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沒想到曲洋蛟看了他一眼,跟著說了句:“你也覺得我現在不正常了?”
張燚:“……”??所以?
張燚心想,你這是承認自己不正常了?
可不知道咋地,張燚覺得他這承認比不承認還要恐怖!
他有種天要塌下來的感覺!
張燚沉了一口氣,才說:“……你其實,其實也就是普通的資助人,資助學生這個在法律意義上,你並不對她的人身安全負責,所以你能為她做到這分子上,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反正我心裏你都算個大好人了,尤其是……”
“不是……”沒想到,曲洋蛟居然淡淡的搖頭,他打斷張燚的話,表情忽的有點怔忪。
他說:“不是,我並不是大好人,我是個混蛋……你不懂,你也不可能懂。”
張店長耐著性子:“我不懂,你可以說給我懂啊,你不說,我肯定不懂。”
曲洋蛟抬眼看了他一眼,張店長立馬積極回應,眼神示意他快說快說,但曲洋蛟沉默了片刻後,搖頭:“你不會懂的。”
張燚:“……”
他一堂堂學霸居然被一學渣看不起!
張燚道:“其實坦白了說吧,你這麽擔心蘇娓,是因為你有點喜歡她吧。”
曲洋蛟一怔,那表情跟此前被提起時一樣炸毛,但這次,居然沒炸起來。
他似乎想著說什麽,可是又說不出口。
幾乎過了好一會兒,曲洋蛟才說:“……你,你別把我想的跟你似的,那麽猥瑣!”
張燚:“……”
靠,他特麽的哪裏猥瑣?究竟哪裏猥瑣?
“說起來我一直好奇,你到現在怎麽也沒談個女朋友啊?對了,大學時候不是有個女的,你說叫什麽嬌嬌的,追你來著,還孜孜不倦追了你兩年,你居然沒有被收服嗎?”
張燚:“……”
這不是說他的事兒嗎?怎麽莫名其妙扯到自己身上了?
轉折就轉折吧,怎麽還是個人感情問題?
張燚有種“我怎麽這麽多管閑事我是太閑了麽”的挫敗感!
這下輪到他沉默(其實是自我平定)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那是因為我不喜歡,不喜歡,追我當然沒用,還用廢話嗎?”
“可我記得那個叫什麽嬌嬌的,長得挺好的,你們那計算機係女孩子奇缺,她好似還是你們院係的係花呢,對吧?”
張燚:“……”
靠,他哥是不是安排了眼線在他邊上,怎麽什麽都知道?
“……係花關我屁事,我不喜歡,不想答應,也不想戀愛,有問題?再說,說我沒女朋友,你不也單身狗一枚!”
曲老板嗬嗬一笑:“我跟你不一樣,我是屬於整個森林的男人,你吧,也就一棵歪脖子樹,還有啥可挑的。”
張燚:“……”
立馬站起身:“拜拜了您呐!”
“其實……我是想過的……雖然就那麽一瞬間吧,但我真的想過……再等一等吧,再等一等,等她再成熟點兒,長大點兒,看清了這個世界和男人,依舊沒有改變想法……也就是,堅持點兒……不,不止一個瞬間,應該說是很多個瞬間,我想過……想過的。”
就在張燚走到門口的時候,曲洋蛟忽的開口,聲音很平靜,但平靜之中又帶著莫名的哀傷。
張燚頓住了腳步,轉眸看他。
曲洋蛟坐在那裏,伸手摸床頭櫃的煙盒,很快抽出一根,又去拿火機。
但不知道怎麽的,打了幾次火,居然都失敗了。
張燚沉著聲,到底是看不過去,走過去躲過打火機,幫他點了煙。
可惜他那沒良心的表哥,是不可能跟他道謝的。
張燚將火機丟在一邊,到底還是沒走,坐在了一邊。
曲洋蛟抽了幾口煙,煙霧繚繞著他的五官,將他的漆黑的眼神也塗上了淡淡的朦朧感。
不知道是不是張燚的錯覺,他覺得他哥的眼圈有點紅。
像是壓抑著什麽情緒。
若是以往,張燚指不定會調侃嘲笑兩句:喲,不會哭了吧,這麽矯情,要不要給你整點紙巾,你再擺個林黛玉的造型?
但現在,他什麽都沒說,隻沉默的坐在邊上。
大概又抽了幾口煙,曲洋蛟再次開口:“那時候,我覺得自己是個流氓,同時也覺得自己,特別畜生。就好像我資助她是帶著什麽險惡的目的似得……可我說著真話,我當初資助她時,真的沒有任何亂七八糟的想法,我就是,就是想幫幫她……”
“記得吧,幾個月之前,賀晨旭去了酒吧,交給了我一張卡,裏麵多少錢我沒看清,反正很多個零,我當時的第一反應居然是要將卡藏起來,而不是給蘇娓,後來我也的確這麽做了……這是我第一次意識到,我自己有問題。”
張燚斂了眸子,沒說話。
“後來,我發現自己有問題的時候越來越多,但我那時候在想,其實也沒什麽,大概就是我這個人吧,這麽多年一直一個人,突然多了個靠著我,我當了監護人,有了責任,還得對人家的人生負責……我就一塊爛泥裏的石頭,但我得讓人家在我這兒,不被汙染,而且成為一塊美玉……畢竟她,本來就是一塊美玉……”
“人啊,都在追求所謂的自由,但身體的自由算什麽,內心被束縛住了,到哪裏都不自由。就像現在的我,以前花天酒地打架鬥毆,什麽混賬事我沒做過?可現在,我連車都不飆了,開車都不敢超速,路見不平也不會拔刀相助……我怕我,萬一我出點啥事,蘇娓,她怎麽辦?”
“哥,我覺得你……”
張燚想說點什麽,可惜剛出口,就被曲洋蛟擺擺手阻止了。
曲洋蛟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什麽意思,我都明白。我跟蘇娓,不是,也不可能是一路人。”
張燚皺起了眉。
他在想,曲洋蛟知道蘇娓是賀晨旭的女兒是什麽時候?在資助她之前還是之後?
若是之前,那他豈不是最開始就給自己做了定位——不是一路人,他們,隻是彼此人生的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