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夫君要從小養起(16)
最終,理智戰勝了私人感情。
葉濯林後知後覺感受到了手心的疼痛,仔細一看,真的是露骨頭了,小路路看起來比他還疼,齜牙咧嘴的,仿佛下一刻就能剁碎了地上那些炸焦的屍體。
不過滿腔情緒,還是被葉濯林一句話拉回來了:“先把現場清理一下,開炮這麽大的動靜……估計不出一會就要來人了,到時候一看就是火|藥的佳作。”
旁邊就是懸崖,崖邊生了不少樹木,正值嚴冬,這邊氣候又幹燥得很,兩人快速折了些樹枝,散落在屍體上,小路路將樹枝點燃,瞬間燒著了一大片。
不過還是慢了一步,火點燃的時候,葉濯林已經看到遠處有追兵趕了過來。
“走。”葉濯林來不及解釋,拽住小路路往崖邊跑,把藤條纏在手上,然後一躍而下。
“抱緊我,火炮扔了。”
葉濯林左手快速摟住小路路的腰,右手纏在藤條上。這藤條還算結實,且崖壁崎嶇不平,葉濯林略微能踩到凸起的石頭,能分擔一點重量,不至於發生藤條斷裂的情況。
可他的手有傷。
剛剛一躍而下的時候,慣性產生的巨大重量,讓葉濯林緊握著藤條的手傷上加傷。他不怕疼,可這不代表他感覺不到疼,尤其是這種慢性折磨式的,那藤條都快鑲到他肉裏去了,葉濯林愣是一聲不吭,但額頭已經出了汗。
藤條上染了血,一片鮮紅順著葉濯林的衣袖流了下來,小路路看在眼裏,滿是焦躁,可現在不能出聲。
一直過了近半個時辰,崖上的動靜才算消失,衣袖上的血已經幹成了黑色,可由於摩擦力不斷,細微的動作就能打斷血液的凝固,手掌上的傷口依舊在流血,葉濯林的感官已經近乎麻木。
他失血過多,腦中泛暈,視線逐漸發黑,眼睛不自覺地閉上,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模糊,隻是一直牢牢抓著藤條,以及緊緊摟住小路路。
“葉哥哥,沒動靜了。”不知是誰在說話。
葉濯林想回應,可他張了張口,什麽話也沒說出來。
“葉哥哥?”
好熟悉的聲音。
“葉哥哥!醒醒!別睡!”
葉濯林恍惚睜開眼,正對上那一雙染了血卻依舊明亮如昔的眼眸,充滿了焦慮與害怕。
“小路路啊……”葉濯林總算是回了點意識,“就這一根藤條,你……你順著我的身子爬上去,抓住藤條就行了。”
這種時候,扭扭捏捏完全弱智行為,小路路不敢多言,照著葉濯林的話爬了上去,然後回過身,跪在崖邊,朝葉濯林伸出手。
葉濯林卻是愣了愣,突然笑了:“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朝我伸手,想要拉我一把。”
小路路心一緊,葉濯林沒再感慨什麽生活不易,將右手從藤條上撕了起來,好不容易凝固的傷口再次迸裂,小路路顫抖著抓住葉濯林的手,沾了一掌心血的同時將人拉了上來,然後急匆匆脫下自己的衣服,撕成布條,給葉濯林包紮。
“疼的話……要和我說啊。”
意識模糊中的葉濯林異常的乖巧,任由小路路處理傷口,沒叫疼也沒折騰。兩人躲了一個時辰,見沒什麽動靜,便偷偷溜回地道裏,返回南昭。
地道中,失血過多的葉濯林理所當然暈了過去,小路路早有準備,將葉濯林接到懷中,而後果斷背到背上,繼續平穩向前走。
葉濯林溫熱的呼吸吐在小路路頸間,通道又狹窄得很,呼出的熱氣似乎占滿了整個地道,小路路覺得有些悶熱,將葉濯林順利帶出的時候,他整張臉都是紅的。
直到有其他人接過葉濯林,小路路這才鬆了口氣,一邊跟過去,一邊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有些癢癢的。
