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個菜也這麽多事(2)
這世界目前看來還挺正常的,起碼走在街上不會有人拿把劍原地起飛,也沒有兩名男子生怕不惹人注意地在街頭卿卿我我。葉濯林跟著景曳步行,通過係統的媒介時不時和景行聊會天,聊著聊著就到了茶樓。
反正沒到競選時間,閑著也是閑著,葉濯林幹脆進樓打發時間去了。
臨進前他還不放心特意問了下不知道在哪的景行:“我去茶樓喝會茶,應該不耽誤吧?”
“不耽誤的,不過你這麽有閑心,怎麽去茶樓?青樓不是更好玩?”
“……”
葉濯林毫不猶豫把對話切了,裝作全然不在意的樣子,“嗬”了好幾聲,景曳眨著水汪汪且無辜的眼睛瞄了一眼自家氣鼓鼓的二主人,便差不多知道發生了什麽。
絕對又被他那道貌岸然的大主人欺負了!
哎!可憐的二主人!
也不知是不是碰巧,說書人正好講到斬風閣。葉濯林放下茶杯伸頭張望,便發現說書的居然不是老頭,而是個看起來二十多歲的年輕小夥子。小夥子年輕氣盛,血氣方剛,且對英雄有著無限崇拜與憧憬,講到“斬風閣”的時候,聲直接拔高八個調,簡直讓人以為這小夥是被派來茶樓打廣告衝月底業績的。
“那斬風閣可是個不得了的地啊,四年選一次新人,一次招的人也不固定,多則一百少則一人,哎喲,被選中的人那可都是高高手!且斬風閣直係於朝廷,裏麵的人又能打又是官,隨便拎出來一個都是大佬。”
“就拿幾日後的競選武試吧,那就是一場血拚,上場的人是要簽生死狀的,那家夥,一個比一個狠,一不小心就能在擂台上落下個終身殘疾,哎,嘖。”
葉濯林半垂著眼,聽著熱血青年在上麵噴唾沫,底下的聽眾跟著唏噓,斬風閣比被吹成了天上的星星,他的第一反應居然不是這次任務不好做,而是景行的身份。
斬風閣閣主。
那他得是多牛逼?
正想著,熱血青年又開始叨叨:“不過斬風閣此地腥風血雨,他們的閣主竟是個謙謙君子模樣的美男,玉樹臨風,長得頗為養眼,一點都不像心狠手辣之人,有多少少女芳心暗許,卻是流水無情啊,我都快懷疑他們閣主喜歡男人了。”
葉濯林:“……”
熱血青年估計是被自己逼叨出了憤憤之心,手舞足蹈就差大喊噫籲嚱:“馬上又是武試競選,斬風閣閣主依然會親自到場,不知多少人又要被挫傷心靈,哎!隻願這次別發生踩踏事件吧。”
葉濯林手中的茶杯裂了一個縫。
不是……景行這麽受歡迎嗎?
看來他在其他世界待著的日子還真挺愉快的。
景曳看到葉濯林捏裂杯子,誤以為他吃醋了,忙道:“將軍別擔心,公子雖然追求者多得過分,但他從來沒回應過誰,都是其他人一廂情願而已,公子絕對是將軍一個人的。”
葉濯林哭笑不得:“噗,你想哪去了,他雖然是個衣冠禽獸,但又不是花花公子,唔,第三個世界……他能為了見我而做到這種地步,我還得懷疑他三心二意嗎?”
葉濯林說完,一口茶剛入口,景行的聲音突然出現:“感動。”
“噗……”葉濯林連忙擦嘴,“草,我居然忘了你能聽見。”
“我在閣裏,不過聽你剛剛的話……茶樓裏說書的是在講我的英勇事跡和風流情債?”
葉濯林本能捂住耳朵,左顧右盼,磕巴道:“誰講你了,別自作多情。”
“沒事,多聽聽,這樣你就會意識到,有我這樣一個夫君是一件多麽榮幸的事。”
“……”
還能再不要臉點?
