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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夫君要從小養起(19)

  又休養了半日,纏上新繃帶,仿佛受到人生洗滌的葉濯林便同老婦人道謝告別了,朝軍營的方向原路返回。


  其實鋒止將軍是個比較倔的人,脾氣確實不大好,來軟的不知道效果如何,但硬的絕對不吃。在這種高位上坐了三年,葉濯林見過許許多多的牛鬼蛇神,心態已逐漸堅強,仿佛就算有人在他耳邊吹嗩呐他也能風雨不動安如山,或者隻在內心深處祝願吹嗩呐的人有朝一日也能為其家人吹奏一曲。


  可他無懼於猛烈的暴風雪,卻不一定能抗住白雪皚皚中有人朝他伸出的溫暖的手。


  這隻手是小路路的,老婦人告訴她,這隻手應該牢牢牽住。


  牽手不難,隻是需要時間去適應。他一個人扛事慣了,突然來個人幫他扛他還真要花時間去習慣。


  可有個更大更嚴重的問題。


  小路路對他到底是個什麽想法?

  他不抵觸斷袖,或者說,他隻是打心底覺得這是個稀罕事,絕對不會發生到自己頭上,持有一種“關我屁事”的態度。


  哪知突然,身邊還真出現了這種人,而且是和自己關係最好的人。就好像神話故事中的人物突然從書裏蹦出來了一樣,令人震驚又難以置信,還保留著一絲提防之心。


  正想著心思,葉濯林順著路線無意間拐進一處樹林,這林子很稀疏,導致他居然一眼就認出了遠處不知何時出現的人影是誰。


  葉濯林眼角一抽,本能想掉頭就走,可遠處的人影站在還沒長出新芽的枯樹中,染了絲落寞孤寂之意,就好像這人已經站在這裏許久,也等待了其他人許久。葉濯林腳下一沉,鞋履似乎重了千斤,再也挪不動一步了。


  遠處的人自然也注意到了葉濯林,他似乎呆了很久,試探性向前挪了幾步,見葉濯林沒反應,便不顧一切地跑了過來。


  “完了。”葉濯林僵著身子心想,“我是躲開呢?還是推開呢?”


  不過,當人影真的跑到他麵前的時候,當小路路的臉已經近在咫尺的時候,當少年張開雙臂的時候,葉濯林卻突然不想避開了。


  小路路看起來精神很差,跟幾天沒吃沒睡似的,連抬起的胳膊都在發顫。


  原來老婦人說的是真的,真的是兩敗俱傷。


  小路路最後關頭踩了個急刹,估計是怕碰到葉濯林的傷口,雙臂惺惺放下,開口的聲音略有些沙啞,顯得他可憐又疲憊:“葉哥哥……下次不要亂跑,我找的好累。”


  這樣的語氣簡直如同攝人心魄的小勾子,輕而易舉激起糙漢子葉濯林內心罕見的柔情,葉濯林的呼吸滯了兩秒,突然就覺得自己不是個東西。


  敗仗就算了,居然還跑路!

  葉濯林找不到理由狡辯,又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小路路,隻能幹巴巴擠出一句:“這事我確實做混賬了,你……你來做什麽?”


  “……”


  葉濯林說完就想打自己嘴巴,小路路來做什麽?這副模樣不是來找他的,難道是出來采蘑菇的嗎?

  可他真的沒法以平常心對待小路路了,想象一下,若是突然知道一起長大的好基友真是個斷袖,而且喜歡的貌似還是自己,那得是多麽的操蛋,心都稀碎了。


  小路路估計真的是累了,身體有點撐不住,腳下一個趔趄,葉濯林本能將他扶起,小路路幹脆就著慣性,將兩條胳膊搭在葉濯林肩上,臉也埋了過去。


  “……”葉濯林傻了,“你你你……你沒……沒啥事吧?”


  作為一個二十歲純情少年,葉大將軍此時磕巴的半點肅殺氣都沒了,像是被街頭變態挑逗的小孩。


  小路路將臉埋在葉濯林脖頸間,沒注意到葉濯林的臉色,悶悶道:“我沒什麽事,可葉哥哥身上還有傷,卻這般奔波,我……葉哥哥,你以後別亂跑,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葉濯林咽了口唾沫,僵著手,輕輕拍了拍小路路的背,說了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小路路,你十七了吧。”


  小路路不知道他怎麽突然問這個,愣了愣:“嗯,怎麽了?”


  “你是不是……呃,你……你還沒大名吧。”


  葉濯林終究沒問關於斷袖的問題。太難堪了。


  回想以前,小路路那時候說什麽喜歡他……他怎麽就沒當回事呢?結果就是,親也親了,抱也抱了,正當他以為他們是拜把子的好兄弟的時候,突然來了個人告訴他:呦!這哪裏是兄弟!這是愛情!


  ……算了算了。


  他想著,小路路十七歲,說不定還是不懂事的,等再過幾年,小路路徹底長大了,再問也不遲。況且,他根本不知道他自己的態度是如何的,所以無論得到怎樣的回答,他都隻能以沉默回之。


  小路路自是認真回答他的每一個問題:“沒有,一直耽擱著,忘了起了,而且我又沒有家人長輩,沒人幫我起,要不葉哥哥幫我想想?”


