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與你白頭
眾人離開澤親王府，都禦使和羽林大將軍回宮去複命，而牧安若隻草草的請兩人代自己向皇上請罪，便帶著莫離登上了回府的馬車。
顧衍之目送著他們的馬緩緩離去，撇了撇嘴，這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啊，連個安排都懶得留給自己，顧衍之調轉馬頭，向著城外而去。
這麽大的陣仗自然引來了不少老百姓的圍觀，當然，這裏麵也混入了不少官家和宮裏的探子。一般情況下，這麽大規模的舉動就算不是抄家滅族，也肯定會入獄流放，但是，這回還真是與眾不同，來時候多少人，回去的時候還是多少人，澤親王府裏的人連個家丁都沒被帶走。
老百姓看的一頭霧水，探子們也看的雲裏霧裏。
坐在馬車上，牧安若看著莫離一言不發。莫離別扭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我知道這次是我自作主張了，下次不會了。”
“你還想有下次？”
莫離瞪牧安若，“我那句話的重點是在向你表達我的歉意。”
“我還以為你是以提前備案，免得下次我還得四處尋你。”
莫離咬牙。
牧安若搖頭輕歎了一聲，問道，“還疼麽？”
“不痛了。”
車廂裏安靜了片刻。
“我的飛蝗石好用麽？”
“啊？”莫離裝傻。
“你算計的倒是挺準的，時間也剛剛好，要沒那一下子，隻怕今天的事兒還是一時半會兒完不了。”牧安若微笑著說道。
“你偶爾不那麽精明一次不行麽？不過是借來用用，以後還你就是了。”
牧安若輕笑，“你以為我的東西是那麽好借的麽？而且，你的這個‘借’似乎沒提前和我打招呼吧？”
莫離低聲問道，“你很在意這個？”
“因人而異。”
莫離抬眼看著牧安若，牧安若微笑著接著說道，“對你，不介意。但對除你以外的人，是的，我非常介意。”
牧安若臉上暖暖的笑意卻讓莫離的心仿佛一下子被冰封住了一般，她尷尬的把目光轉向了車窗之外。
“下雪了。”
莫離看著車窗外飄飄蕩蕩的雪花低聲說道，忽然，一個極為熟悉的身影在街邊轉瞬即逝，莫離的心中一緊，好在她此時背對著牧安若，牧安若才沒看到她的表情。
可即使這樣，她瞬間繃緊的背也出賣了她。
“怎麽了？”
莫離不自然的幹咳了一聲，“有些冷。”
牧安若又歎了口氣，“過來。”
莫離此時已經調整好了情緒，轉過頭來看了看牧安若，坐了過去，牧安若將莫離抱在懷裏，又從箱籠裏拿出一件大氅來蓋在她的身上，然後問道，“暖些了麽？”
莫離無聲的點了點頭，臉上雖然平靜，可是心裏卻極不安寧。
對別人很介意，這是不是說明，當初自己利用他平息天煞宮的事情，他會耿耿於懷？那麽不久的將來，自己無聲無息的離去，等他知道真相之後，會不會更加記恨自己？
牧安若看著懷裏的人輕合著雙眼，便不再多言，這接二連三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的發生，連給人喘息的時間都沒有，別說是她，就連自己都覺得辛苦。今天之後，應該會平靜一些日子了吧……
兩人就這樣一直閉著眼，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直到馬車停到侯府正門，兩人才張開了眼睛。
外麵的雪此時已經下的極大，一直等在門房的小紅已經吩咐人準備了傘，看到牧安若帶著完完整整的莫離出現時，小紅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侯妃，您可算是回來了，都快要嚇死奴婢了。”
莫離微微一笑，撫了撫她的頭，“別哭了，我這不是好好的麽？”
牧安若極不滿意現在這個時候有人與自己分享莫離的視線，連傘也沒接，拉著莫離進了府。
小紅想追上去給兩位主子打傘，卻被遠山拉住了。
“你幹嘛？”小紅皺眉。
“別跟著了，你先去給侯爺和侯妃做些沐浴的準備，我去廚房那兒瞧瞧，給咱們爺和侯妃弄點吃食。今天這一天事可太多了，剛才一直怕身邊有外人，侯爺和侯妃也沒說上幾句話，這會兒……明白了吧？”
小紅點了點頭。
莫離被牧安若拉著，默默的走在他的身後，兩人就這樣一直手牽著手，一直走回了主院。
直到進了院門，莫離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牧安若回過頭來看了一眼笑的樂不可支的莫離。
等莫離笑夠了，才說道，“你幼不幼稚，一個小丫頭的醋你也吃！人家想給你撐傘也是一番好意，你瞧瞧你，這會兒都變成白頭翁了。”
“你不也變成了白頭婆婆了麽？”
莫離一怔，原來白頭翁還可以這麽解釋的！
牧安若將莫離帶到懷裏，他覺得自己愛上了這種暖暖的帶著似有若無的香氣的感覺。
這一刻，牧安若的心才算是真真正正的安穩了下來。
“璃兒。”
“什麽？”
“如果，我一直這麽牽著你的手不放，我們是不是就能像今天這樣，一路走下去，直到白頭？”
莫離沒有應聲，隻是將頭靠在了牧安若的頸窩，回頭抱住了他的腰際。
牧安若，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麽溫柔，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怕你的溫柔，怕自己會沉溺其中無法自拔。可是此時此刻，就讓我再任性一會兒，好不好？因為這麽溫暖的懷抱，隻怕我這一生也再也沒有辦法找到了。
莫離想著，心頭一酸，眼淚幾乎奪眶而出。
牧安若卻把莫離的沉默當成了一種默認，滿足的笑了笑。
他垂頭看了看莫離，見她眼周微微泛紅，他輕輕的摸著莫離的背，像安撫一隻受了驚嚇的小貓一樣，“都過去了。對不起，讓你因為我受了這麽多的驚嚇。”
莫離搖了搖頭，“隻要你不怨我，就……”
莫離餘下的話，被牧安若含在了口中。
已經備下沐浴熱湯的小紅和在書房已經準備下吃食的遠山默默的收回了邁進了院子裏的一條腿。壞人好事是要被雷劈的，倆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後不約而同的蹲在廊下，打開食盒，開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