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大白蘿卜一樣的腿
次日早上，沉暮心剛在琳達的陪伴下刷完牙，病房裏麵就響起了憤怒的男人聲音。
“沉暮心…..”李宇這中氣十足的老中醫嗓子實在是太有辨識度，讓沉暮心不得不想起他以前一大把胡子的時候每天跟封家上下吹胡子瞪眼的樣子。
“我在呢，李醫生。”沉暮心從洗手間伸出半個腦袋，嘴上的泡沫還沒擦幹淨，這幅狼狽的樣子讓李宇深深皺起了眉頭。
琳達出去之後病房裏就剩下他們倆，對坐在沙發上，沉暮心身上搭了一條毯子。
“我說你也是懷過一次的人了，為什麽這次懷孕自己還是不知道，差點出事你知不知道？”
李宇坐定之後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沉暮心毫無回嘴的能力，抱著毯子坐在沙發上看天花板，聽他罵到口幹舌燥之後還好心問道，“你要不要喝茶，我這兒也有咖啡什麽的。”
“還咖啡，你能喝咖啡麽？你沾都不能沾！”
“為什麽，這東西對孕婦有害？”沉暮心不解道。
李宇皺著眉頭，打量了沉暮心一會兒，問道，“你甭管了，反正你之後三個月的飲食都要非常注意，我過會兒把菜單交給你家那個女管家，照著做，別的什麽都不準吃。”
沉暮心訥訥地點了點頭，還是有些不解，“孕婦都這樣？”
記得自己第一次懷孕也沒這樣麻煩啊，該吃吃該喝喝的，也沒人管自己啊。
李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歎了口氣，很輕，避重就輕道，“沒什麽大不了的，封世航那小子讓我給你安排個好點兒的醫院，收拾一下東西跟我走。”
“現在就走？”沉暮心問道。
“不然呢？”李宇瞥了她一眼，“走吧，車在醫院外麵等著呢。”
“我還沒吃早飯。”沉暮心在肚子應景的響了兩聲之後尷尬一笑，攤了攤手。
“車上給你備好了。”李宇嫌棄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自顧自地朝著門口走去。
沉暮心追上來問道，“你準備的？”
“想多了你，你家那位準備的！”
聽了這話，沉暮心心裏甜滋滋的，搶先幾步朝著門口走去，李宇皺了鄒眉，生怕她摔著，連忙也加快了腳步跟了上去。
“不久送個早飯麽，沉暮心你走慢點兒，摔了有的你受的。”李宇跟在身後拽著她的胳膊一路罵罵咧咧，聽在沉暮心耳朵裏就跟蒼蠅一樣嗡嗡嗡。
李宇找的醫院環境很好，沉暮心坐在病房的飄窗上看外麵樓下的景色，鬱鬱蔥蔥一片青翠，看的心裏很是舒爽。
“你怎麽找到這醫院的，以前我都沒聽過申市有這麽一家醫院。”沉暮心欣喜道。
李宇靠在一旁牆上，見她對環境很滿意，嘴角不禁揚上一抹笑意，“喜歡的話就好，你就自己待著吧，你們家管家過會兒會過來陪你，我出去走走。”
沉暮心無所謂地擺了擺手，透過飄窗看著樓下花團錦簇的小花園驚奇不已。
琳達到了之後簡單的歸置了一下東西，然後陪著沉暮心去做全身檢查，一整套檢查坐下來，整個人都累的疲軟了，沉暮心感覺渾身乏力，午飯也沒吃多少，喝了點兒粥就睡下了。
封世航處理完了公司亂七八糟的事情之後才趕過來，下午四五點的樣子，外麵的日光不太強，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在白色的被單上，一晃一晃的，沉暮心睡得很安穩，安靜的病房裏麵隻聽得到她平穩的呼吸聲。
封世航在昏暗的燈光下看了她許久，然後悄悄退出了病房。
李宇找的這家醫院針對私人診療，體檢結果瞬間就能出來，他直接去了主治醫師陳醫生的辦公室裏麵。
陳醫生四十出頭，手裏翻著一遝體檢資料，連連搖頭歎氣，“封夫人這個情況，不太好。”
“直說。”封世航皺了皺眉，不想聽太多廢話。
“這孩子可以生下來，隻要過了前三個月，生下來肯定沒問題，前提是孕婦要不斷服用各種養胎的藥物，配合我們的治療，過程會很痛苦。”陳醫生推了推黑框的眼睛，正色道，“我說的這種痛苦，不亞於分娩的痛苦。”
封世航看著陳醫生，沉聲問道，“她會有生命危險麽？”
這是封世航最關心的問題，之前李宇跟他說過，所以他根本不想要這個孩子。
“概率不大，但是對於孕婦的保胎治療對孕婦身體傷害很大。”
“不要這個孩子會怎麽樣？”封世航直截了當地問道。
陳醫生先是一愣，畢竟根據體檢報告，封夫人難以受孕的體質能懷上是很不容易的，像封家這種豪門，不應該拚命保住孩子麽。
“如果不要這個孩子的話，傷害自然是相對少一些，但孕婦心理上這方麵還需要家屬安撫。”陳醫生耐心解釋道。
見封世航皺著眉不說話，陳醫生猶豫道，“其實現在不用這麽急著做決定，封夫人兩個月的身孕還不會有什麽影響，可以再觀察看看的，可以配合少量的治療。”
封世航低頭思忖了一會兒，皺眉道，“這件事先不要讓她知道，治療的話，你們就說是普通治療就行。”
他心裏知道沉暮心有多看重肚子裏這個孩子，所以就算自己是為了她身體著想不想要這個孩子，但是總不能不顧及她的想法一意孤行，醫院的保胎治療有多痛苦，他必須要先看看沉暮心的反應，然後才能做決定。
…….
