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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夫君要從小養起(23)

  葉濯林醒來的時候,身邊並沒有人。


  他怔了好幾秒,才想起來自己好像是在狂風驟雨般的箭下暈倒的,還暈了個踏實,以至於到現在才醒,所以……他居然沒變成篩子,還好好活著?

  對了,暈倒前,他旁邊好像有人攬著他來著。


  對,小路路!

  葉濯林一個激靈,從床上猛然坐了起來,累得不同地方的傷口都是一痛,一陣齜牙咧嘴,也就在這時,帳布被人掀開了。


  葉濯林立刻收回痛苦的表情,裝作什麽都沒發生。


  小路路走了進來,穿的好好的,還若無其事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粥,步履穩健,看起來什麽事都沒有,可葉濯林注意到小路路有點駝背,心下便是一沉。


  軍營裏出來的人,行得正站得直,由於長期武力訓練的原因,幾乎每個普通士兵都是一副好身材,更甭提武官。小路路身板快長開了,能看出將來絕對是個走路時昂首闊步,站在原地亭亭玉立的人,脊背弓著,便隻有一種可能。


  葉濯林壓抑住怒火,一言不發地看著小路路坐到他身側,小路路舀了勺粥遞到他嘴邊,語氣柔和的試探道:“吃點東西吧。”


  葉濯林沒應。


  小路路也沒不耐煩,那一天違背命令,他知道葉濯林現在心裏窩火,便將粥放到一旁,憋出一個笑:“我當時已經將賀嘯送回去了,但不放心你,就順手把你接了回來,也沒什麽……”


  話音未落,小路路忽的悶哼一聲,沒來得及說完,剩下的聲音都被悶在了被子裏。


  葉濯林突然起身,抓住他的肩,用力一扯,將他反扣著牢牢摁在床上,而後近乎癲狂地撕開了他本就沒穿嚴實的衣服。


  後背的傷口登時一覽無餘,五六處箭傷紮得葉濯林心口疼,小路路被葉濯林毫不溫柔地按在被窩裏,也沒反抗,隻是悶悶道:“葉哥哥好好休息,過幾日我自會來領罰。”


  他聽到葉濯林猛吸了口氣,幾秒後,手才漸漸放開。


  小路路在被窩裏苦笑了一下,將衣服攏好,重新將粥遞過去:“別亂動,你身上舊傷新傷大雜燴,這幾日就別奔波了。”


  壓根沒顧上自己傷口的葉濯林正出神,無意識地喝下小路路遞過來的粥,覺得味道有點苦苦的,想必是臨時做的,畢竟剛打一場仗,實在沒能餘下精力再去研究煮粥之事。


  一個人一言不發的喂,另一個人出神的喝。


  不多時,帳外響起一陣喧囂聲。


  葉濯林對這種聲音簡直敏感到了極致,條件反射就立刻起身,差點將粥掀翻,腿卻一軟,然後又立刻跌了回去。


  床“吱呀”一聲,屁股墩受到重擊,葉濯林雙手撐在身後,腦袋空白,怔忡片刻。


  怎麽回事,太累了?


  不至於吧,不就倆窟窿,哪至於這麽脆弱。


  正百思不得其解時,突然有士兵闖了進來:“路領軍,西樊已經上當了,是否現在就安排下一步計劃?”


  小路路頓了頓:“嗯,知道了,我馬上去。”


  士兵應聲,退了出去,臨走前還不放心地回頭看了一眼,被小路路一個略深沉的眼神勸退。


  “什麽計劃?”床上的葉濯林聽的一頭霧水,還在努力地重新站起來,“所以我睡了多久?”


  “七日。”小路路將衣架上的黑色勁裝取下來,回了一個真情實意的笑,“葉哥哥,相信我,至多再十日,西樊必覆滅。”


  葉濯林更懵了,隱約間覺得不對勁:“你拿我衣服做什麽?為什麽篤定十日?你……你他媽要做什麽?”


  “調虎離山,把他們的炸彈重武器全部引開調走,然後,炸毀。”小路路的表情堪稱風輕雲淡,語氣之平靜仿佛隻是在飯後閑談,“之後你們就很好打了,西樊本就是強弩之末,距離滅國隻需要一個機緣,這是損失最小的方法,很值。”


  “調……你……”


  葉濯林一瞬間全都明白了。


  小路路假扮為他的模樣,想以自己為餌,帶上點敢死隊作為炮灰,吸引西樊火力,然後模仿西樊的獻祭式打法,永絕後患。


  這當然是……


  “絕對不可以!”葉濯林陡然提高音調,目光犀利,怒氣像是要噴湧而出,“你這是不相信我能贏?西樊已經沒多少反抗的餘地了,勝利隻是時間問題,沒必要這等……操之過急。”


  “可再打下去,葉哥哥萬一又受傷了怎麽辦。”小路路突然將雙臂輕輕搭在葉濯林的肩上,小聲道,“我舍不得,太心疼了,我有生之年,都不想再見你流一次血了。”


  “我的命是命,別人的命就不是命?將軍流血是常事,怎麽到了你嘴裏就這麽嬌氣?”葉濯林咬著牙道,“我曾講過,身為將領,別說受傷,就連馬革裹屍都……唔……”