  葉濯林隻是臨時轉個話題,沒想過後麵該如何接話,更沒想到小路路能直接把“起名”這種事交給他,可若是拒絕,似乎又顯得絕情了。


  算了,反正隻是幫忙想想,又不是直接決定。


  不過葉濯林的文化水平實在不高,平生就沒讀過幾本書,那種雅俗的詩歌也不知道多少,迷惘之下,他環顧四周,望向了周遭群山相連,高得看不清山頭在哪,不知怎麽的,他突然就想到句詩詞。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葉濯林和抬起頭的小路路對視,低聲道。


  小路路知道他沒讀過書,本來已經做好了不知道起什麽牛鬼蛇神名字的準備,卻沒想到葉濯林一開口就是這種逼格滿滿的句子,直接把小路路說愣了。


  “葉哥哥看過詩經?”


  “呃……”葉濯林其實沒看過,也不知道這句話是怎麽進入他記憶裏的,“見過些零零碎碎的內容……吧?”


  小路路的表情將“不信”二字詮釋得淋漓盡致。


  葉濯林自覺尷尬,強行解釋道:“你又不知道我以前怎麽生活的,你也不是絕對了解我啊,比如我還會彈琴,很多事你沒見過也不知道,可你不能否定,更不能以自己的目光去判斷他人的能力。”


  “……”


  虧得小路路知道葉濯林沒惡意,這要換成敵人,說直接點就是:我賊牛逼,你個目光狹隘的玩意別狗眼看人低。


  “葉哥哥還會彈琴呀。”小路路笑了笑,“等戰事結束了,真想親眼看一看葉哥哥撫琴的樣子。”


  “嗯……”麵對小路路近在咫尺的臉,葉濯林還是有些不自在。


  小路路小聲嘀咕:“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葉哥哥的名字代表了高山,那我……就叫景行?”


  “可以,不過起名是大事……我娘給我起名的時候,哪怕身處荒郊野嶺,她還是想盡辦法弄來了筆墨,在紙上寫下了我的大名,並讓我照著寫了十遍……等回去後,我也把你的名字寫下來,你得照著摹。”


  雖然字醜的不能看。


  所以回去後,葉濯林沒急著立刻寫,而是跟個七八歲小孩似的,抓著筆,滿頭黑線練起了字。


  枯燥又無味,且練的隻有兩個字,往複循環:景行。


  戰敗後,葉濯林就暫時不統領戰事了,所以最近格外悠閑,況且葉濯林本來就是個心大的人,被敗仗打崩的情緒在小路路每天充滿正能量的鼓勵和悉心照料之下也在逐步恢複,雖然沒以前那麽活潑,但起碼不是陰沉沉的了。


  在身體狀況轉好後,他和小路路鄭重其事地開始討論關於火炮的事。上次的一仗暴露出開花|彈火炮的缺陷,確實是個大問題,除了避開陰雨天氣,目前沒有其他合適的解決辦法。


  可冬天的時候雨水少,然而如今已經入春,雨天逐漸增多,這麽耗著卡豔陽萬裏的時候著實不是辦法。而且問題已經暴露,西樊完全可以趁陰雨天反打,事態緊急之下,還是得拚一拚刀劍。


  由於其他將領對西樊的地境不是很熟,總會出些沒必要的虧,所以一個月後,傷勢未愈的葉濯林再次上了戰場。


  葉濯林的胸口纏著大圈繃帶用來固定傷口,可斷掉的肋骨絕對不是一個月就能恢複的,小路路一萬分不放心,蔫吧蔫吧跟在葉濯林後麵想盡力不那麽顯眼,卻還是被他攔住了。


  這一個月裏,葉濯林表麵對小路路沒有什麽改變,但內心的芥蒂暫時還是沒消,小路路已經明顯感覺到葉濯林對他似乎有些疏遠了,而且是說不出來的疏遠。譬如這一次。


  “不用擔心的,沒事,你回去吧。”


  明明還是那樣相處,和以前的話語幾乎一模一樣,可小路路就是覺得不對勁,跟雞蛋裏挑骨頭似的,硬生生扒出幾分疏離的意思來。


  看著小路路黯淡下去的眼神,葉濯林也很無奈,就好像,他明知道自己並不討厭小路路,但說出的話就是有種不再親密的感覺。


  他不是個會說甜言蜜語的人,甚至習慣於一開口就是吐刀子,委實挨不得“婉轉”一詞。


  “別不開心了。”葉濯林憋出了一個笑,“放心,我很快就會回來。”


  小路路猶豫片刻,終究是乖乖停下腳步,沒再追,安安靜靜看著葉濯林的身影逐漸變小,最終消失不見。


  這一別,就是半個月。


  葉濯林閑餘時間之內,終於把“景行”兩個字寫得好看了許多,看著瀟瀟灑灑的兩個字,葉濯林有種久違的成就感。


  他想,等回去了,他一定要把這兩個字寫給小路路,讓他慢慢摹,方能對得起他這些日子的心血。


  可他暫時回不去。


  這是西樊最凶猛的一次,大概也是最後一次的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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