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359章 無福

  “可……”秦眠沉了一口氣：“你的確，太胡來了……”


  “是……”俞正聲眼眸濕潤，點點頭，他說：“我抱著孩子回去，紅蓮看孩子沒事，高興的不行，但她摸到了包被上的血，很擔心，非要看看，讓我將火機給打開，我當時就快速的開了一下，假裝風大……她當時也沒看出來吧，然後我們倆就這麽抱著孩子回去了……”


  “就在……就在回去的路上，紅蓮跟我說，她要跟我結婚，她打算養這個孩子，問我願不願意……”


  俞正聲當時的確喜歡萬紅蓮，也想早點跟萬紅蓮結婚，而且打算收養這個孩子，就是要暫時瞞住這個孩子的身世，將這孩子當成他們親生的。


  萬紅蓮說她那小姐妹是個懦弱的，哪怕知道了，也不敢說的，畢竟她在外麵的那些事，並不算光彩。


  所以孩子當成他們自己的，是完全沒問題的。


  萬紅蓮當時特別高興，她說：“孩子就跟你姓俞，名字當時是我起的，叫小祜，現在還叫小祜吧……你不知道，當時我翻了好久的字典才起的這個字。祜，代表福分，我希望這個孩子是個有福的孩子。”


  秦眠說：“可是你說你老婆照顧那孩子幾個月，所以回去後，她肯定能認出來，那不是之前的孩子。”


  俞正聲點點頭：“是……她能認出來，我也覺得她能認出來，我當時腦子亂的很，我覺得我做的事情特別可笑，簡直就是一戳就破……可是沒想到，回去之後紅蓮像是沒有任何變化，她很開心的接受了那個孩子，也跟我結了婚，俞祜的名字，依舊給了那個孩子……”


  “我那時候還在想，幾個月大的孩子，其實都長得差不多，也許……也許是她真的沒有認出來呢。所以漸漸的，我就將這個事情給放下了……當然，我也在之後回到山上，將……將那個孩子好生安葬了……”


  當時周圍鄰居都覺得俞正聲有福氣，說娶了這麽漂亮的老婆，還有個這麽漂亮的兒子。


  俞正聲隻是憨憨的笑，沒法說別的。


  不過俞祜這孩子的確是好看，俞正聲偶爾看時，會覺得他的眉眼之中，還真的有點像妻子萬紅蓮。


  最初的大半年，關於俞祜，他們像是都沒發現什麽不對。


  大概俞祜一歲半左右，俞正聲發現這孩子其中一隻眼睛的視力有問題，去醫院檢查後，果然是出了問題……


  不但如此，醫生還說這個孩子的聽力也有問題，但具體什麽問題需要進一步檢查。


  萬紅蓮當時看著俞正聲，冷冷的笑，說了一句話：“難怪會被人丟棄，原來不是個正常的孩子……”


  俞正聲當時詫異的看向妻子。


  萬紅蓮眼眸閃了下，跟著道：“我說的不對嗎？我那小姐妹不要他，他那親爹也不要他，他可不就是被丟棄的孩子？”


  俞正聲什麽話都說不出。


  雖然萬紅蓮沒有點破俞祜，但俞正聲可以看出來，她對俞祜明顯疏遠了。


  尤其後來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對俞祜更是直接不管不問。


  俞祜的一隻眼睛果然看不見，聽力也時好時壞，但他的確是個很懂事的孩子。


  可萬紅蓮不喜歡他，甚至越來越討厭他，她已經容不下他。


  那天，萬紅蓮突然提出要送俞祜去孤兒院。


  她提出的條件是，會定期給孤兒院錢，屬於寄養，逢年過節也可以去看看他。


  俞正聲知道，萬紅蓮這是要將俞祜徹底趕出家。


  可是他，連反對的資格都沒有。


  就這樣，俞祜被送到了孤兒院。


  再後來，俞正聲和萬紅蓮來到遙遠的B市打工，回雲鎮的次數極其少，回來了看俞祜的次數也極其少。


  而且經常是隻有俞正聲一個人去看。


  關於俞祜，俞正聲和萬紅蓮似乎有了一層不用說破彼此都懂的默契。


  他們不說，不提，甚至刻意遺忘。


  好似俞祜這個人，從未出現在他們的生命中一樣。


  之所以不在南城而是來B市打工，也是故意找個借口不去看俞祜。


  好像距離遠點兒，就有了完美疏遠的理由。


  可事實上，那跟遺棄也沒有兩樣，就比如現在，他跟俞祜已經近一年沒見了。


  秦眠提出要帶俞祜來B市治病，這個事他是瞞著妻子的。


  他總覺得，如果俞祜可以治好眼睛或者耳朵，未來的生活可能會好一點，畢竟十二歲了。


  再過幾年，就成年是個大孩子了。


  那孩子，其實也算是個可憐的孩子。


  雖然他們來到B市，但B市生活並不是像他們想的那麽容易的。


  就像俞正聲說的，他一個人根本負擔不起一家人的開銷。


  所以萬紅蓮去了酒吧工作，最開始，賺不到錢，再後來，她說酒不好賣。


  再後來，賺到錢了，但她再也沒提過酒……一直到有一次，俞正聲提前下班想去接妻子一起下班。


  看到妻子被一個中年男人摟著從酒吧走出……


  可他最後還是選擇了隱忍。


  有現實的原因，也有一些原因，是這麽多年他對萬紅蓮的愧疚。


  關於俞祜，萬紅蓮知道的的確少，畢竟作惡的是他，想用俞祜代替那孩子的也是他。


  “那俞祜呆在你們身邊的那段日子，他身上有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俞正聲想了下：“沒有……但我其實一直對這孩子好奇，甚至是……有點恐懼，因為我至今都想不通在深秋的晚上，那麽冷的天，他怎麽能什麽衣服都不穿的在那樣危險的地方呆著的……我當時……當時太震驚了，後麵真是越想越後怕，所以……”


  所以他其實也不得不將他送走。


  俞祜……祜。


  可惜，這個字到底是沒有給他帶來福氣。


  “那他當時的眼睛……你不是說你看到他時，他抬頭看了你一眼嗎？他當時的眼睛是什麽顏色？你還記得嗎？”


  俞正聲呆了下：“眼睛？黑色啊……眼睛除了黑色，還能有什麽顏色？”


  又二十分鍾，秦眠從房間裏麵出來，阿玖看了她一眼。


  見秦眠臉色很不好，她故意轉移話題，說：“杜斯年正在過來的路上，他的事情辦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