代價!”
金攸然眼前一黑,將手臂撐在膝蓋上,才不至不支歪倒。
她心底大恨,磨了磨貝齒,終是將實言生生吞了下去。
宮清說罷,轉身便走
金丞相氣得恨恨捏了捏拳頭,眼底戾意叢生。
金攸然眼窩一熱,眼淚便落了下來。
……
清風拂麵,遠處傳來荷荷之聲。
似水流,似蟲吟。
迷蒙之中,白桃感到渾身劇痛。
她長哼一聲,身體好似壓著千斤巨石,無法聽從她的指揮。
一雙冰涼的手正溫柔地在她身上擦拭著,細致地避開了所有痛處。
“萬兩,萬兩……”
迷迷糊糊之中,白桃艱難地伸出手去,想要向溫暖地地方偎一偎。
忽然,一雙結實有力的手臂將她從地麵撈了起來。
感受到熟悉的溫度,白桃頓時感到踏實許多,身子一鬆,便無所保留地墜入溫暖的胸膛之中。
“十兩,你受了些傷,我幫你清理傷口,你忍一忍。”
憂急的聲音,將白桃飄渺的思緒拉回到現實之中。
她緩緩睜開眼睛。
恰巧對上容天玄墨黑清凜的眸。
“十兩,你醒了。”
容天玄唇角綻開一朵溫煦的笑,這笑容似燦爛的秋陽一般,暖到白桃心窩裏去。
白桃怔忪地看著他,漸漸回憶起昏厥之前發生的事情。
她猛地撐大眼眸,驚恐地向四周圍望了望。
“萬兩,這裏是哪兒,我們不是墜下山崖了嗎?”
在下墜的過程中,容天玄從始至終都將白桃緊緊地護在懷中,甚至還在她耳邊安慰道:“十兩,不要怕,有我在。”
容天玄運行功法,在落地之前,對著地麵全力一轟。
而後,受到衝力的作用,容天玄抱著白桃,狠狠地撞向兩丈高的石壁。
容天玄以背部承受全部的衝力,就算被他緊緊箍在懷中的白桃,當時都覺得渾身的骨頭似要散了。
那一瞬間,她眼睜睜看著容天玄吐出一口烏血。
隨後,二人從兩丈高的石壁上摔落下去。
白桃眼前一昏,失去知覺,直到現在才醒過來。
“萬兩,你受傷了。”
白桃擔憂地捧起容天玄的臉頰,細細凝著那張俊顏上的細小傷痕。
視線往下,容天玄裸露的上半身上,交錯的傷痕觸目慟心。
上麵,多是被凶獸的鋼爪所傷,傷口齊整,皮肉翻起,深可見骨。
白桃胸口顫顫,慌忙跟他保持距離,生怕將他觸痛。
容天玄卻淡然一笑,又一次將她緊緊攬住。
“十兩,不用擔心,我以內息調養,皮肉之身很快就會修複。”
他不以為意的語氣,卻讓白桃非常揪心。
她沉啞道:“萬兩,如果不是因為我拖你後腿的話,你也不至於護受這麽重的傷了。”
白桃說著,還心酸自責地揩了下鼻子。
容天玄眼底的笑意暈散開來,他揉了揉白桃的頭發,“你我之間用不著說這麽見外的話。”
白桃心口一熱,往他肩頭靠了靠。
一雙水眸機靈地環顧周圍。
“這裏是什麽地方?”
“我們掉下山崖,這周圍都是峭壁,要等我稍適休息,調整好了身體,才有機會從這裏逃出去。”
白桃為了安撫容天玄,用小手拍了拍胸口,“你放心好了,我雖然內力不濟,可輕功還是拿得出手的,我先試試,興許不過一會,我就能夠逃出去求救了。”
她站起身來,觀察周圍。
這是一處密境的山穀,穀間花團爛漫,粉黃的小花起伏綿延,甚至,上滿了青翠的石壁。遠遠看去,猶如一片明黃色的海子。
過穀之風不時掀起飛卷的花瓣,穿過逼仄的兩麵石壁,吹向另一頭。
“嘿咻,嘿咻!”
白桃簡單了看了一眼麵前陡峭的石壁,便下手攀岩起來。
“十兩,小心不要受傷。”
因失血過多,容天玄的臉色顯得有些蒼白。他眸色略深,視線緊緊凝在白桃身上。
白桃原本還意氣風發,自詡輕功在大燕起碼無人能出其右。即便腳踝上有傷,她也聽不見任何勸阻,執意要憑借一己之力爬上去。
可不過片刻的功夫,她便察覺是自己將事情想得簡單了。
白桃還專注地看著石壁上方,腳下的石塊猛地一鬆,身體下墜的過程中,她伸手去抓近處的斜枝。
哢嘣!
