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望鄉台
幾個人都刪了明月台,蕭鳴白則是一步一步沉重有力的站在了清桐的旁邊,清桐舉目四望,鼻孔有一種形容不出來的酸澀感覺,清桐隻是微微停滯了一下呼吸,立即調整自己的語聲,“將軍自己看一看城中目前的情況。”
他今天隻是想要爭奪皇位,完全是沒有想過,竟然會這樣,從這裏極目望過去,這個城中一片轍亂旗靡的景象,一個好端端的太平碼頭幾乎是成為了人間地獄,而在紫華城中,因為大軍沒有攻占,還是老樣子。
金碧輝煌中帶著一種濃墨重彩,讓人一看就形成一種鮮明對比,清桐的旁邊是一株白色的梨花,花瓣蒼白的很,更加映襯的清桐縹緲如同謫仙一般,這救世主一樣的女子,畢竟還是讓城中的民眾安安全全了。
樊洛天帶著一種失望與痛苦的神色仔細的看著,他知道自己的軍隊是非常的厲害,也知道隻要是攻占,自然是必須要有那種流血與犧牲的,但是想不到竟然犧牲與流血是這樣的壯大,一種悲天憫人的感覺也從心底慢慢的上升起來。
清桐冷漠的回頭,看著一臉痛苦之色的樊洛天,樊洛天慌亂的眼神中也有了片刻的猙獰與疼痛,嘴角微微的抽搐了一下,“城中,亂了。”
“有人興風作浪,自然是亂的,以前的城中是多麽的好,物華天寶,人傑地靈,你的大軍過來以後,就像是十五年前的蝗災一樣,覆巢無完卵,要是本公主不早點兒有先見之明將民眾轉移,這一次更加是損失慘重。”
“所以!”清桐冷漠的眸光中有了琉璃一般的色澤,濕漉漉的,“你樊洛天是敝國的千古罪人,你樊洛天在以後眾人的口中都是禍國殃民之人,你既然是想要看一看自己可以做君王還是不可以……”
清桐的語氣急促,“那麽請你看一看,這樣的流血與犧牲換過來的片刻安寧是不是有人會擁護你,都說水可載舟亦可覆舟,你有沒有想過……目前為止,因為你一個人的勃勃野心害死了多少人?”
他怔住了,這個問題誰也是不會考慮的,經過了左思右想以後,他的手握住了旁邊的朱紅欄杆,可以看得到朱漆開始慢慢的剝落,清桐並不在看,而是說道:“最後,你的願望我滿足了你就是。”
“楚將軍,您與樊將軍可以切磋一下嗎?點到為止。”這樣的最後進攻打絕對不是四個字:“點到為止”就可以的,但是清桐還是含淚說了出來,清桐需要讓人知道,自己調兵遣將的能耐也需要讓人知道,自己是一個以德服人之人。
楚瑾泉微微一笑,舉步從梨花樹後麵走了過來,給樊洛天抱拳,“將軍的意思呢?”
“我要殺了你。”樊洛天冷冷的瞠目,要不是楚瑾泉與葉清桐,自己的計劃幾乎是可以成功的,但是有了這兩個人的搗亂以後,從此以後自己就是無論如何也漂白不了了,一想到“千古罪人”四個字,他的手更加是握緊了。
本來,樊洛天是過來做“千古一帝”的,但是現在看起來可能性是微乎其微了,他最後的願望自然是將始作俑者開始斬盡殺絕,一個人,一旦是自己做錯了事情的時候,並不會那樣快的就發現自己錯了。
而一般做錯了事情的人,則是會將責任開始徹頭徹尾的推卸起來,清桐灼灼冷眸微微的閃爍了一下,那深邃而又明亮的眸光兜兜轉轉,落在了下麵的位置,然後重重的歎口氣,說道:“就在下麵打就是了,點到為止,你們看如何?”
“好,好,我一定會殺了你。”
“將軍!”清桐回護,“您要是答應了我點到為止這才可以,您是男子漢,是一言九鼎之人,怎麽可以這般的麻木不仁?”清桐或者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他的目光繼續在城外停留了片刻以後,這才重重的點點頭。
有人已經台下的東西全部準備好了,正中央兩排兵器的架子,上麵刀叉劍戟斧鉞鉤叉一應俱全,楚瑾泉隻是握住了自己腰上的短劍,然後抱拳,樊洛天倒是很早以前就想要挑戰楚瑾泉了,今天的機會實在是難得。
於是握住了最為厲害的武器,這是一個非常有霸氣的武器,偃月刀,鋒利的輝光幾乎將眾人的眼睛都華亮了一下,清桐握著的手開始滲透出來一片細密的冷汗,楚瑾泉要是凶多吉少,自己也是不快樂的吧。
這一邊,兩人已經卷入了一個小小的圈子,隻能看得到兩人的身影在不停的飛舞,楚瑾泉紫衫如花,而樊洛天的重甲則是將空氣中的光芒都攪動的焦躁不安,兩人攻打中有一片讓人頭皮發麻的鏗鏘聲音。
幾乎沒有任何花哨的動作,這兩個人的武學修為早已經到了讓人聞風喪膽的地步,也早已沒有了那樣的青澀,一般越是花哨就越是讓人覺察出來一種不堅定與幼稚,他們二人可以說是單刀直入。
但是沒有人可以用自己的眼睛看清楚兩個人的一招半式,一會兒以後,楚瑾泉已經從這圓圈中跳了出來,支著的短劍上是一片血漬,而楚瑾泉的肩膀上與身上也是不同程度的受傷了,清桐心疼的看著。
“楚瑾泉,你還好嗎?”她舉步就要衝過去,旁邊的樓澈立即拉住了清桐的手,“公主,高手對決一般都是高招無形,可以看得見的傷口都是不要命的,要命的是看不見的傷口……”這就屬於樓澈的經驗之談了。
樓澈在以前的時候,被譽為“天下第一”,清桐聽到這裏也就明白了,輕輕歎口氣,問道:“誰會贏?”
