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回門（二）
莫離抬眼看向牧安若，牧安若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卻端起了茶杯，邊搖頭邊吹上麵的茶葉。
“你先略等等。”莫離說道，然後衝著小紅一招手，小紅會意的從外麵帶著幾個抱著禮盒的粗使丫頭進來，莫離起身，從裏麵拿出一個放到秦暮手裏，“這是給你的。雖是拓本，但也還算是稀罕，留著平時看著玩吧。”
秦暮眼圈泛紅，卻強把淚水瞪了回去，對著莫離一躬身，“多謝侯妃。秦暮告退。”
既然已經開了頭，那禮物自然是要發出去的，莫離指揮著丫頭一件件的把禮物放到各人的麵前，牧安若這才說道，“一點小心意，還請不要見笑。”
秦太師連盒子都沒打開，便笑著說道，“哪裏的話，滿意，滿意。”然後神色一變，對著秦賽說道，“賽兒，已經湊了這許久的熱鬧，還不下去溫書。”
秦賽吃了上一回的虧，也知道在人前一定要收斂，而且，眼下他還有別的事想幹，忙告了罪也退了出去。
太子與秦太師互相對了個眼神，太師心裏明白，幹咳了一聲，坐在旁邊一直逗著孩子的秦夫人終於把視線聚焦到了莫離身上大約不超過一秒的時間，微微點了點頭。
秦微看在眼裏，不動聲色。
本也沒認為今天回這個門會有多麽安生，隻是沒想到，在坐的幾位這麽快就準備下手了。
既然有人送戲下鄉，自己這個花了大價錢的看客也隻好看戲了。
隻見秦太師笑嗬嗬的對著太子說道，“老夫前幾日得了一塊不錯的壽山石，想著年下進宮時，奉給皇上。可是，卻不知道能不能入得了皇上的眼。今天正好太子與侯爺前來，不如，趁著開席之前這點餘暇請兩位幫著老夫長長眼，如何？”
太子一笑，“太師言重了。安若，說起這石景，你可是比我更懂行些。”
“太子過講了。”
“那便你我二人同去，其他人就在這裏稍侯，如何？”
牧安若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說道，“悉聽尊便。”
“好好好。”太師站起身來，轉臉對道，“夫人，你陪著太子妃，侯妃和小郡主去休息片刻。”
“是。老爺。”
夫人抱著孩子站起身來，秦騫和莫離也跟著站了起來。
等三個男人出去之後，秦夫人掃眉低眼的看了莫離入門後的第二眼，不耐煩的說道，“跟我過來。”
然後扭身將小郡主交給了乳娘，領著秦微和秦騫朝後院走去。
太師府的規模比起定國侯府來並不遜色，幾進幾出的院子，莫離默默的跟著那祖孫三代的後麵，看著她們在自己前邊有說有笑，莫離無聊的打了個哈欠。
她悄悄的衝小紅招了招手，“暮兒住在哪個院子？”
小紅一愣，咬了咬嘴唇，把聲音壓的低低的，“侯妃，您出閣之後，聽說暮少爺就搬到賽少爺的院子去了。”然後悄聲往正經過的一個院落一指，“就這兒。”
莫離點點頭。
估計自己跟那母女倆也沒什麽可說，差不多三兩句把自己打發了之後，她們就應該正經的述述天倫了，雖然莫離不想多看秦賽一眼，但是秦暮是一定要再見的。
不管出於什麽目的，既然秦太師讓他先退出今天的聚會，那麽一會兒吃飯的時候，再想見到隻怕不是那麽容易的。
而如果今天不能當麵把可以去書院的消息告訴秦暮，隻怕秦暮再想得到這個消息就要難上加難了。
又往前走了大約有百十步的樣子，主院終於到了。
一進門，秦夫人把莫離往門口一扔，就開始叮囑秦騫更衣去裏間休息，又吩咐乳娘給小郡主更換衣服，拿吃食玩具，等等，等什麽都忙活完了，這才坐到了堂上的太師椅上，上下看了莫離幾眼。
“這幾天過的還好吧。”
“好。”
“那就好……如今，你與侯爺已經圓了房，也算是名正言順了。侯府的事兒，我就不想多問了。你愛怎麽著就怎麽著吧。但是你別忘了，說到底你還是秦家的女兒。有些事兒，你心裏明白，我們心裏也有數。該怎麽辦，什麽時候辦，你自己拿主意。隻是記著，你不急，可有些人等不了那麽久。”
莫離翻了翻眼睛，沒搭話。
秦夫人現在一看見她腦袋就痛，揉著太陽穴說了句，“行了，願意回你院子裏坐坐就去坐坐。想去園子裏逛的話……”
“母親，還是讓二妹回自己院子吧。太子在園子裏跟父親說話呢，她過去不方便。”秦騫在裏屋插話道。
秦夫人“嗯”了一聲，“就這麽著吧。”
說完，站起身走進了裏屋。
莫離看了看周圍的下人，都是一副見慣不怪的表情，無所謂的轉身，走出了院子。
“你們也都散了吧。好不容易回來一回，有想訪友的去訪友，想見老子娘的就去見。不用跟著我了。”
莫離對跟在自己身後充場麵的下人們吩咐了一句。
下人們自然喜不自禁，就算沒有親朋好友的，也躲懶去了。
“你們也去吧。不用跟我這兒立規矩。我隨便走走，一會兒就回自己的院子。”莫離對還站在自己身後的於嬤嬤和小紅說道。
兩人互視了一眼，也都退了下去。
莫離懶洋洋的走出主院，一路向秦暮所住的地方而去，才走到院門外，就聽到大門緊閉的院子裏傳來哭鬧之聲。
莫離皺眉，似乎是秦暮的聲音。
莫離推了推門，門從裏麵被人頂住了，站在裏麵看熱鬧的小廝問道，“誰呀？”
“是我。開門。”
下人一聽是秦微的聲音，不屑的一撇嘴，隔著門嚷道，“侯妃要是沒別的事兒就去逛逛吧。”
“我要見暮兒。”
“見暮少爺呀……”
院子裏的哭聲驟停。
下人的聲音又傳了出來，“暮少爺歇了。侯妃改日再見吧。”
莫離打從死而複生之後，還沒受過這樣的窩囊氣，就算在天煞宮，打不過莫玄歸打不過，可是卻也沒人敢給自己氣受。
莫離氣往上撞，退後了兩步，然後抬起腿朝著大門就是一腳。
正看著衝著秦暮冷笑的秦賽突然聽到一聲：“哎喲我的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