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個菜也這麽多事(7)
香菜種好,催生擠撒好,第二個任務也完成了,景行告訴了葉濯林黃土要種的東西。
“好家夥,真接地氣啊。”葉濯林看著紙條上明晃晃的“生薑”二字,毫不吝嗇翻了個白眼,“第三個要種的是不是大蒜?”
景行攤手:“這我不知道,其實這兩個還好,任務要求種出來的東西必須要吃完,吃完的事饕餮會幫你,但你這個宿主至少得吃一次吧?這兩樣菜至少都是像樣的,如果給你來一個五彩斑斕毒蘑菇,你是不是得原地罵十八條街?”
葉濯林搓搓鼻子:“那個……如果真是毒蘑菇,濤濤不會吃出毛病吧?”
“這個當然會,如果真是的話,到時候應該還會有附加任務,所以你可以祈禱我的嘴別開光……咦,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什麽?”
“這個世界,明天是上元節哎。”
“……你又想弄什麽幺蛾子?”
“怎麽能這麽說?我隻是想過一下我們應該過的節日而已。”景行拉住葉濯林的手,苦口婆心勸道,“你看啊,我們都是成過親的老夫老妻了,可到現在我們連一個節日都沒一起過過!這麽急匆匆的,你說是不是非常遺憾!”
“……”
急匆匆要成親的到底是你還是我?
葉濯林一字一頓道:“這世界不好男風吧?是吧?”
“那我們可以創造男風。”
“……”
“你看啊,我是斬風閣閣主,外頭的人見到我那可是得用跪的,誰敢在背後議論我,那就是殺頭的罪,雖然……我不喜歡以權勢壓人,但名正言順娶你為妻,隻要有人敢指指點點。”景行在脖子上一筆。
“……”
突然好二怎麽回事。
“總之,這上元節我過定了。”
…
第二日,正月十五上元節當天,斬風閣閣主一整日都沒出現在大堂裏。
弟子們議論紛紛,最終得出一個結論:閣主夫人把閣主拐跑了!
斬風閣一片哀嚎,與此同時,幾裏外的地方,被景行拽到庭院廚房裏和麵團的葉濯林猛然偏頭,對著地板結結實實打了個噴嚏:“媽的,誰在這種日子裏說我壞話。”
景行將一塊絲巾拍在葉濯林的俊臉上:“現在挺多人知道你是我夫人的,估計是他們太嫉妒你。”
這話雖是事實,但聽事主親口說出來還是尬的不行,葉濯林艱難地用臂彎把絲巾拱了下來,一時間身累心更累。
“俗話說,君子遠庖廚,你自己不是君子你無所謂,可你幹嘛把我拉著啊,是不是忘了我炸過你廚房?”
同葉濯林相比,景行的手法算得上極其熟練,圍裙一戴就能從霸道的斬風閣主原地化身家庭煮夫:“鋒止將軍灑脫不羈,怎的還拘束於這些話?況且這次我又沒讓你生火,你要真想炸了廚房那還得需一番本事。”
葉濯林恨不得把麵團糊他臉上,想想心疼還是算了:“以前我看過別人過上元節,都是白天跑月老廟祈求姻緣,牽些不存在的紅線,晚上熱鬧些,放些燈籠啥的,一年複一年,就那樣。”
“你不過嗎?”
葉濯林神色莫名:“我沒事幹過這個節做什麽?我又不求姻緣,也沒人陪我,況且仗都來不及打,哪還有心思過什麽元夕?”
“所以,第一次,是給我了?”
“……”
這話聽起來為什麽這麽有歧義。
“這十年我一直在看著你。”景行突然停下手中的活,像是在專心回憶著什麽事,“我那時候就覺得你的生活沒什麽情調,有仗就打,沒仗就窩在軍營裏和士兵們談笑風生,偶爾上朝懟一些心懷不軌的佞臣,練練劍,習習刀,我那時候就經常想,若是我最終無法與你相見,那你今後的年月是不是也這麽無聊。”
“哪那麽多如果?你還不如說,如果我不是……嗆死,那我今後的人生會多麽輝煌。”
景行哭笑不得:“喝水嗆死也不是我給你安排的啊,按道理說我還是救了你一命。”
葉濯林被噎得啞口無言,強詞奪理都沒詞,眼看懟不過,隻得轉移話題:“那什麽,晚上放燈?”
“自然,做快些,等會我們還能去趟姻緣樹。”
葉濯林嘴快道:“那又是什麽玩意?而且我還求姻緣幹什麽,不都有你……呃。”
他在說什麽玩意!這不是他該說的話!
就是被麵前這個大流氓影響的!
景行短暫晃神片刻,突然笑出聲:“嗯,你說得對,你有我了,沒有再去的必要。”
葉大將軍脾氣一上來就喜歡和人對著幹,尤其對景行,抗爭中總摻雜了那麽點幼稚:“你既然這麽說了,那我反而想去了。”
誰知景行半點沒抗議,順從道:“那就去唄。”
“……”
這麽聽話,莫不是有詐?
