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 進京（五）
在張揚的陪伴之下，莫離與牧安若和顧衍之來到了牧安若所住的中軍大帳。而同行的羽林衛們在吃過已經過了點兒的午飯之後，與他們告辭，先行一步，回京複命。
送走了他們之後，這四人將帳門合攏，開了次團結緊張和協的小會。
會議的議題主要集中在了當前京裏的局勢之上。
張揚真不愧是“啞狐”，就算開會也能啞個徹底。
他先是把最近這段時間從京裏收羅來的情報匯總後的提要交給了牧安若，又把一些其他他認為可能並不算很重要，但牧安若有必要知道的事情寫在了另外一張單子上，一並放在了牧安若的眼前。
牧安若看過之後，將兩張單子傳給顧衍之，而顧衍之看完之後，準備將單子遞給了莫離。
顧衍之這個動作讓張揚一皺眉，可他看了看牧安若，見牧安若眼睛看著顧衍之與莫離的方向，既沒有做出任何的動作，也沒有出聲阻止，有些不解。
牧安若看到了張揚的表情，微微一笑，“她不是外人。”
張揚顯然沒有顧衍之那麽了解情況，但既然牧安若說這個莫離不是“外人”，雖然他沒有想到其實這位根本就是他們家元帥的“內人”，但張揚卻毫不懷疑的接受了莫離已經算是他們牧家軍一員的事實，雖然，到目前為止，莫離應該還在編外。
牧安若抬眼看了看顧衍之，問道，“你怎麽看？”
顧衍之搖了搖頭，“很混亂啊！咱們離京的時候，皇上看上去雖然有些倦怠，但看氣色還是不錯的，安若，你記得的吧，咱們去接旨意的時候，皇上那氣色，紅潤著呢，但看上去應該是睡的不太好，眼睛有些紅血絲，怎麽會突然間……”
“這不是突然的。”坐在旁邊的莫離放下手裏的簡報，輕聲說道。
“理由？”張揚問道。
莫離微微笑笑，說道，“剛剛看到簡報，我最多隻有三層把握，可是經過顧將軍這麽一講，我倒有七分把握皇帝這是中了毒了。”
“中毒？”張揚皺眉。
莫離點頭，拿起另外一張單子來，“據張將軍所寫的簡報來看，最近皇帝頻頻招煉丹的術士進宮為他煉製長生金丹，而且，最近皇上招嬪妃侍寢最多竟然一夜有三人之多……”莫離笑了笑，“皇上還真把自己當成種馬了。”
張揚第一次聽到竟然有人如此明目張膽的詆毀皇上，他皺了皺眉，卻沒有發表什麽意見。
“你說的毒是……”顧衍之問道。
“就在金丹之中。”莫離簡單的回答道。
“那東西不是說可以……”
莫離搖了搖頭，“長生不老肯定是不可能的，真有那玩意兒，那些術士怎麽不留著自己吃？就算沒有眼前的富貴，熬唄，反正也死不了，等到把自己身邊兒的人都熬死了，他還怕自己沒有富貴麽！”
牧安若顯然對莫離的這個說法委有感興趣，笑了笑，“接著說。”
莫離正色道，“古往今來，君王皆希望自己能夠與天地同壽，這樣好能一統江山，千秋萬代。而一些膽兒大的術士正是利用了人的這種願望進行行騙的。”說到這兒，莫離撇了撇嘴，怎麽弄的自己跟在這兒做普法講作似的，“其實丹藥本身，根本就沒有藥的成份，你想啊，那些個補藥皆是草木，哪裏經得起高溫的燒製！”
“那皇上……”
莫離笑笑，“如果有人希望皇上認為他自己吃了丹藥效果極佳的話，隻要在皇帝日常的飲食上動點小手腳，那一切就皆有可能了。反正皇帝每天吃的喝的補的那麽多東西，而太監們又隻是管試毒，對吧？”
牧安若若有所思的看著莫離。
“那毒在哪裏？”顧衍之問道。
“煉丹煉丹，主要在個‘煉’字上。我想你們也知道，這其中有一味東西叫做‘朱砂’吧？”
幾人點了點頭。
“朱砂是個好東西，可以清心鎮驚，安神解毒。心悸易驚，失眠多夢，癲癇發狂，小兒驚風，視物昏花，口瘡，喉痹，瘡瘍腫毒，心神不寧，心悸失眠，驚風，癲癇，瘡瘍腫痛等等，它皆有功效。”
“這的確是好東西啊。”顧衍之說道。
“我剛剛也說了，最重要的是在個‘煉’字上。朱砂若用水沸入藥，那是好東西，可是如果是用煆燒的方法，朱砂的顏色會發生很多的變化，所謂的五色金丹就是這麽個意思，要知道，那變色可不是術士的術法，而是……”莫離看了看在座的幾人，笑著說道，“朱砂變成了水銀。天長日久的服用下去的話，結果，還用我說麽？”
如果剛剛若有所思的看著莫離的人隻有牧安若一個的話，那麽現在則是三個人齊刷刷的盯著莫離。
莫離不解，歪著頭，笑問道，“你們幹嘛這麽看著我？”
“你這些東西，是從哪裏知道的。”
莫離無語，隻要學過高中化學的都知道的好吧！
“侯爺可知道，為什麽我年紀不大，卻能做到天煞宮長老這個位置？”莫離企圖混淆視聽。
牧安若沒有回答，而是默默的看著莫離。
莫離微微一笑，“比武藝，我比不過莫玄；比醫術，我比不過葉亦；比算賬，我比不過何長老；比威望，我比不過方長老。可是，我這人有一樣東西，也是他們比不了的，就是我的旁收雜學。”
“你這些東西都是從書裏看來的？哪本書？誰寫的？”顧衍之問道。
看來自己的企圖很不成功啊，莫離在心裏長歎了一聲，你們不要那麽精明好不好！
莫離笑著看了看顧衍之，“這本是個殘本，我記得那樣子似乎應該是被火燒過，所以名字作者什麽的，我還真沒有地方去考證。想來，許是哪個術士良心發現，為給自己留點陰德，所以才寫下來，警示世人所用吧。但估計……”莫離說著，搖了搖頭，然後她看了看顧衍之，一笑，“顧大將軍可滿意在下的解釋？”
顧衍之一怔，這才發現，剛剛的自己有些過於咄咄逼人了，他有些汗顏的笑笑，點了點頭，“隻是可惜了那本好書沒能在世上流傳。”
“皇上原本隻是對佛道心存敬意，怎麽會突然間變的如此癡迷了呢？”莫離顯然不想在剛剛的話題上糾結，轉頭問牧安若。
牧安若冷冷一笑，“虧心事做的多了，當然怕報應。而且，最讓皇帝現在不安心的，是他的那幾個兒子。如今兒子們大了，越來越不好控製了，所以，皇帝想能再多生幾個好控製的，而且，再多活個幾年！”
莫離了然的一撇嘴，小的時候當然好控製，可是長大了之後呢！這皇帝的腦袋是不是被驢給踢了，竟然想出這麽不著調的想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