葉濯林一邊聽著熱血青年無腦吹斬風閣閣主的事跡,一邊聽景行在他腦子裏叭叭,聽覺受到雙重暴擊,葉濯林再也忍不住,跑了。
留下景曳一臉懵逼,活像被自己吵架的爹媽丟在街上的小孩,急急忙忙往桌上丟了銀兩,跟著葉濯林離開。
這街上人來人往,孩童抓著糖人和紙風車跑來跑去,大人在後麵呼喝,老人拄著拐杖緩緩走過,沒發生什麽稀奇古怪的事,平靜安寧,竟讓葉濯林有一種回到南昭的感覺。
然而安寧了沒多久,街頭突然就亂了,剛剛還其樂融融相互叫價的小攤們就像家裏同時失火一樣,急匆匆推著攤回到屋內,與此同時,一聲大喝傳來:“閑雜人等退開,斬風閣在此!”
混亂的馬蹄聲也隨之出現,此時的街頭隻有葉濯林景曳和幾個沒來得及跑回家的人在,斬風閣人馬見葉濯林擋在麵前,卻絲毫沒減速,拉著韁繩直接衝了過來,連減速都沒有,冷漠得瘮人。
就好像壓根沒把擋路的人看作是一條命。
就在這一瞬,葉濯林拔出腰間短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扔出,短刀不偏不倚直直紮向了馬腿,馬匹嘶吼一聲,前蹄翹起,景曳隨之跟上,以看不清的身影與速度直接將馬上的人拽了下來。
領頭的人硬生生砸到地上,快被摔出內傷,趴著好半天也沒能起來,其他人見此變故也是傻了眼,紛紛拔出刀劍,虎視眈眈盯著兩個小白臉模樣的人。
這些人各個身著玄衣,和葉濯林的穿著有些像,但比葉濯林顯得陰沉許多,一個個仿佛是從黑暗裏爬出來的惡魔,陰森森的模樣緊盯葉濯林,像是隨時要動手。
周圍人已經跑光了,大部分人都將窗台開了個縫窺視,個別膽子大的還半掩著門旁觀,景曳冷著眼,劍魂裏的饕餮也有蠢蠢欲動之勢,像是隨時能和這些人來一場血拚。
“這他媽就是斬風閣的人?”葉濯林稱奇,“你的手下騎馬都不看人直接撞?腦子長屁股上了?”
景行聽他語氣就知道發生啥了,回道:“斬風閣是朝廷內最神秘莫測的一股暗勢力,源自江湖,你指望他們多規矩?斬風閣本身就是殺手組織出身,近年來管製嚴厲才歸順朝廷,但本質上是自由的,所以,隻要不出人命,基本幹什麽都沒人敢說。”
“你不管管啊?”葉濯林一邊在領頭人身上踩了一腳,一邊問,“你是閣主,這種風氣不正的地你居然可以容忍?”
“皇帝也不能為所欲為,斬風閣這麽多年都這破樣,沒得救,我上任後已經加了很多管束了,但成效不盡人意。”景行聽聲音像是歎了口氣,“畢竟不是自己的世界,有些事也是無能為力。”
“這組織都這麽……那還那麽多人想進?閑著蛋疼嗎?”
“正常,一入斬風閣,就能有官做,哪怕每天混吃等死都有俸祿拿,而且斬風閣這個地嘛,就像你行軍打仗時組的精英隊,有著與生俱來的優越感,人又不會嫌自己太優秀,能更高一步自然想更高一步。”
“虛榮心。”最終葉濯林評價道。
景行笑了笑,簡直是風情滿滿:“不,我不一樣,我是為你,斬風閣入選有兩試,文,武,文試題目是我出你不用擔心,武試的話,新規定我剛剛已經製定好了,你就坐享其成就行。”
“……”
這小日子也太舒坦了。
舒坦得他都不想懟回去了。
就在他和景行隔空你情我濃的時候,趴地上的人終於掙紮著緩緩爬了起來,眼睛漲出了血絲,那模樣像是恨不得把踩著自己的人腦袋擰下來,結果還沒狠幾秒,又被葉濯林一個用力重新踩趴。
“放棄吧,你傷了我你回去就得給你們閣主磕頭。”
現場所有人:“……”
這是何人?太過囂張!