葉濯林不在的這幾日,賀建元按照他的計劃,造了二十門鐵炮出來試水,更出乎預料的是,小路路順利創出了可以再次爆炸的彈藥,被稱作“開花|彈”,且殺傷力絕對不小。射程可以調控,而且不短,攻城什麽的完全足夠。
葉濯林看了小路路繪的開花|彈藥圖紙,發自內心道:“是個天才。”
正巧,生鐵的物資有一大部分也運送到了,軍營裏趁熱打鐵,又造了幾十門炮出來。葉濯林為小路路請功的同時,也在安排著新一輪進攻計劃。
這種彈藥的出現,可以說是扭轉了局勢,讓他們一下子主動起來。
三日後,是首次用上火炮的一場進攻。
這是前所未有的進攻方式,西樊一時措不及防,被打了個落花流水,僅僅半個時辰不到的時間,他們攻城成功。
而後,葉濯林率軍一路所向披靡,趁西樊正混亂,直接奪了五座城池。西樊節奏一片紊亂,被逼得緊了,選擇反打,結果被三十門火炮生生攔住,被炸了個死無全屍。
從未有過這麽快捷的勝利,南昭一時舉國同慶,困擾了國內數年的西樊莽夫,此時如同螻蟻一般,在滅國的邊緣掙紮。
不到半個月,西樊便發來投降書。
不過葉濯林拒絕了,實際上不止葉濯林,連趙封都不接受。
火炮進攻這種不損己且成效高的方式,不繼續打下去簡直是浪費資源,若真能將西樊一舉拿下,絕對能讓南昭一國形成震懾,從此無人敢冒犯,一舉多得。
隻有賀建元提出了不一樣的意見。
“不說火|藥庫存已然不夠,短期內他們拿我們沒辦法,可長此以往,他們又不是原始人,總能找到應對的路子。”賀建元蹙眉,“他們給的投降協議是百年之內不再冒犯南昭,並割六座城池,賠白銀八百萬兩,陛下和你都不是個愛打仗的人,我覺得很值。”
“你說的確實有道理,可我覺得,一舉拿下更值。”葉濯林抱著手臂,“戰場之上無君子,正如你說,長此以往,他們就會想到應對辦法,如果他們找到之後撕毀協議呢?倒不如永絕後患。”
“如果沒拿下,那豈不是得不償失了?簽了協議後他們也很難東山再起。”
“沒拿下,他們沒簽,也一樣不足以東山再起。”
這兩人說的都有理,可是,葉濯林官大。
最終,投降書還是被拒絕了。
“直接滅了。”葉濯林這樣決定。
賀建元歎了口氣,不過他也不是完全抗拒繼續打下去,畢竟誰都想贏,他隻是年紀比葉濯林大很多,有種自然而然的沉穩,做事考慮也就更周全。
不過目前來看,葉濯林是對的。
南昭的火|藥庫存確實不夠,於是趙封命人加大力度采集硫磺硝石,並迅速送往戰場前線,再由他們自己製作,省去多餘時間。
這段時日裏,軍營中是一派喜氣洋洋。
晚飯過後,酒量好的葉濯林吐字依舊清晰:“待這場戰爭結束後,你們去做什麽?”
賀建元卻已經有些大舌頭了:“我也沒什麽打算,就……想帶著賀嘯回家去,哎,我都好久沒吃我夫人做的菜了,嘖。”
賀嘯喝著果汁,還搖頭晃腦的,裝作一副醉了的模樣:“回去習武,以後和我爹一起打仗!”
有其他將領也跟著插話:“安寧下來後回去娶老婆呀!忙了那麽久國事,也該過過喜滋滋的小日子了。”
“就是就是,還是娶老婆重要!”
小路路在一旁沉默不言,默默給葉濯林添菜,葉濯林撇到一旁的少年,突然問:“你呢,以後做什麽?”
好一會沒人說話,小路路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問他:“我?我沒什麽夢想,和葉哥哥在一起就行了。”
其他人說出這句話,多半要被調侃一聲沒出息,然而小路路在軍火方麵做出了不小的造詣,著實有一番本領,於是將領們重新憋了一番措辭:“跟著葉將軍好啊!開闊視野!增長見識!還能相互照應,棒!”
