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大師兄肯定是瘋了
安茗無奈苦笑,此時他已經能夠感受到背脊發涼了,若是說了什麽不該說的,怕是穿著堇色衣服的那一位,非叫他吃不了兜著走!
“公主殿下可知道今日早朝的時候發生了什麽?”
“發生了什麽……”
白桃被問住了,看了一眼身邊的巫湘。
沒想到,巫湘飛快地就將視線沉下,眼神絲毫都沒有跟她有任何的交匯。
她當即便感到不妙,看向舉著茶盞喝茶的容天玄。
“不會是孟子櫻那裏又出什麽幺蛾子了吧?”
容天玄並沒有去看她。
不過,那猶如深冬般淩冽的眼神,卻教她胸口猶如被寒風刺透。
安茗搖著手中竹骨扇,淡淡搖頭。
“今日的皇極殿上,瑞親王求娶朧月公主,此事已經在大燕傳得沸沸揚揚了。”
白桃驚得嘴巴都合不攏了。
她思緒混亂,忽然間想到,上次容天瑞好像說會幫她擺脫了這樁婚事,沒想到,竟然是通過這種方法來擺脫的!
叫她嫁給那個臉色蒼白的跟鬼一樣的容天瑞,還不如讓她去嫁二師兄!
白桃崩潰地抓了抓頭發,哀叫道:“孟子櫻不會答應了吧?我哥哥呢,他老人家有沒有說什麽?”
安茗氣定神閑,喝了一口茶,視線時不時地就會飄向容天玄。
容天玄的手指緊扣著茶杯蓋,從上麵依稀能夠看到淡淡的流光,轉入他的指尖。
內力再滲透一分,這茶盞便會被震得粉碎。
“我還沒有說完,公主殿下是否有興趣聽我繼續說下去?”
“你說,你快說!”
白桃湊到了安茗身邊去,撐圓了眼睛等他繼續說下去。
“瑞親王求娶朧月公主,大殿內一人上前,說自己同樣愛慕朧月公主。導致皇後惱怒,說指婚之事兒戲不得,後匆匆退了朝。”
巫湘詫然地看向白桃。
眾人的視線明裏或暗裏,全部都集中到了白桃身上。
白桃如被一口水嗆住,尷尬地幹咳了幾聲,“那人是誰,還挺有眼光的。”
安茗撩了下膝上的袍擺,眸底清光離離,“此人正是天下兵馬大元帥!”
“你說、咳咳咳咳!”
白桃這次是徹底被一口風給嗆住了。
她怎麽也不敢相信,那個有眼光的人,竟然是他的大師兄!
這是怎麽個情況?
巫湘垂眸,淡淡一笑。心想,到了至關重要的時刻,宮清果然出手了。
白桃拊了下胸口,可咳嗽還是停不住。
容天玄暗暗推了茶盞過來,低聲道:“真是沒用。”
白桃惱火地剜了他一眼,端起茶盞來,仰頭全部灌了下去。
少頃,她才終於得以平複了心緒。
“你說的若是真的,那我大師兄肯定是瘋了!”
白桃有些想不透,宮清這番作為的用意。
若是容天玄在早朝時說了求娶的話,也就足夠擾亂孟子櫻,說不定還能夠為這樁婚事,爭取到一些時間。
而宮清突然冒出來,說些愛慕白桃的話,必定會惹得孟子櫻惱怒。
白桃有些無力,忽然感到受傷的右肩隱隱作痛。
看到她額上沁出的汗珠兒,容天玄眸色一沉,淡淡道:“十兩,上次你可是答應了我,不會違背我的命令。你回去塌上躺著,我還有事情同安茗商議。”
容天玄看了一眼安茗。
安茗被他熾灼的眼神震懾到,連忙將手中的碗丟到一邊去,跟上他的腳步,離開了荷塘。
白桃悻悻垂頭,被巫湘攙扶著,回到屋中躺下。
可是,一閉上眼睛,腦際便會交錯出現宮清的音容笑貌。
輾轉反側許久,他都未能睡著。
“巫湘,你說,我大師兄是不是瘋了?”
巫湘緊抿著嘴巴,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宮清肯定不是瘋了,不過是因為深埋於心底的感情,終於被他拿出來晾曬了下。
不過,安茗剛才那番話是什麽意思?
“美味的東西,饒是隔著些距離,都會將人吸引過來,何況是美味的人兒。若你不做第一個品嚐的人,便整個碗都會被人端走。”
巫湘眸底的光彩逐漸黯淡下來,晦暗如籠。
美味的人兒,難道是指……
巫湘不敢繼續再想下去。
“安茗,我看你現在是愈發的大膽了。”
容天玄聲音微冷,似帶著雪花。
安茗抱歉一笑,搖著扇子的手腕微微轉了轉,換了扇麵,“陛下,安茗是個多嘴多舌的,我看你對朧月公主,關心的過分了。”
“我對她為何關心,最清楚的那個就是你”
容天玄的視線陰昏如潭,冷冷地彷佛能夠照透人心。
“陛下想說,因為朧月公主無意間吸收了靈源泉,所以對您來說有利用價值?可是,陛下,你身邊的哪個人,對您來說不是有價值的,就算是皇後娘娘,我看您對她都沒有如此關心過。”
安茗用扇子遮住了鼻子一下,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容天玄看,觀察他的反應。
容天玄的臉色越來越陰沉,花思已經被凍得瑟瑟發抖,恨不能盡快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也就安茗敢這樣同容天玄這樣說話,說是花思的話,早就被他一掌拍飛了。
“你若是再多說一個字,仔細了你的舌頭。”
容天玄衣袍劇振,冷風刺來。
安茗將竹骨扇一抖,收入袖管之中。
“那安茗就不說了,陛下,這個你收好了。”
安茗忽然將一個白瓷瓶拋入空中。
冷風一折,卷住瓷瓶,送入容天玄掌心。
一股淡淡的藥味從瓷瓶之中散發出來。
安茗轉身,向後門的方向走去,“這是用來止痛的外敷藥粉,同時還有祛除疤痕的作用,需要每日仔細地塗到傷口上。”
花思上前,要將白瓷瓶從容天玄手中接過。
這敷藥的事情,自然是要交給白桃的貼身丫鬟巫湘才是。
出乎預料的是,容天玄竟然直接將白瓷瓶裝入衣襟之中。
花思詫異地張了下嘴巴,想了想,終是什麽都沒有說。
“秋鴻可傳來了什麽消息,魚月靈來了嗎?”
