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開學的第一天，除去用作參加開學典禮和到班級報道的數小時外，餘下的時間可以讓我們自行排。考慮到下來有充足的時間參觀校園，離開宿舍後，我決定徑直前往大禮堂。不同於以往我所參加的開學典禮，這場全程播著古典音樂的開學典禮，以展示、介紹曆屆師生的藝術作品代沉悶的演講，讓學生們感到藝術的力量，堅定對藝術的追求，堪稱樹一幟。在典禮的最後，校長循給各個學院的年度優秀學生頒發榮譽書。這時，我赫然發現在優秀學生的隊之中，有師姐和師兄的身。隨著優秀學生一個一個地上前領獎，大禮堂裏響起了此起彼落的掌聲。望著站在台上一臉從的師姐，我的心裏頓時湧現出一股莫的感慨。雖然相隔不足米，但師姐仿佛已然離我很遙遠，變得陌生起來。我本該猜到，能代表學校到高校招生的大二學生絕非泛泛之輩，隻是師姐太過平易人，讓我誤以為和我一樣平凡罷了。開學典禮結束後，我垂頭喪氣地順著人潮往大禮堂的出口擠去。迷蒙之中，我感覺到手機震動了一下。原來是師姐給我發來了定位和息，說要請我吃晚飯慶祝我順利入學。那一刻，我徹底愣住了。記憶所及，不曾有人替我慶祝過何事，而我也從未奢望過……我不道是否應該這份好意，或說是否有資格去……躊躇了響，我終於出了決定。或許是過往種種不堪首的經曆，致使我忘記了，選擇朋友的準則從不是擇優汰劣、以能力作為尺量。我相，正如我不在乎師姐是否優秀一樣，師姐也同樣不會在乎我是否平凡。既然對我的好不會因為道我不夠優秀而，那麽我又怎能因為自卑而疏遠呢？我轉身望向台上的師姐，不由自主想起了星媛。我突然明白道，自己敬佩們的原因不單是因為們出眾的能，重要的是因為們願意去關注那些無助、弱小的人，並不吝於向他們施以援手。而這份可貴的品質，正是我所向往的。隨著一陣新的氣撲麵而來，我重新到陽底下，心情也變得豁然開朗起來。我終於醒悟到，自己想要成為怎麽樣的人。
校園大得驚人，還好沿的示牌和地圖晰易懂，憑借它們的引導，我很快找到了術學院的學樓。在學樓的大廳處，站著一群帶著紅色勳章的迎新工作人員。他們一邊閑聊，一邊盯著學樓的入口，但凡發現有新生來報道，便會一窩蜂似的湧上去，爭著搶著給他帶。作為新生中的一員，我自然也獲得了如此熱烈的歡迎。
“走開，讓我來！”
“吵麽啊，也不怕丟人！”
“理那些野蠻人，來，我帶你去室！”
正當我這群過分殷勤的師兄姐弄得暈頭轉向之際，一隻手把我從人群中硬生生地了出來。“散了散了，人是我招進來的，當然應該由我來帶咯！”
我驚訝地轉過頭去，發現師姐正緊緊地著我的手，笑得很是神氣。
雖然我全搞不懂師姐洋洋自得的原因，但從那些師兄姐垂頭喪氣、紛紛表示甘拜下風的樣子看來，師姐著實出盡了風頭。估計是他們之間正在進行著麽奇怪的比賽，把我帶到室後，師姐便急匆匆地走了。臨走前，不忘向室裏的我的新同學們炫耀了自己成功招生的事跡，著還一本正經地拜托他們好好關照我。如此一來，著實讓我尷尬得無地自。所幸我的新同學沒有笑我。他們主動和我互通姓，換聯係方式，態度十分友善。隨著新來的同學陸續加入，聊天的氣氛變得發活躍起來。有於我以往那些謹言慎行的同學，這些未來的藝術家們大多性格豪爽，不拘小節，說起話來也是直來直往，似乎全然不擔心會得罪人。和他們相處出奇地輕鬆自在，以致不善言辭的我也忍不住說了幾句玩笑話。一個有親戚在這所大學工作的同學說，水彩畫曆來屬於冷門專業，入學考試平均錄率達到分之十以上，也就是說，隻要不白卷，本都能錄。原本還為自己排在全班第二十五而沾沾自喜的我，得報考水彩畫專業的僅有二十八人全部通過後，心裏有些不是滋味。而最讓我哭笑不得的是，排在我後麵的三個同學不約而同地都在考試當天遭遇了小小的波折。原來，我的分數之所以會高於他們，是因為他們的畫材出了各種問題。若不是水彩顏料發黴、水彩筆斷頭、水彩紙脫膠等等原因響了他們的正常發揮，恐怕我絕無可能得比他們好的成績的。我默不作聲地聽著他們以此作為笑料，繪聲繪色地講述著自己的倒黴經曆，看上去就像一點也不不介意自己倒數的次那樣，但覺疑惑不解。直到很久以後我理解他們當時的想法：繪畫作品的評判標準很大程度上於主觀審，而不是客觀分數，而唯有對自己的實力與華抱有足夠的自，能如此豁達地看待不那麽重要的分數。