  剩下的話,葉濯林再也說不出來了。


  小路路以一種極為小心翼翼卻又不可抗拒的姿態,猛然吻住了葉濯林的唇。


  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放肆。


  葉濯林震驚之餘,居然能感覺出這不是試探,因為小路路的態度很堅定,力量輕柔卻又強勢,沒有攻略城池,沒有壓迫,卻極具有黏性,就像是有什麽毫不起眼的東西揪住了他心中的最柔軟之處,纏纏綿綿,輾轉反側,讓他一時大腦混沌。


  鋒止將軍傻了,比山崩地裂還傻。


  畫麵仿若靜止,二人不知道貼了多久,呼吸仿佛凝滯住,憋的人難受,待到葉濯林終於想起來應該推開的時候,小路路同時鬆開了他,兩人都略微喘氣,葉濯林雙臂依舊撐在身後,胸口起伏,臉色有些發青。


  一方麵,他震驚於小路路會做到這種地步,另一方麵,他一直自以為是的“小路路什麽都不懂”,原來,他才是不懂的那個。


  原來,他真的不抵觸這樣的靠近。


  他真的有那麽一點不一樣的想法,如蛇蠍般吞噬著他的理智。


  葉濯林甚至有那麽一瞬間,想自私的問一句:為什麽非得是你去,其他人不行嗎?送死還得挑人?


  可無論什麽情緒,都無法壓過葉濯林此時逐漸燃起的憤怒。


  “你在粥裏放軟骨散了?”


  葉濯林驚怒的發現自己真的站不起來了。


  小路路也不撒謊,低下頭,這是以往他認錯的表情,總顯得他可憐巴巴的:“是,對不起,可……若我不這樣做,那就……前功盡棄了。”


  葉濯林的臉色簡直快要青中泛黑,額頭上暴起青筋,卻沒有任何能力扭轉乾坤。


  這粥喝下去,簡直是立時見效,說明強度很高,持續時間自然也長,那麽……等他能站起來的時候,估計什麽都結束了。


  這一切隻能怪他對小路路沒有警惕性,就連嚐出來粥的味道有些異樣後,他的唯一反應也隻是小路路太累了,所以做的不大好。


  “對不起,葉哥哥。”小路路突然單膝跪地,目光純淨得像是人跡罕至白雪皚皚的清湖,“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背著你的意願做事,至此終年,都不會了。戰場上的人,命是刀尖上搶來的,生死不強求,但,馬革裹屍這種事,在我有生之年,絕不會讓它發生在葉哥哥身上。”


  “所以你讓他發生在你自己身上?”葉濯林咬牙切齒,從來沒對小路路用過這麽重的語氣,幾乎是吼著道,“我他媽告訴你小路路!你若真敢這麽做,我就讓同一片墳地同時葬下你我!”


  軍營中不缺重傷人員,空氣中的血腥味像是數百年都無法祛除,帳外有幾隻烏鴉掠過,叫聲惹的人心燥,立刻被巡邏的士兵罵罵咧咧趕走,暗道幾聲阿彌陀佛。這種不祥之兆,誰也不願看見。


  “不會的。”小路路突然輕笑了一聲,抓住了葉濯林的手,“葉哥哥是位心係天下的好將軍,不會做這種愚蠢的事。”


  葉濯林氣息發顫:“所以,你……在威脅我?”


  “怎麽會。”小路路略低下頭,在葉濯林的手背上印了一個吻,目光虔誠,像是麵對著一座神明,純澈的少年說出了心中最美好的願望,“我這條命是葉哥哥給的,那我的整個人也就是葉哥哥的,我因你而生,再為你而死,天經地義,又有何不可?”


  葉濯林僵了一下,用盡全力將手抽了回來:“天經地義個屁!生命還能等價代換?做夢!你不是為我活的,你是為你自己活的!”


  帳外士兵聽到了裏麵的動靜,卻不敢進來,隻在外麵小聲喚著小路路,順便抱著勸架的心再說一說戰事情況。小路路聽到催促,苦笑一聲,從地上站了起來,凝神看了葉濯林幾秒,目光幽怨又綿長。


  下一刻,小路路一把抱住了那殺伐決斷的鋒止將軍,手臂不自覺地用力,勒得葉濯林傷口疼,卻沒哼出一聲。


  小路路的身體很溫暖,他不是第一次被小路路這樣抱著,卻是第一次感受到了些許不一樣的意味。


  在內心的痛楚煎熬下,葉濯林平生第一次矯情:“你……一生一世一雙人,你他媽想毀約?”


  半晌後,小路路緩緩收回雙臂,站在原地,像是在糾結什麽事,接著,他選擇在葉濯林的額頭上印下一個吻,閉著眼,頓了頓,似是品嚐著什麽珍寶。起身後,他又自嘲般笑了笑,收回淒苦的目光,而後驟然轉身,清瘦的背影就像是含蓄的告別,演繹著一個生命最後的柔情。


  決絕得,連一個回頭都沒有。


  他聽到了小路路的聲音:“就當是報恩吧,以我的命來換葉哥哥的命,也是換更多人活下去的權利,很值得,我死了,我的屍骨也會留存於世,記錄著這個約定,隻不過,這一世怕是沒有機會了,來生若能再見,必不會失約。”


  藥效是最後一道不可破滅的屏障,任憑葉濯林如何再喚,如何再努力地起身想要拉住小路路,留住那個背影,這也終究是小路路留給葉濯林的最後一句話。


  至此終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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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這是最後一波虐,保證!這一卷快結束了,回到現世後基本都是糖,粘牙那種(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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