斜枝承受不住白桃的體重,斷成兩截。
白桃眼前一晃,倒下的瞬間,石壁投下的暗影傾覆而來。
陡然生出的絕望感,讓她閉上雙眼。
好在,依舊是那雙結實的手臂,再次將白桃穩穩接住。
看著那雙玩味的黑眸,白桃訕訕一笑,還想在調侃自己幾句的時候,視線猛地僵住。
容天玄為了接住她,身上的傷口有了撕裂的跡象,左胸上麵,一遛的血線淌下來,非常刺眼。
白桃急慌慌地從他身上跳下去,不由分說就開始撕自己的裙擺。
“萬兩,我先給你包紮上,以免你失血過多。”
白桃小心翼翼,在容天玄的受傷的胸膛上纏繞幾圈,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她就已經汗涔涔的了。
容天玄眼底帶著笑意,靜靜地將她望著。
將她的一舉一動都攏入眼底,卻還是覺得不夠盡興。
她如此憂心他的傷勢,他即便體無完膚,都無怨無悔。
從何時開始,他的情緒竟受到她的牽動,饒是她的一顰一笑,都足以讓他滿足。
終於包紮好了,為了蓄積體力,兩人擁著,靠樹而坐。
容天玄闔著眼睛,用內力靜靜地調理身體。
他內力溫厚,轉經奇經八脈,渾身都透出淡淡的光暈,映得那張俊美無儔的麵容,愈發蒼白。
白桃專注地看著他左胸上最深的那道傷口,原本沁出來的血痕,此刻已然幹涸,留下一道道深紅的印記。
雖然容天玄受的這些傷對他來說不算什麽,他隻需最多兩日的時間,便可恢複大半。
可,白桃還是禁不住陣陣心疼。
傷在他身,卻痛在她心。
南華山上的三年,白桃一心混日子,每日釀酒獵雞,修行一途,她實在難以靜下心來。
白桃並非沒有潛質,實則是由於懶散慣了。才導致即使拜入葉筠門下,除了逃跑上的造詣無人能敵,內力一直是個零。
今日,容天玄為護她受傷,白桃才感到懊悔。
早知今日,她該聽了葉筠的勸,跟他多學些本事的。
一想到葉筠,白桃便忍不住,摸向日夜都掛在腰間的白玉葫蘆。
葫蘆溫涼,觸感精細,似美人的身子。
白桃仰頭,看著萬仞石壁,心底感歎一聲,若是葉筠還活著,肯定是抱著白玉葫蘆不撒手,又怎麽會給她奪了寶貝的機會。
不知何時,容天玄睜開了眼睛。
注意到白桃眼中溢出的惆悵之色,他微微仄眉。
“十兩,原本三羊節結束之後,我是打算離開大燕的。”
白桃胸口瞬間被掏空,滔滔不絕的失落悲鬱碾軋而來
“你真的打算要走嗎?”
白桃不敢回頭,怕被容天玄看到她眼底彌漫的淚霧。
容天玄這次出來,時間已經很久了,若是再不回去,保不準白家會在暗中謀劃,對他不利。
如今,他覺得不舍。
拂手,摸向白桃略顯淩亂的頭發,徐風一吹,海藻般的烏發,便穿過他指縫,飄揚開去。
“十兩,你可願同我一起走?”
白桃睫毛顫了顫。
一起走?
葉筠的大仇未報之前,便離開大燕?
可是,這裏還有白桃的哥哥白梨,還有那個可憐的小不點白杏。
他們都還在孟子櫻的掌控之中。
若是她就這樣離開,他們就再也沒有什麽人可以指望了。
白桃心口大疼。
“容萬兩,我還不能走。”
她忽然站起身來,麵對著容天玄,眉宇之間的神色從未如此堅定。
容天玄鳳眸轉黯,深邃的墨黑籠住清光。
“即便這次分離的會有些久。”
白桃在袖中暗暗將拳頭捏緊一分,她艱難地點了點頭。
“即便我們可能會斷了聯係?”
容天玄眼底透出些許的不安來,一想到要同白桃分別,他便惶惶不安。
白桃又將拳頭捏緊兩分,堅定的神色沒有任何的鬆動。
“那好……”
容天玄輕歎一聲,即便是分開一段時日,他也會想盡辦法來到她身邊的。
他向白桃伸了手,拉住她的手腕,讓她坐回到自己身上去。
許是因為白桃身上的慣性太強,她的屁股剛一挨到容天玄雙腿的空隙間,便聽身後傳來一聲悶哼。
白桃緊張道:“萬兩,你怎麽了,我是不是坐疼你了……”
在她即將要轉過頭之際,容天玄猛地扳正了她的小腦袋,用略微嚴肅的聲音說道:“不許回頭。”
白桃眨閃了幾下眼睛,心底納悶,這才回想起來,方才坐下去的時候,似乎是碰到了什麽硬物。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