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離別
顧衍之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在心裏大大的鄙視了一下自己!
自己怎麽就這麽不長心呢?人家定國侯妃有多大的能耐你不知道麽?你若有一萬次因為她的出色而生出刮目相看之感,她就會一萬零一次的狠狠用自己的實際行動給你一個狠狠的耳光!告訴你一切都是假像啊假像!
可是轉念之間,顧衍之感覺到了不正常。
首先不正常的人是莫玄。
他先是橫刀在眾人麵挑斷了偷襲者身上的筋脈,然後不顧那人的號叫之聲,把他跟拖死狗似的往葉亦跟前一扔,隻說了句“看好!”然後,飛身形直奔牧安若的方向而去。
不知道是真的遲了一步,還是這莫玄有意而為之,他剛剛好沒來得及伸出援手,眼睜睜的看著莫離摔落塵埃。
與此同時,牧安若亦回過頭來,但等他想趕到莫離身邊的時候,莫離已被莫玄抱在懷中,三縱兩跳躍入天煞宮的陣營之中。
“你做什麽?”牧安若的眼睛都紅了,高聲怒喝道。
莫玄卻沒理他,將莫離抱在懷裏端詳了片刻,然後將人平放於地麵之上,在牧安若的注視之下,伸出手來。
就在眾人以為莫玄宮主要施展絕世醫術的時候,就見他手起掌落,左右開弓,“啪,啪,啪”連閃了莫離三個嘴巴。
顧衍之一咧嘴,看著都挺痛的。
連坐在高位的皇上都倒吸了一口冷氣。還在為他剛才一番端詳是在觀察秦璃的傷勢,現在才明白是想找個合適的角度下手!這秦璃到底是他的心上人還是殺父仇人啊?人都已經傷成那樣了,還打?
牧安若周遭的氣壓低的可能壓死大象,殺手們看著已經仿佛被修羅附了體的定國侯,互遞了個眼色,但凡手腳還利索的,“嗖嗖”的竄出人群,然後一路黃煙,絕塵而去。隻留下那受了傷跑不快的還有幾具屍體以茲證明剛剛此處經曆過一番惡鬥。
正派人士一見這個場麵,也不再多與天煞宮糾纏,到現在他們這才算是看明白,原來今天打的不是友誼賽,根本就是搶媳婦。如果莫玄和牧安若是以武會友,他們自然心不甘情不願,可是眼下這個情況發展下去,怎麽瞧著都像是在唱莫玄欺男霸女的戲碼。
就算你莫玄有天大的能耐,你也還是大翊的子民,你跟牧安若對著幹,有好果子吃麽?別說他手下的牧家軍,就算是他本人的能耐,剛剛大家也是見識過的!
“放開她!”牧安若高聲吼道。
莫玄抬起眼來,將莫離毫無憐惜之感的從地上拎了起來,然後單手托住,將自己的武器直接插在腰帶上,順手從懷裏掏了根銀針出來,在莫離的仁中上就是一刺。
雖然這一係列的動作不少,可是莫玄做的飛快,牧安若一個飛身躍了過去,也沒來得及阻止他的所作所為,卻將銀針頂端的烏黑看了個清清楚楚。
莫玄冷冷一笑,說出來的話像一把鈍刀一樣,一字一句,一刀一刀的刮在牧安若的心頭。
“好一個情深意重的定國侯,好一個進退有度的大丈夫。您對結發之妻不離不棄的故事可謂是遍傳天下,到今天,本宮主才算明白什麽叫伉儷情深!愛之深,才讓她身置天牢;情之切,才身中巨毒!可惜她這個呆子還舍身救你!”
牧安若一言不發的看著臉色發暗,口唇發紫的莫離,說不清楚究竟是莫玄說的話讓自己更痛一些,還是她的情況讓自己更急一些。
“衍之,快叫大夫來!”牧安若沒有為自己辯解,卻高聲叫道。
他這一聲呼喚,倒讓皇帝的心安了下來,他暗自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若說秦璃會武功這事兒讓他驚出了一身的冷汗,那秦璃這麽久都沒有“突發心疾”更是讓他有些坐立難安。盡管大總管告訴自己,是他親眼看到她把藥服下的,但是皇上總是有些不安心。
眼下,自己總算是安全了。
“免了。”莫玄沒有給牧安若機會,打橫把莫離抱了起來。
牧安若一把緊緊拉住莫玄的胳臂,“她現在需要解毒!”
莫玄冷哼了一聲,不屑之意溢於言表。
牧安若雖然並不心虛,卻深深愧疚,他緩緩的將手上的力道散去,可卻說不出一句能讓自己和莫玄信服的話來。
不錯,他可以找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藥,但是,他無法相信他們!
“今日之事,本宮主先記上你一筆,這筆帳,咱們日後慢慢算!你不是要人麽?”莫玄說著,衝葉亦說道,“把那個廢物給他留個紀念。”
說罷,莫玄指使著葉亦明目張膽的在皇帝麵前打劫了定國侯府的馬車,將莫離放在車上,又把葉亦塞進了車裏,然後也不假他人之手,親自坐到車轅之上,隻對天煞宮的宮眾說了句,“五日之內回宮”,然後揚起馬鞭,駕著馬車揚長而去!
顧衍之看了看坐在原處一言不發的皇帝,又看了看一臉凝重的牧安若,再看了看還在慢慢撤退的天煞宮眾人,悄悄的在牧安若耳邊問了句,“要不要……”
“不必了。放行。”牧安若冷聲回答道,然後臉色陰沉的看向癱倒在那堆人形物件,“本侯先處置了眼前的事,再去天煞宮要人!”
說罷,牧安若來到那人麵前,單手拖起那人的衣領,然後冷冷的衝他一笑,伸手先卸了他的下巴。
“敢對本侯放暗器的,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但你絕對會是活的最辛苦的一個。”說著,他把人往顧衍之那裏一丟,“好好伺候著,力所不及的時候,不妨去大理寺去取取經。”
顧衍之一愣,然後點了點頭,應道,“明白。”
牧安若三兩步走到皇帝幾步遠的地方,幾乎都要跟羽林衛鼻子對著鼻子了才停下腳步。
皇帝自然看得清楚牧安若的怒火,他不太自在的幹咳了一聲,然後說道,“定國侯節哀……”
牧安若微微一笑,“皇上目光如炬,這麽遠的距離,竟然就看得出她已經死了!”
皇上自知失言,看了看坐在旁邊看好戲看的如癡如醉的伊凡大公,不厚道的說道,“朕的年紀大了,當然看不清楚,是伊凡大公告訴朕的。”
伊凡大公心裏正在偷笑,卻發現牧安若目光不善的盯著自己,再看看皇帝那一臉的寶相莊嚴,他知道,自己這是被坑了!而且,這坑還是自己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