“樊洛天占盡優勢,不過這個人也因為占盡優勢而忘記了一個道理,不在形巨細而已,家雞翼大飛不如鳥,蜈蚣百足行不及蛇,這是一個很明顯的道理,你看著就是了,應該是……楚瑾泉會勝利的。”
清桐頭皮發麻,但是已經允諾過了,這時候自己要是打退堂鼓,自然是不好的,立即舒一口氣,看著前麵的激戰,這樣的飛騰與跳躍,楚瑾泉一共是飛出來了三次,而第三次的時候,楚瑾泉立即頓住了。
“夠了,已經有了高下,你為何還這樣?”
“為何,就因為這天下,這天下本應該是我的。”他一邊說,一邊乘人不備已經將偃月刀砍了過來,地麵上的青石一分為二,清桐暗歎,這人真是力大無窮,一開始就已經開始大戰,想不到到了現在竟然還有這樣巨大的力量。
力量是那樣的巨大,有一種形容不出來的悍勇,人們的目光開始慢慢的挪移,幾乎都緊張了起來,楚瑾泉回過了頭,風流倜儻的一笑,說道:“天下有德者居之,你無德無才,一無所有,隻有一顆躁動不安的心髒,何以讓萬民臣服?”
“天下,天下!”他一邊默念,一邊就要自刎,清桐立即揮手,“樊將軍,你忘記了,你答應過本公主,你需要用……”
旁邊的位置,蕭鳴白已經親自握住了酒杯,慢慢的一步一步的靠近了樊洛天,樊洛天的拳頭緊握,旁邊的蕭鳴聲與楚瑾泉都是緊張起來,這個樊洛天也是一個出爾反爾之人,年幼的蕭鳴白倒是少不更事,竟然敢自己去奉酒。
清桐按壓了一下隱隱作痛的太陽穴,皇上是好樣的,不過還是有點兒血氣之勇了,正要阻止的時候,蕭鳴白已經一步靠近了樊洛天,手中的托盤中是一杯酒,他好像是恬淡的在摘落花一樣,伸手將杯子裏麵的朝珠給拿了出來。
然後慢慢的扔掉了,這才將目光看向了樊洛天,樊洛天就像是豹子一樣的彈跳了起來,他幾乎沒有任何後退的模樣,樊洛天也不敢置信,這個十三歲的孩子竟然到了這樣厲害的程度,寵辱不驚。
“將軍,朕親自給將軍把盞,將軍一世英名或可挽回一二,將軍這一輩子是一個大寫的錯,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還請將軍不要食言而肥,忘記了自己……”他的手慢慢的揮舞了一下,指著清桐,“忘記了自己剛剛答應過長公主的話。”
“蕭鳴白,你從什麽時候開始改變的,”他暴喝,蕭鳴白幾乎是沒有什麽過分的神色與表情,而目光狠戾的從每一個人的臉上都一掃而過,最後終於還是落在了清桐的麗顏上,“是你,一切都是你。”
“清桐不過是一個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怎會是我,都是諸位公卿們三更起就跑步,皇上聞雞起舞宵衣旰食,自己得到的,你好生去吧。”清桐說過以後立即轉過了頭,不願去看敗軍之將。
他的手慢慢的握住了酒杯,用力的握住了,酒液灑出來一點,蕭鳴白這才慢慢的後退,然後將金盤交給了旁邊的內侍監,樊洛天苦笑了一聲,然後將酒杯中的酒液送到了自己的口中,喝過了以後,他這才冷冷的瞠目。
然後倒在了那裏,幾乎沒有什麽疼痛就結果了性命,清桐看到樊洛天已經伏誅,重重的拍擊了一下手掌,“狼譚,割了樊將軍的首級,懸掛在外麵的午門,讓人人都看一看造反的下場。”狼譚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還不行動,再不行動,軍法處置!”這句話過後,狼譚已經衝過去,一刀就斬斷了他的頭顱,咽喉的位置還在“滴滴答答”的落著血水,清桐看都不看,說道:“該怎麽做大家都知道,諸位公卿,與本公主到金鑾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