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你這樣我會擔心
起初,洛七沒說話,隻輕輕笑了一笑便坐在了他對麵,任他的目光從她開門瞬間便一直隨她而動。
兩人似乎安靜了好久,讓洛七有些難受,加上身體的不舒服,一圈加絨的衣服微微發熱,她隻好想著找話題。
從歐文的話裏,她知道,嚴寬沒有問過她的身份,那便是還不知道她的真實名字,真實職業。
洛七微微笑著抬頭看他,剛要開口,卻看到對麵的人微微蹙著眉。
嚴寬本就英俊,隻是眉宇之間有些沉重的味道,沒有猶如狄靳臣一般高挺的鼻梁,但臉型生的極其入眼,也許就是溫厚的英俊,轉為另一種說法,卻會顯得過於城府而陰狠。
尤其此刻微微蹙起的眉,不深卻極有神的目光定定的盯著她不放。
洛七心底微微一跳,一時竟磕了唇角,不知該說什麽,也忘了自己剛剛要找什麽話題,略顯灰白的唇角邊掛著僵硬的笑意。
“你哭過?”正在洛七忍不住咽了咽喉嚨時,對麵的人終於低低的問著,顯得很突兀,卻好像是他研究過後篤定的答案。他身子也隨著微微前傾,似是想要看的更清楚。
看到她眼底泛著通紅,唇角不正常的灰白時,眉間蹙得緊了緊:
“他們為難你了?”不等她回答,他便緊接著問,聲音很平,隻有尾音微微上挑,卻細微的幾不可聞。
洛七這才回過神,立刻搖了搖頭,卻沒有深究他話裏的意思,為什麽要哭,誰又會為難她?難道他說的黑道?還是警局?
都沒必要啊,她的身份很清白。
似乎是一聲低低的歎息,讓人以為是幻聽,下一秒,洛七才聽到他低沉而篤定的聲音:
“把手給我。”
她愣了愣,卻順從的將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放到了桌上,下一秒立刻被他包裹住,聽他似是自言自語的道了一句:
“還是這麽涼。”
隻是一句,明明很普通的話,卻生生擊在洛七心上。
僅僅是萍水相逢都不算,他居然還記得她的手會發涼。
是的,即便她現在還發著燒,手卻怪異的隻剩冰涼,興許是一絲緊張造成的,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這樣細膩的關心,讓任何一個女人都會忍不住感動。
腦海裏忽然會出現一雙同樣溫厚的大手裹著她,可或許,她再也沒有那樣的機會了,那雙手留下的隻有一個決然的背影。
這一刻,洛七不得不承認,她竟這樣的脆弱,泛紅的眼眶立刻濕了半邊天,任由他握著自己的手,隻微微咬唇微微低眉,惹人憐愛。
“我不會出事的,也不會讓你出事,你放心。精神的,你這樣我會不放心的。”
他忽然緊了緊手裏的力道,卻說得極其認真,一寸一寸的看著洛七的臉,似是下著決定。
洛七卻在心裏愣了愣,她出事?她能出什麽事?難道他一早知道自己的身份?
還是把她今天這樣眼眶泛紅,身體欠佳看做是因為對他的擔心?
可是無論哪一種,洛七似乎都能隱隱猜到他的決定,他會選擇和警方合作的吧?
這是在見自己之前就做好的決定,還是這一刻才作的決定已經不重要了。
她隻猛然點著頭,縮回一手擦了擦眼角,輕輕的揚起笑:
“我知道你不會有事的,我相信你。”相信他能做出正確的選擇。
其實說起來,洛七還真是一直都不知道她到底哪一點讓嚴寬喜歡了?明明隻是見了那麽一兩次,何來這麽深的感情?
難道說,所謂的感情都不問緣由?
