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風知我異(12)
狗屁可愛。葉濯林隻覺自己下一刻就要打人。
然而他也不知是不是景行故意安排,在走到一處斷崖邊時,景行忽的輕聲對他道:“試試。”
葉濯林盯著麵前的死路,顯然不知道景行說的啥:“試什麽?”
景行正色:“跳過去。”
“……”葉濯林一愣,目瞪口呆看著隔了約十幾丈的山崖,眼角抽搐,“怎麽不說飛過去呢?”
想讓我死就直說。
可景行不為所動,依舊是堅定不移:“試試,沒事,掉不下去的。”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有我在這。”
這句話簡直是恰到好處,不偏不倚直直戳到了葉濯林心坎裏,化作一汪柔情的水。
就算葉濯林軟硬不吃,可麵對有心上人嫌疑的人的承諾,自然要表現得像個男子漢一點。
係統也湊熱鬧道:“不死身啊將軍,有什麽怕的,你莫不是恐高?”
“……你能不能別說話。”於是葉濯林再度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你這麽突兀的說,我真的很容易把你和景行的聲音弄混啊。”
這話在之前的世界就提過,本以為會得到一句“就你事多”,可沒想到這次係統出奇的乖,說了句“哦”,吐槽一下“明明聲音都一樣你為什麽偏偏嫌棄我”,然後真的不說話了。
這才對嘛,葉濯林很欣慰。
可當葉濯林望向山崖,僅有的欣慰登時消失,感覺自己簡直快要走投無路,可景行既然承諾了,那說明一定沒有生命危險,再推脫的話,難道要讓景行懷疑他堂堂大將軍還恐高不成?顯然不存在的。
於是葉濯林咬咬牙,抱著一死的念頭,眼睛一閉,直接蹦了下去。
身手似乎隱約響起一聲:“哎!”
然後不出一秒,自殺未遂的葉濯林就被人一把撈了回來,景行拽著他的衣袖把他拖上來,看著很無奈的樣子:“……我讓你跳過去,不是讓你往下跳。”
“噢噢……”葉濯林一噎,登時意識到他犯了怎樣一個弱智般的錯誤,或許這都不算錯誤,算瞎搞。
景行無奈完,又開始一如既往的標誌性安慰:“你不用太緊張,你這身體有同我一樣的武功底子,近期已經覺醒了,隻要你想去做,就一定能做到。”
葉濯林終於忍不住問道:“沒事幹跳崖幹什麽?”
“下個世界的需要。”
“……”
“係統跟我說的。”
“……”葉濯林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踢了踢腳邊的碎石,“下個世界我是要直接原地起飛嗎?為什麽要跳崖?”
“起飛?”景行輕笑一聲,“好像不止。”
葉濯林都快麻木了,反正他目前覺得,這個世界的人飛簷走壁已經是奇觀了,總不能再來個世界,可以載著他近距離一覽明月嗎?
不過景行這麽要求,葉濯林也就懶得多慮,崖對岸而已,用輕功就差不多可以飛過去。而且他是不死身,就算真掉下去了,那也不礙事。
他也確實過去了,在半空中處亂不驚,穩穩落了地。
然後葉濯林分分鍾又變回一個沒見過大城市的鄉村人好奇打量周圍,驚歎道:“臥槽.……我會飛了?”
這真怪不得葉濯林沒忍住飆髒,任何一個生活在正常世界的人突然發現自己會飛,那心情壓根沒可能平靜。
“看來覺醒得確實快啊,果然基礎好就是方便。”
這聲音近在咫尺,葉濯林一驚,猛然回頭,發現景行就在他身後,一副笑容淺淺,諱莫如深的模樣。
景行什麽時候過來的?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這人是隨時能挾飛仙以遨遊嗎?
“雙生門就在這,進去吧。”景行道。
葉濯林隻得跟過去,左顧右盼。
這山頂的麵積很小,便襯得一處洞穴是格外顯眼,不過這洞穴上黏滿了蜘蛛網,瞧上去就是毫不掩飾的窮酸氣。這就是被說得那麽強悍的雙生門?
“哎。”景行碰不到蜘蛛這等活物,已經大步流星走了過去,葉濯林不敢耽擱,連忙撥開密密麻麻的蜘蛛網跟進,然而才走了兩步,就被景行拽住了。
陌生地界,葉濯林自然也不敢瞎搞,老老實實拉著衣袖,跟在景行身後摸索著。深知此處作用的景行此時也鄭重其事起來,一步一回頭,待走到深處,他小心翼翼地將荒合劍放在最中間的一塊並不起眼的大石頭上。
初見似是沒什麽反應,過了一會,正當葉濯林差點打個哈欠的時候,隻見那石頭突然亮起一陣藍色光芒,荒合劍似乎是被這道光照了個透,那劍身陡然間變得像琉璃一般。也就在這時,景行才道:“看見前麵那兩個洞口沒?你去左邊的。”
這種花裏胡哨的玩意葉濯林沒見過,著實好奇,可去更深處的地方就意味著要分開,且是在毫無聯係的情況下,葉濯林難免猶豫,但出於一種說不出的信任,他還是二話不說跨入洞口。
洞口內倒挺簡約,沒有稀奇古怪的玩意,葉濯林才剛剛鬆口氣,一偏頭,便猛然發現,沃日,景行在旁邊?