沉暮心醒來的時候天已經有些暗了，天邊的夕陽透過窗簾縫隙灑下來，沉暮心盯著被子上那一縷金黃色的光發了好一會兒的呆，那正好是她的小腹的位置，仿佛在暗示著她的寶寶會是個暖光一樣溫暖的寶貝。
她赤腳下床拉開了窗簾，天邊的火燒雲綻開的尤其美麗，讓她一時有些著迷，竟然都不知道自己的肩膀何時被寬厚的胸膛包裹住的。
封世航站在他的身側，冷毅的下巴在晚霞照耀下竟露出些許柔軟的線條來，“身體怎麽樣？”他低聲問道。
“沒什麽事，你們就是大驚小怪，我又不是玻璃人。”
沉暮心凝眸看著遠方，思緒萬千，“你說我們的寶寶是個男孩還是女孩兒？”
封世航抿著嘴沒有說話，沉暮心卻自顧自地說起來，“我希望是個男孩兒，我們已經有萱萱了，有個男孩兒的話就算是兒女雙全了。”
“女孩兒吧，我喜歡女孩兒。”封世航輕聲道。
不知道怎麽的，原本也清楚這孩子或許留不住，竟然還是好好想了想沉暮心問的話。
“為什麽？”沉暮心仰頭問道，身子微微側了過來。
“女孩兒像你。”封世航眼底升上一股暖意，被晚霞照的有些絢麗奪目，呼出的氣噴在沉暮心腦門上，暖洋洋的，有些癢癢的。
她整個人都被圈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裏麵，姿勢要多曖昧就有多曖昧，可是這讓她感覺到莫名的心安。
第一次治療，沉暮心什麽也沒察覺到，醫生給她注射了一管據說安胎的藥物，讓她之後扶著病房的牆走走路，不要睡覺，她原本還覺得奇怪，不就是走路麽，扶牆做什麽，自己這點兒路還走不了了不成？
可是藥效開始起作用的時候，她一雙腿腫脹的不行，感覺抬都抬不起來，走了沒十分鍾就累的氣喘籲籲的，靠在牆上直喘氣，但還是咬牙走了醫生說的半個小時，然後整個人癱軟在了病床上。
琳達看著她浮腫的雙腿直歎氣，“這什麽治療啊，沒聽說別的孕婦也這麽遭罪的啊。”
沉暮心心裏隱隱想到這些治療應該是跟自己的身體有關，拍了拍琳達的手，指著自己腫的跟大白蘿卜一樣的雙腿調侃道，“沒事，你別看它腫了，其實沒什麽感覺，也就走路累點兒。”
琳達哭笑不得地給她揉著腿，“夫人您心可真大，這都成豬蹄兒了您還有心思開玩笑。”
沉暮心推了她一把，“去你的，你才豬蹄兒呢！”
封世航站在門外，透過隱隱看到沉暮心浮腫的雙腿，眼裏升起一股怒意，轉身走向了主治醫師的辦公室。
“治療停止？”陳醫生聽到封世航的話之後不敢置信地驚呼出聲，“封先生，第一個療程才剛剛開始，還有幾天才能結束呢，您不得等一個療程結束之後看體檢結果麽？”
“不用了，直接停止。”封世航斬釘截鐵道。
“您這樣的話，我們醫院不能保證封夫人肚子裏孩子的安全。”
封世航眼裏升起寒意，有些決絕，“這孩子，不用留了。”
陳醫生打量了他一會兒，看到他冷毅堅定的神色之後，原本想要勸的那些話又都咽了下去，默默坐到椅子上從抽屜裏拿出文件夾。
“那人工流產同意書，您得簽字。”陳醫生把文件夾推到對麵。
封世航一雙修長的手握住藍色文件夾的兩端，一隻手翻開，露出裏麵白紙黑字的同意書，想到前一天沉暮心跟他說的關於男孩兒還是女孩兒的話，簽字的手卻有些躊躇了。
陳醫生察覺到他的猶豫，低聲歎了口氣，勸道，“這樣吧，畢竟是條生命，這同意書您帶回去好好考慮，我們對於封夫人的治療力度放小一點，但是暫時不停止，您看怎麽樣？”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