而洛七那樣簡單的一句話,卻讓對麵的嚴寬沉默了許久,安靜的看著她。
其實,他不是剛出道的人,洛七是什麽人,他一早清楚。但這一次,知道她的為難,看到她以那樣的身份還擔心自己弄得這副模樣,人生便從此轉了方向。
也許依舊是風光瀟灑,令人聞名欽佩的嚴寬,卻必須從此小心翼翼,兩頭掂量,稍不留神就是化為千古,但他還是定了。
真是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
“不會有事,出幾次庭而已,會安然出去的。”他依舊平平的聲音,透著低低的溫和,這是洛七出去之前,嚴寬說的最後一句話,像一顆定心丸。
出了那間小屋,洛七才知道,警局根本沒有從他嘴裏得到任何信息,除了那一堆跟他都掛不上關係的白粉,所有東西都銷聲匿跡似的。足以見得他的組織多麽有序。
“看來你近段時間沒法回來,停職會比較久了。”歐文送她出了門,說了這麽一句。
她知道,因為嚴寬沒忘了她,尤其這麽一見之後,連她的工作選擇都必須重新審視。
“到現在沒有太大進展,是不是就如他所說,隻能放了他?”洛七轉而問了一句,卻不知道自己希望的結局是什麽。
歐文微微想了想,目光回到洛七臉上,似乎想要看明白她的期望是什麽。好一會兒卻也終於點了頭。
看歐文點頭,洛七似是鬆了口氣,卻又微微皺眉,似是斟酌著心底的詞句,直到車門邊才停了下來。
“他不會那麽頑固的,我雖然不希望你們難辦,卻也不希望太為難他,讓他想兩天吧,我能聽出他心底的轉變,可以嗎?”洛七輕輕的問了一句,雖然知道不可能得到肯定答案,但似乎說出來才對得起良心。
洛七也沒打算歐文能夠給她答案,因為這件事,不是某個人說了算的。
“局裏這麽忙,你就別送我了,我自己走走吧,一會兒還要見個朋友!”歐文即將開車門時,洛七拒絕了。
祈歐文並未強求,他真的很忙。與其形影不離的陪著她,根本的問題是去解決那些隱著的羈絆。
這個時候的天氣沒呼一口氣都能成一片霧,告別歐文後,洛七隻木然的走著,雙手揣在兜裏,圍巾拉的很高,隻露出半截小臉,一雙泛紅的眼更是明顯,迎著冷風似乎還滲著濕潤。
這發燒的身體,居然還能抗這麽久,她也第一次知道自己這麽堅強。
腦子裏偶爾會冒出狄靳臣的臉,英俊卻過於冰冷,她不喜歡。
想起他昨晚的憤怒,心酸一股腦的往上湧。他們居然真的分手了?
臉頰忽然有些涼,她隻胡亂伸手擦了擦,卻因為用力而頓覺生疼,立刻皺了眉,索性仰起頭把眼淚逼回去。
下一刻,眼裏卻又出現一抹驚喜,目光所及之處似乎飄著細細的雪絲!
“下雪了!”她不禁出了聲,眼裏的濕潤卻愈發迅猛,從昨晚開始壓滿心底的疼痛都要全部排空似的。
像個孩子一樣就那麽伸著手接著細細的雪花,美妙的六邊形清晰了又模糊,她臉上的笑意卻那麽僵硬。
“nothing’sgoannachangemylovef……”兜裏的鈴聲音量不高,卻悠悠響起,和著這樣的景色,透著別樣的蠱惑,卻也散著陌生的悲涼。
“洛洛?你在哪呢?”
接起電話,洛七依舊笑著,電話那頭的聲音依舊是溫潤的,帶著少許擔心,是林默言。
洛七笑了笑,目光還停在手掌心的雪花上,聽了他的話才抬首看了一眼,隨意報了一個顯眼的建築,末了還輕快的加了一句:
“默言,下雪了呢!這是不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就近找個咖啡館等我!”林默言聽了她略顯開心的話沒有回應,卻蹙了蹙眉,有種不好的預感,簡單吩咐了一句便立刻啟車去接她。
街道已經漸漸泛著一層灰白,周圍安靜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