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所念
琳琅靈劍的朝向是沈浪，狼妖就算再厲害，若真的被這一劍刺中，不死也要去掉半條命。
然而，在那一刹那，雪碧跟許多狗血橋斷一樣，大叫一聲“沈浪”，將他用力一拉，往旁邊帶了一下，自己的後背就直接成了靈劍的靶心。
沒有任何意外發生，靈劍直接刺進了雪碧的身體。
沈浪雙目圓睜，眼睜睜地看著劍尖從她胸前刺出來。就算是在心魔夢魘中，沈浪也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他也大叫一聲，揮起一記狼拳，朝後麵的琳琅直接揍了過去。——人形的沈浪手當然沒這麽長，但在這一瞬間他的身體暴漲了很多倍，化成一個巨大的狼人，自然就能觸及琳琅。
一拳將琳琅打得往後疾速飛去，甚至在空中翻了幾翻，身體狠狠地撞在最近的一處山巒之上，發出一聲巨響。
因為琳琅被打走，她的劍也順便撤了出去。雪碧感覺到體內一股無法言說的疼痛，口中噴出一大口鮮血，全部灑在狼人的胸前。爾後，她朝狼人笑了一笑，閉上眼睛，倒在了他懷裏。
狼人忽地感到心中也升起一陣從未有過的疼痛，朝著夜空發出一聲巨大的狼嗥。
……
……
而其他人或妖魔，也是差不多的反應。
王老吉從貼身衣物口袋裏，掏出了一塊黑曜石，擎在手中，喃喃道：
“柔兒，你死了快一年了，卻離開我一千年了。你在我眼中，永遠不是壞人。我也不知何時才能死去，如果死去，就能與你相會了。”
這塊黑曜石，自然是死在冰雪幻境的冰雪柔的靈魂之石。當時冰闊落並未將她的黑曜石給她的夫婿狐王，而是給了她最初的戀人王大吉。
這也算是一個好安排。
站在遠處，一直未進進入過人魔戰區的沈心，也沒逃脫心魔之影響。
他想起的，是為了自己而死的人魚甜甜，還有都已死去的父皇母妃。這些他最親近的人，卻在同時，以透明星光般的模樣，出現在夜空中，一個個微笑著叫著他的名字。
他伸出手去，想要拉住他們，卻一個都拉不住。
淚流滿麵。
寶石闊落則一心想著，要去殺了金翅大鵬鳥王，奪取內丹，救回患了失心瘋的兄長。
其實冰闊落也很喜歡可樂，隻不過到後來，都沒有說什麽。可樂是人族，而他隻是一塊石頭，聚成一身的冰，或是一身的寶石，都是冷冰冰的。就連擁抱，都會是冷冰冰的吧？那就不用再說什麽了，可樂最應該獲得的，是人的體溫才能給予的溫暖。
魔界的紅花鬼母，也並不因為自己是魔族，就不會受魔尊心魔的影響。她跟人族的人一樣，也墮入了夢魘裏。她最大的魘，就是吳歌，便朝魔尊身處的那團黑雲撲去。她雖會控製人的心魂，但在心魔之法麵前，小巫見大巫，幾乎沒什麽效用。
她便拍打著魔煙人圍成的牆，哭喊道：“歌哥，你不能和心魔之法，你不能。歌哥……”
然而，也中了心魔的言晏，因為太好鬥，麵對的即使是紅花鬼母，也分不清敵我。一串雷奔掌拍在她身上，隻幸得鬼母手中的金色細蛇救了她，金蛇被拍死，鬼母往後也飛出老遠。
青華山中峰之下的無門山洞內，被困千年之久的靈妃，竟然都能受到心魔影響。
她內心之激蕩，一時難以言表。她用盡全身所有的血液，在想一個人，狠狠地想。想要出去，想要見他，她便撲到布滿符咒的山石上，既然不能用任何功法將這些符咒撕碎，那就用純粹**的手指，使勁抓摳著山石，就算手指磨出了血，也想要用盡全力地出去。
隻是，她還是出不去。
她發絲淩亂，滿麵淚痕，指尖的血留在黑灰色的山石上，像一幅淒楚悲傷的畫。
紅葉峰上的王芙，以及其他留在峰上的弟子，也全都中了心魔。
王芙先前被可樂所騙，以為自己毀了容，實則並沒有。然而她最在乎的確實是自己的如花容貌，此時便像瘋了一般，又手像握劍那麽緊地握著鏡柄，雙目突出，盯著鏡中的自己，一直在找可樂說的那個充滿了濃血的小包。那小包一旦破了，她的臉就毀了。
她的臉上當然沒有什麽膿包，但王芙就以為有。
她甚至不相信這麵鏡子，跑到屋外，抓住一個同門就問：“我是不是毀容了？我是不是毀容了？我還美嗎？你看我還長得美嗎？”
然而，即使是她的同門，也全都中了心魔，完全沉浸在自己最早在乎的事裏，根本無法回答她。
……
……
整個青華山上，隻有兩隻，就算是中了心魔，卻比沒中魔時還要快樂。
那就是吸血蝙蝠李黑，和巨大在的白色壁虎妖。
李黑的名頭叫吸血蝙蝠，……他真的會吸血。隻要他吸一個人的血，再將那口血吐在空中，血就會化成一隻紅色的蝙蝠。
就仿佛剛剛出生，還沒長毛的蝙蝠。要經過一段時間，這些蝙蝠才會長出毛來，變成黑色。
是以，李黑吸了許多青華弟子的血，也就製作出了許多新的紅色蝙蝠。有的新生蝙蝠在一開始就被人族或斯夜的死屍給毀掉，但也有很多存活下來，飛在空中，像許多紅色的花朵在飄舞。
因為吸過血而滿嘴是血的李黑，在中了心魔之後，他竟然掏出了一副白色耳機。
——當然是可樂送給他的那一副，戴在頭上，那一頭連著的MP3，因為他已用過很多次，開關起來已相當熟練，此時便將歌曲打開。
耳朵裏響起李榮浩的歌。
反正全都是李榮浩的歌。
《李白》：要是能重來，我要選李白。
幾百年前做的好壞，沒那麽多人猜。
要是能重來，我要選李白。
至少我還能寫寫詩來澎湃，逗逗女孩……
他聽著音樂和歌聲，竟然在空中踩著點，歡快地跳起後來。活像一曲很有現代意味的自由舞。
口中也將歌詞唱了出來，雖然有些跑調，卻很有李榮浩的氣質。
他的那些黑色的或紅色的蝙蝠們，便跟著他一起在空中翩然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