因此葉濯林由景行牽著走到姻緣樹下的時候,整個人都處於一種隨時應敵的狀態。
景行樂了:“你這麽緊張做什麽?我又不會對你怎麽樣。”
“那你一開始就打算帶我來這的目的是什麽?”
“目的啊……”景行作沉吟狀,“你難道不覺得,看看那些還單著的人,再看看你夫君,心中會有一種油然而生的自豪感嗎?”
“……”
姻緣樹之所以叫姻緣樹,是因為這棵樹上掛了許多紅線,紅線兩端各有一塊小木牌,相互牽連,隻要有兩人抓住的木牌源自同一根線,那就是有緣,通常會當場在木牌上將兩人的名字刻下來。
說到底還是個玄學。
葉濯林才不信這些花裏胡哨的,這麽多線,他和景行牽到同一根的概率不會比被雷劈的概率高多少。樹下還有很多年輕男女,以玄學為媒介,渴望找到能與自己共度一生的人。
葉濯林正想著接下來該做什麽,突然路被人堵了,有個穿著精致的少女湊了過來,遞給他一個荷包,怯生生囁嚅道:“那個……能不能……”
葉濯林頭皮一炸,差點沒忍住把荷包掀飛,快速瞄了一眼景行,就發現景行也在看他,而且是那種充滿幸災樂禍的眼神,葉濯林眼角抽搐,心中瞬間想了百八十個罵街的詞匯和拒絕的措辭,然而就在他開口的前一秒。
“你能不能幫我把這個荷包轉交給旁邊這位公子?”少女臉頰緋紅的小聲補完後麵的話。
葉濯林:“……”
聽力很好的景行:“……”
好家夥,一起尷尬吧。
見葉濯林沉默,少女頓時慌了:“怎麽了?這位公子有心上人了嗎?”
對於關乎自己八卦的話題,葉濯林從來不樂意主動參與,他不動聲色拽了拽景行的衣袖,然而景行紋絲不動。
這意圖就很明顯了:尷尬歸尷尬,你解決,我懶得說話。
葉濯林:媽的。
“他有家室了家室就是我”這種話葉濯林著實說不出口,想了想,葉大將軍選擇嚇唬人。
他像做賊似的將少女拉到幾步開外,朝景行的方向望了一眼,暗示機密般俯身對正蒙圈的少女道:“你別被他一副謙謙公子樣給騙了,這人壞的很,衣冠禽獸一個,內裏是個大流氓。”
“你怎麽知道?”估計是景行的外表太具有欺騙性了,少女明顯沒信。
這怎麽解釋?總不能說“這人天天調戲我”,葉濯林想了想,幹脆試探道:“你聽說過斬風閣閣主嗎?”
少女也開始神神叨叨:“這當然聽說過啦,傳聞中斬風閣閣主一表人才,玉樹臨風,然而心狠手辣,那殺人都不眨眼的!不知道為什麽,我好多姐妹都特別喜歡他,我卻不一樣,我覺得這種人很虛偽!口蜜腹劍笑裏藏刀,想想就可怕,我甚至懷疑過他的外表都是裝的,實際上是個三頭六臂的粗壯大漢!”
葉濯林被這腦回路逗得笑出聲:“有點意思啊,這要是閣主本人聽到了怕是得當場氣死吧。”
一直在偷聽的景行:“……”
正當少女與葉濯林哈哈哈正上頭時,景行默默無聞從腰間掏出一塊不知道什麽牌子,朝少女扔了過去。
這力道不大,但少女估計沒被人砸過東西,嚇得後退一步舉手擋臉,葉濯林一伸手接住了,低頭一看,是個玉質的令牌,雕刻些繁冗的細紋,一看就是炫耀身份專用的玩意。
景行歪頭一笑:“不才,斬風閣閣主本尊,攜夫人路過此地,叨擾了。”
葉濯林:“……”
然後殺人不眨眼的斬風閣閣主一把拉過葉濯林,拽到懷裏單手半攬著,像是好兄弟勾肩搭背那樣,卻多了一絲曖昧。
少女看到那塊令牌,整個人直接傻了,在流動的人群中顯得格外突兀,也不知是驚的還是嚇的,葉濯林沒料到景行會自曝身份,生怕引起騷亂,連忙對那少女噓聲,景行順便投了個充滿笑意的目光過去。
那少女呆在原地,像是這輩子都不會說話了。
景行其實不怎麽在意,裝模作樣保持一番形象後收回目光,重新回到姻緣樹下,伸手在千百個大同小異的木牌中撥了一下:“你選一個牌。”
葉濯林將閣主令牌塞回他腰間,抱著陪小孩胡鬧的心態順手抓了一個牌子:“你還真信玄學?”
“因為這不是玄學。”景行抬手抓住正上方的木牌,用力一拽,“我們就是有緣。”
同一時刻,葉濯林手中的木牌受到了牽引,險些脫手。
景行再拉,手中木牌再次一動。
沒有任何時間誤差。
葉濯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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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元夕就是上元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