花思趕忙收斂了神色,小聲道:“啟稟陛下,秋衛長剛剛飛鷹傳書,就如您預料的,白家派了靈貴妃來。”
容天玄淡淡點頭,視線眺向遠處。
“很快就能夠解決了。”
花思也朝容天玄流眄的方向瞧了一眼,隻見那裏盤旋著一直鷹獸,正是來自雲英宮的方向。
鷹獸發出刺破天際的嘯鳴聲,聲聲入耳。
雲英宮中,來了一位“貴客”。
孟子櫻看著那道青色的影子,當即麵色一寒。
麵前的女子身姿婀娜,輕紗覆麵,額上正中畫著花鈿,栩栩若開。婉約的如同一個畫中走下來的人物。
女子也不客氣,找了位置坐下去,環視了一眼周圍。
最後,那雙如水的秋眸落在了孟子櫻身上。
“怎麽,不歡迎我。”
“魚月靈,這裏是大燕,我是大燕的皇後,而你不過是方古的貴妃。在本宮麵前,不行大禮,你可知會犯下什麽罪?”
孟子櫻坐到魚月靈對麵的位置上,微微抬起下頜,神情倨傲。
叫做魚月靈的女子微微一怔,隨後,清淺一笑,眼梢溢出一抹柔和的弧度。
“孟子櫻,你是大燕的皇後,而我不過是方古一個小小的貴妃,這確實不假。不過,你要知道,在白家那裏,我的位置可比你高上一籌。你如今能獲得大燕的皇後之位,也多虧得白家從中助力。若單憑你大燕孟家的勢力,早不知道你現今身在何處?”
魚月靈雖然說起話來柔柔弱弱的,但每個字都如尖針一般,刺在孟子櫻心口。
她轉眸,狠狠瞪了一眼魚月靈。
魚月靈卻不以為意的樣子,眼底薄光如水,淡淡流淌,襯得額頭正中的花鈿愈發的鮮潤。
“嘶嘶”。
聽到了奇怪的聲音,孟子櫻神色凝住,看向魚月靈翠色垂袖。
裏麵似盤著什麽東西,緩緩地上下蠕動。
孟子櫻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
“你帶了那個東西來?”
魚月靈眸子一轉,從孟子櫻受傷的櫻桃紅碧璽扳指上掠過。
“小家夥是我親密的夥伴,饒是睡覺的時候,我都會帶在身上。”
孟子櫻頓時感到身上一冷,不由自主地縮了一下肩膀。
魚月靈口中的小家夥,是條青色的蛇,據聞,有一丈之長,經過魚月靈的培育,青蛇體內有劇毒,倘若不小心被它咬上一口的話,不出半個時辰,就會性命不保。
魚月靈擅養蛇,得白家器重,這兩點上,便高出了孟子櫻一籌。
這也是讓她不服氣得地方。
魚月靈伸手,輕撫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纏繞在上麵的青蛇也才得以安靜下來。
“這次我來,是為了給你帶個話。”
“什麽話?”
孟子櫻的身子微微往後靠了下,視線總會在不經意的時候,覷一眼魚月靈長長的垂袖。
“將朧月公主跟方古安陽侯嫡子的婚事取消。”
孟子櫻神情一震,站起身來道:“為什麽?”
魚月靈額頭正中的花鈿,被陰影籠住,顏色黯淡了少許。
“安陽侯與白家的關係你也是知道的,在方古,兩家勢不兩立,近幾年關係愈發的緊張。而朝堂上的幾位官員,無不關注著兩家的動向。若是大燕的朧月公主嫁到安陽侯家,在朝堂之上勢必會掀起風浪。許多人暗地裏會以為,莊家得到了大燕的助力,朝堂之上好不容易達到均衡的勢力,也會因此傾斜。”
魚月靈說的雲淡風輕,聲音溫柔。
而青色的麵紗上麵,那雙秋水般的眼眸,卻不時攢動著陰雲,遮沒了在她眼底流溢的光華。
從孟子櫻眼底,刹那間晃過一絲狠戾之色。
“那你的意思是,讓我再次將聖旨取消。你以為聖旨是什麽?如此滑天下之大稽的行為,我孟子櫻做不出第二次!”
孟子櫻重新坐回去,側著身子,雙眼暗暗一眯,緊緊攢住地拳頭,指節處很快滲出慘白之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