斬風閣的人紛紛舉起刀劍,隻待他們被踩在地上的頭一聲令下就能把葉濯林剁成肉泥,景曳也保持著備戰狀態,隻要有人衝上來,荒合劍靈就能把來人劈成兩半。
躁動之中,葉濯林輕哼一聲,奪過佩刀,白光閃過,刀刃猛的擦著腳下人的臉紮入地裏,鼻尖能感受到一縷微風,即使是心狠手辣的斬風閣小隊頭頭也不由自主顫栗了一下。葉濯林嘴角掛了一絲笑容,冷冷的,讓他那張幹幹淨淨的小白臉上多了些狠厲,像是肉食動物終於褪下了偽裝的羊皮。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
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出現:“風才,你做什麽呢?”
葉濯林眼角一抽,猛的偏頭,正對上了景行的眼睛,景行雖然喊著別人的名字,但視線在他身上。這位傳說中的斬風閣閣主整個人看起來風塵仆仆的,見到葉濯林後舒了口氣,表情有些無奈,像是自家兒子在外麵打架前來善後的爹。
被葉濯林踩著的仁兄……凶兄,名喚冀風才,因其人武藝高強,心狠手辣,在斬風閣中算是個名人,然而這位名人此刻著實不體麵。
冀風才其實年紀不大,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依稀能從冷傲的目光中看到不易察覺的少年氣,冷傲少年看到自家閣主,整個人一僵,繼而不由自主有些委屈。
可委屈了,他們這幫人又沒幹什麽,就是賽個馬而已,至於嗎至於嗎?
而且把他拽趴下的還是兩個看起來跟他年紀差不多大的小白臉。
冀風才還以為他們閣主是來給他們出氣的,委屈中夾雜了一絲絲驕傲:“閣主,我們隻是在賽馬,其他沒做什麽,倒是……啊你別踩我了!就是你!居然敢用刀紮我!”
葉濯林被碰瓷,滿臉莫名其妙:“天地良心,我紮的馬腿,你是馬麽?”
“小風是陪著我長大的,你紮他就是紮我!”
“……”
行吧行吧。
也就在這時,景行再次開口:“你若是什麽都沒做的話,他為什麽紮你……的馬?”
“我們在賽馬啊,他們都能作證。”
“賽馬就不看人,直接撞過去?”葉濯林輕嗤,“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你們達官貴人就他媽高人一等?那我現在把你脖子擰斷是不是得天降正義?”
“你突然從拐角出來,我他娘的來得及停?而且我都喊了,你居然還不躲,我他娘都以為你是尋死的,還想幫你一把給個痛快。”
“這是能不能躲開的問題?這是你的態度問題!”
“我態度怎麽了啊?明明是你先動刀的好不好!”
“放肆。”
最後,景行用兩個字總結了一切話語。
畢竟是在外麵,又是一閣之主,葉濯林自是不會掃了景行的麵子,便老老實實不說話了,靜默一陣後,景行氣宇軒昂走到葉濯林身側,麵無表情,特別高冷。
這是要開始護內了?冀風才愣了愣,立刻一陣幸災樂禍,就說嘛,閣主還是很好的,還知道護犢子!果然斬風閣是個溫暖的地方,景行是位模範閣主,充滿了愛與正義。
然而下一刻,這位模範閣主突然握住了外人的手,剛剛還高冷得不行的眼神陡然變得溫柔,簡直是無縫銜接,變臉也不帶這麽玩。
溫柔的模範閣主拋下了一眾目瞪口呆的親生手下,對外人說:“嗯……我的錯,是我沒管好我的手下,讓夫人受驚了,還望夫人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