他二人之間相隔的一塊石壁,不知什麽時候,竟已經完全變成了透明狀態,可以清晰看到對方的一舉一動。
按景行所說,他們之間是無法聯係的,相當於隻能相互看見卻聽不見,這也挺難受。
葉濯林走過去,用手試探著碰了碰,果然碰到了一堵無形的牆,景行也注意到了他,緊繃的神色舒展開來,留給葉濯林一個安心的笑容。
正當葉濯林猶豫著要不要也回一個笑時,一道不知從哪傳來的聲音自四麵八方響起,端著無精打采背詩文的幹巴,一板一眼傳著聲:“是否確認開始進行雙生認證?”
……這都什麽鬼玩意。
但一旁的景行已然毫不猶豫點了頭,大開眼界的葉濯林頓了一陣後,也妥協了。
然後,他就看見自己麵前的石壁上,奇異地出現了一行工工整整的字:“請問,你身側之人如今年齡幾許?死於何年?”
顧不上高呼一句“這都什麽狗屁玩意”,葉濯林先是一愣,這個問題景行剛和他說過,算是押中了,但他還是本能看向近在咫尺的景行,神色之茫然,像是臨時把答案忘了似的。
他對“死於何年”這個問題,說不敏感那是假的,這也是他和景行之間一道無法消除的隔閡,很深,卻又沒辦法。
景行顯然也看到這個問題了,不過沒葉濯林那麽大反應而已,他隻是微微揚起頭,說了些話,至於說了什麽,由於障壁的阻擋,葉濯林並沒有聽到。
不過問題答案葉濯林自然是知道的,愣了一會後便答:“現齡二十又七,死於……十七。”
葉濯林顯然磕了一下,因為直到這時,真的開始細思的時候,葉濯林才意識到,這般算來,景行死的時候,隻有十七歲。
石壁上的字逐漸消去,印在荒合劍上的光芒陡然更亮了一瞬,顯然是回答正確了,葉濯林卻顧不得這些,他轉頭,第一次用近乎同情的眼神看向了景行。
十七歲死於戰亂,大好年華尚未開始,便已經結束。
那邊景行卻也顧不上葉濯林的眼神了,因為那裏的石壁上也出現了一行字,葉濯林看得清楚:請問,你身側之人死時年齡幾何?因何故而亡?
……草!
相比剛剛的傷感,此刻的問題是多麽的充滿喜感,連景行都被噎了一下。
這反差……真是太大了。
景行開口也是艱難,不是因為同情,而是因為過於滑稽:“死時年有三十,死因……呃,喝水嗆死,咳咳。”
葉濯林此時心中已經憋了八百句不雅之語,死憋著咬在嘴裏將出未出,就差用短劍把石壁鑿個大窟窿。
“請問,你身側之人的具體死因是什麽?”
由於葉濯林內心不爽,一時竟沒有注意到石壁上印出的字,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那表示限時的沙漏都快漏完了。
葉濯林忙慌慌張張道:“為護一人而亡。”
然而石壁沒動靜。
不夠詳細?葉濯林想了想,幹脆將之前兩個消息結合在一起:“在戰場上心甘情願為一人而亡。”
石壁上的印記再次消去,葉濯林微微鬆了口氣,這般看來,問題也不難嘛,都是可以掛在嘴邊的東西,口到擒來。
“心甘情願”是他自己加的,他也沒想太多,就是覺得為別人死可不就是自願的,相當於一句屁話。
葉濯林正得意,絲毫沒有注意到另一人緊繃的神色,一向溫柔的眼裏透露著難以置信,幾乎是怔怔地看著葉濯林。
等到葉濯林回過神的時候,景行也已經把情緒麻利地收拾好了,一點都不帶殘留。
葉濯林這才看見,那邊,景行麵前的石壁也印出一行字。
“請問,你身側之人原名為何?”
“……”葉濯林險些直接栽倒,臉上那得意的表情尤在,沒來得及收,此時這麽僵著,就跟屠別人家門時,突然聽到自己家也被炸了的消息似的。
我了個媽,原名?
說來慚愧,葉大將軍的原名,連他自己都快忘了,更別說景行,就算認識他十年,也不可能對他不常用的名字記得那麽清楚。
果然,景行沒說話,像是垂死掙紮般徒勞地搜索記憶。葉濯林想說,奈何壁障相隔,無論吼什麽,對方都是聽不見的。
通不過說不定得重來,那多麻煩啊,看來不止要他對景行做功課,反過來也是很有必要。
誰知,景行嘴唇微動,也不知下了什麽魔咒,然後,石壁上的文字,就奇跡般地消失了。
“……沃日?”這回葉濯林沒忍住,感歎出聲。
當然不存在什麽魔咒,自然是景行回答對了,而且從那口型,葉濯林也可以看出,景行說的赫然是他那極少人知道,連他自己都快忘了的名字。
“葉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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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高考原因,今天更新後停更兩天哈(本來一周五更但我這幾天都日更,其實已經把更新補回來了嚶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