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走一步算一步
柏棣公再見到柳貴時的第一句話便是:“我們逃吧!”
“逃?逃向何處?”柳貴先是一驚,後沮喪的搖搖頭。
天下之大,何處是家。
在這個戰亂的年代,不論走到哪兒,想要活下去都十分困難,更不說,現在是拖家帶口的集體逃離。
如果真能逃出去到好,可以升天。如果逃不出去又被抓了回來,那一家老小的性命就該堪憂了。柳貴不想冒這個險。
“不逃難道在這裏等死嗎?”柏棣公說。
是啊,逃也是死,不逃也是死。
怎麽辦?
柳貴好為難。
齊將軍說,給他們幾日與家人團聚,然後,他會再將他們找回去,完成他未完成的任務。
嗬,那是煙土,不是普通的鹽啊,米啊,麵啊什麽的。
走私鹽、米、麵,抓著處罰一下便會沒事,最厲害不過就是關上幾日,然後再放回家去。
而走私煙土就不同了,如果被抓那可就是死罪,沒有任何條件,也無需任何理由,直接可就地處決。
一想到這,柏棣公和柳貴就覺得後脖頸湧上一陣寒意。
“你說吧,現在怎麽辦?”見柳貴不表態,柏棣公有些著急了。
“讓我想想,讓我想想……”柳貴低頭努力想著辦法,可最終還是無果。“要不,還是聽他的?”
“什麽?”柏棣公驚訝地看著他,想來想去,結果還是聽他的?那他還跑過來商量個屁啊!
“我真的想不出好的辦法,要不,你再想想?”柳貴將難題留給了柏棣公。
“嗬,我的辦法就是逃!”柏棣公苦笑道,如果他能找到更好的辦法,又何需如此為難。
“除了逃再無別法了?”
“是!”柏棣公很肯定的說,“隻有逃離這個地方,他才不會找上我們,否則,我們是逃不掉的。”
“棣公,你說,如果我們幫他把這一箱煙土處理了之後,他還會不會找上我們?”柳貴抱著一絲幻想說。
“會!”柏棣公再次肯定的說:“我太了解他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就算是目的達到了,他還有更大的野心,所以,一旦答應他的要求,就意味著將自己推至懸崖邊,沒有退路。”
“那怎麽辦?”聽到柏棣公如此說,柳貴再次沮喪道:“我這一家老小可全指望著我,如果我有什麽三長兩短,他們怎麽辦?”
柏棣公看著柳貴那沒出息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明明說好是商量的,結果現在變成由他來做決定,可決定了吧,他又瞻前顧後,現在怎麽辦,他還能怎麽辦,實在不行,那就硬著頭皮接下齊將軍提出的要求。
“那就接下吧。”柏棣公最後無奈地搖搖頭說:“現在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唉——”
最後商量無果,又回到原點。
柏棣公也不想再呆下去,告別柳貴之後,直接回家。
寧輕晚離開柳貴住所,來到一片小樹林裏。
那裏早已有人等候,她跑過去,從後麵緊抱著那人。
“你來了。”那人緩緩轉身,深情地望著她。
“嗯。”寧輕晚靠在他懷裏,感受著他的心跳。她都快忘記上一次是什麽時候靠在他懷裏,聽他心跳聲了。這種感覺真好,沒有一絲雜念,就這樣靜靜地靠著,感受著。
“最近好嗎?”他問。
“不好。”她答。
“問什麽?”他擔心。
“你的計劃來得好慢,為什麽不一次性結果了他的性命,非得這樣半死不活的拖著?”她不解。
“你不懂,如果直接讓他死就太便宜他了,我們要慢慢折磨他,讓他生不如死,你不覺得這樣更好玩嗎?”他說話間,嘴角露出一絲奸笑,就好像看見仇人那絕望的眼神和生不如死的表情,他的心情一片大好。
“可是,我不喜歡。”寧輕晚說。
“我知道,我這樣做也是為你,我希望你能走出陰影。”他撫摸著她的秀發,說道。
陰影,她一聽便不再說話。
是的,多少個夜晚,她都做著同樣的夢,夢見自己死了,等她從惡夢中醒來時,那感覺還如此清晰明了,就好像發生過似的。她問過他,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可是,他卻隻是笑笑搖頭,說,忘記了吧,別再想起,如果有一天,你什麽都記起了,會比現在更痛苦。
可是,沒有那一段記憶不是更痛苦嗎?