不過認識兩個小時，這群個性張揚、作風瀟灑的同學們便已然恍如闊多年的好友一般投契。他們熱烈地計劃著中午要如何大肆慶祝一番，仿佛這是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情。從他們的閑聊中，我得他們大多家境優，可比起吹噓富足的生活，他們願意炫耀自己的得意之作，還有獲得的總總獎項。不同於傳統印象中那些淡泊高的藝術家，年少氣盛的他們難以免俗地好與旁人爭個高。隻是，他們攀比的是筆、紙和顏料罷了。然而，這並不代表他們會輕視隻有入門級畫材的我。畢竟，他們一致認同，會畫畫的手比麽都重要。我突然意識到，他們大概誤以為師姐之所以會招攬我入學，是由於獨慧眼發現了我的繪畫潛質。橫豎早晚他們都會看出我並非藏不露的高手，那麽我又何必多此一舉著急去澄？
熱熱鬧鬧地吃過午飯後，大家加入了班級的聊天群，然後便各自離開了。這時我道，班裏僅有我一人住校。隨著四人聲散去，我不由得感到一陣落寞，可一想到明天能和這群有趣的同學一起學習繪畫，我的心又不禁雀躍起來。雖然我並不了解他們，但不為何，和他們在一起時，我會覺得分外地心。或許，是由於我，便他們聽到了那些捕風捉的傳言，也隻會一笑置之，不會因此而排擠我、孤立我。而支撐我這一念的理由源於自身的體會，在成為大學生的那一刻起，自己變得比從前加堅定、理智、成熟，不致外的噪音響了自己的判斷。
午後陽正好，校園到處暖洋洋的，讓人很是愜意。獨自漫其中，我漸漸地犯起困來。當走到中心湖時，我終於抵擋不住睡意的攻勢，於是隨意挑了湖邊的一棵大樹，背靠著它坐了下來。望著在湖邊手牽手的情侶們，我的心頭湧起一陣暖意。我固然羨慕他們的幸福，然而，我卻無意進入他們的。我自然相愛的存在，譬如，徐明曜和星媛。問題在於，我所道的愛，結局通常並不好。我曾一度鼓起勇氣探出了一小，抱著說不定自己會比較幸運的希望，可結局依舊令人心酸。因噎廢食固然愚蠢，但誰又能隻要不斷地嚐試終將能迎來成功？應付下來的生活已足夠讓我焦頭爛額了，試問在這樣的狀況之下我又有麽資格去考慮愛情這個奢侈的問題？
一覺醒來，已是日落山。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開手機的導航，前往與師姐約定的餐廳。那家餐廳很大，裏麵燈柔和，音樂輕緩，氣氛十分溫馨。師姐坐在了餐廳很顯眼的位置上，和同桌的還有兩位漂亮的女生。得到師姐和的朋友熱情的歡迎，我不由得鬆了一口氣，所幸，師姐沒有邀請多的人來聚餐……畢竟，我不擅長際，與陌生人一起吃飯總覺得扭。經師姐的介紹，我得的兩位朋友正是我的雇主，而們提供給我的工作是去們的導師家掃房子。我本就預料到，像我這樣毫無藝術礎的大一學生本不可能找到專業相關的兼職，但聽到們的話時，我仍免不了感到有些意外。
“急著拒絕嘛，一工作幾個小時，而待遇很不錯的。”其中一個女生抓起我的手，柔聲懇求道。
沒等我作出應，另一個女生抓起我另一隻手，過話來：“我們的導師很愛幹淨，掃起來一點也不累。”
“是的，除了有點心塞外，的倒沒麽……”
“喂！”
自說漏了嘴，們隻好向我全盤托出個中緣由。原來，們的導師是國內的畫家，因為工作繁忙無暇處理家務。為了替導師分憂，重要的是為了讓導師心情愉悅，們和幾個同門師姐妹合議湊錢請人代勞。
“我們不是不想親自去，隻是大家都忙……”說，們心虛地握起了拳頭，把精致的甲藏了起來。
“我們導師對方方麵麵都要求很高，不輕易讓人進的房子，所以我們隻能找得過的同校學生去幫忙……”
“可是……我怕自己不好……”聽了們的話，我不禁萌生了退意。
“盡管心，一切有我們擔著，對嗎？”
“呃，對！來，這錢你拿著，以後也是付工錢幹活，得好有額外獎勵，絕不會虧待你的。怎麽樣，我們夠意吧？”說，朝師姐眨了眨眼。
看著麵前那一疊嶄新的紙幣，我頓時沒有了猶豫。在我的存款不足以支撐我一個月生活的情況下，這些錢恰好能解決我的燃眉之急，何況，除此以外我沒有好的選擇。。
飽餐一頓後，師姐和的朋友體貼地陪我走學校，順道替我將行李搬到宿舍裏去。開宿舍門的那一刹那，我驚訝地發現，宿舍一道厚厚的簾隔成了兩。如此一來，住在裏麵的兩人便各自擁有自己的獨立間。可能因為時間尚早，我的舍友還沒來。告了師姐們後，我開始拾行李。經過一番忙碌，我終於可以舒舒服服地躺到散發著皂香味的窩裏，味著天發生的種種好事。我不敢想象，自己能如此幸運，不敢想象，事情能如此順利，不敢想象，生活能如此地充滿希望。懷著滿心的待，我向剛來地舍友道了聲晚，然後不不覺便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