小路路尷尬笑了笑,望向葉濯林,葉濯林倒沒什麽反應,又飲了一杯酒,一邊喊著“滿上滿上”,一邊拍了拍小路路的肩。
片刻後,葉濯林抓住空隙,對小路路低聲道:“不用跟著我,你是為你自己活的,我這輩子就泡在前線裏了,出生入死的,累的很,別學我。”
“那我就做後勤。”小路路回道,“你的後勤。”
葉濯林一愣,淡淡笑了一下:“拿你沒辦法,哎,反正你還小,現在聊這個意義也不大,等你長大了再說吧。”
“嗯,看看到時候葉哥哥需要什麽,我就去做什麽。”小路路回了一笑,純真又熾熱。
“哎哎,葉將軍,再來一杯!”
“嗯好!”葉濯林轉開視線,重新開始一輪我灌你你灌我大家一起灌誰先倒誰最菜。
小路路看著他,心中做著盤算,算著算著,再次忍不住笑了。
反正隻要在一塊,無論做什麽都無所謂,小路路想。
…
不久後,又一輪戰役打響。
時節已近立春。火炮口對著城牆,那是西樊的都城。
賀建元按照葉濯林的打算,準備將敵人一舉殲滅,他負責指揮火炮,葉濯林則率兩萬五千精兵,準備借火炮掩護攻入城中。這個計劃很完美,如果成功了,便能將西樊徹底擊垮,鎖定勝局。
不得不說,葉濯林對局勢的判斷真的不錯。
賀建元這次沒有任何反對意見,隻盡心將火炮發射安排好,這些火炮手也是輕車熟路,調整好射程,便將彈藥點燃,放入炮筒,然後算好時間,點燃引信。
火炮的射程遠大於弓箭,前方有葉濯林的軍隊坐鎮,西樊沒有任何反擊的辦法。
第一波火炮發射完畢,掩護著葉濯林的軍隊兵臨城下,迅速破門。
一切都是那麽順利。
直到一個士兵略帶疑惑的小聲問:“下雨了?”
仿佛是回答他一般,更多的雨點落下,劈劈啪啪打在炮筒上。這是代表季節更替的春雨。
是一場致命的雨。
賀建元也被淋了幾滴,還沒來得及感慨冬天過得真快,突然有人驚呼:“引信滅了!”
這話就像是平靜的湖水裏被扔了一顆石子,立刻掀起了一片波瀾,所有士兵都愣了一下,賀建元猛的轉頭,想衝過去幫忙,但是已經晚了。
隨著“砰”一聲巨響,火炮炸膛。
其他火炮的射程本來應該是對準了城牆上或城後的人,然而隨著一門炮的炸膛,所有火炮都被波及,炮筒被炸的改變了原本的角度,若是打錯地方也就算了,要命的是,有兩三門炮,對準了葉濯林的軍隊。
替補的炮手急匆匆替換上去,然而那一門炮的意外,由於火花四濺,造成了連環炸膛。
葉濯林聽到身後有巨響,還以為是賀建元他們開炮了,沒有回頭,可就在城門被衝破的那一瞬,葉濯林隻感覺到耳邊一炸,不知道什麽東西打到了身體裏,一陣劇痛,且一股熱浪席卷而來。
與此同時,城門破了。
城後不知何時,早已經聚集了西樊的人,也不曉得是城門被破還是本就是西樊自己人打開的,總之,被反打了。
刀劍襲來,葉濯林自混亂中一回頭,就看到了自家火炮陣地燃起熊熊烈火,而且剛好又炸膛了一次,再度巨響,爆炸聲極為刺耳,他甚至覺得自己看到了士兵被炸碎的軀殼。
葉濯林呆了,怔忡在原地,直愣愣就被人一劍穿過了腹部。
※※※※※※※※※※※※※※※※※※※※
emmm明天作者十八生日,一整天都在外麵,所以明天請假一天哈!周五把更新補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