他要她做的事,她完全依照做了,她覺得她是愛他的,可是,這愛似乎又缺點什麽,缺什麽呢,她說不清楚,名義上她嫁給了他,可他們之間卻依舊保持著清清白白,說白了就是隻有夫妻之名,卻沒有夫妻之實。她問過他,為什麽不要她,他卻說,等有一天,她心甘情願時,他便才要她。
可她現在就想告訴他,其實,她早就心甘情願了,隻是,他一直逃避著,她快有些看不懂他了。
寧輕晚不想再繼續他們以前的話題,於是,她說:“老東西今天去了一個地方。”她口中的“老東西”指的是柏棣公。
“知道是去幹嘛嗎?”他問。
“不知道。”她搖搖頭說:“今天突然回來了,回來後感覺有些怪怪的,還提到了一封信,聽說是齊將軍寫給他的,他沒收到,延誤了時機,所以他才會被抓起來。”
“信?”他驚訝道:“什麽信?”
“你不知道嗎?”寧輕晚抬頭望著他,問。
他搖搖頭。
這個他還真不知道。
不過,他可以回去查查。
“我也不知道,不過,看樣子那封信對他來說很重要。”寧輕晚繼續說道。
“嗯。”他說:“好了,你出來也有一陣子了,快回去吧,免得引起他們懷疑。”他再次將她抱緊,舍不得放開,可是,卻又不得不放開。
“讓我再靠一會兒吧。”她雙雙環在他的腰上,不舍。
他知道她的心思,於是微笑著將她抱緊,給她足夠的溫暖與撫慰。
柏棣公回去的時候,寧輕晚也剛巧到家,隻不過,一個是走前門,一個是走後門。
天色漸晚,月上柳梢。
柏棣公一家圍坐在餐桌旁。
寧輕晚為每人倒上一杯酒,然後舉杯,說道:“今天是個好日子,慶祝爹平安回家。”
一旁的柏念文笑笑也舉起酒杯呼和道:“是啊,爹平安回家,值得慶賀。”
“好!”這時柏棣公看了眼身邊的藍翠蓉說:“你也就一起舉杯吧,今天確實是個好日子,能死裏逃生也是我沒想到的事。”
藍翠蓉端起酒杯,臉上帶著淡淡的憂傷,她看著柏棣公,想說什麽卻又不知如何開口,是啊,他好不容易死裏逃生回來,應該高興才是,可是,她卻怎麽也開心不起來。
舉起的舉杯停在半空,久久不曾送到唇邊,最後還是一旁的寧輕晚提醒,她才回過神,頭一仰猛的一口喝了下去。
“咳咳咳——”
可能是喝得太急,酒有些烈,衝刺著喉嚨,讓她忍不住咳嗽起來。
“娘,你沒事吧。”寧輕晚輕拍著她的後背,關切的問道。
“我沒事。”藍翠蓉努力讓自己臉上擠出笑容,可是,她越是這樣,那臉色就越是難看。
一旁的寧輕晚察覺到她有些不對勁,便小聲的問道:“娘,你怎麽了?”
“嗯?”藍翠蓉一時沒明白寧輕晚的意思,待她明白過來時,發現,她正盯著她,“我,沒事。”她頓了頓說:“今天高興,所以就……”
寧輕晚笑著點了下頭,表示知道了。於是,坐正身子,看著一桌豐盛的菜肴,她卻突然下不去筷子。
這個場麵好熟悉,曾幾何時,她也曾這樣和家人坐在一起,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