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夢魘
徐一伊定定的注視著他，看著他那急切的眼神，不由得後退了幾步，將整個人從記憶中拔出來：他不是他，不是他……他死了，再也不會出現了。
她猛地轉過身，壓抑住內心的悲傷：“我不是，我姓徐，我叫徐一伊，不是你說的什麽舒暖暖，我不是。”重重的強調了兩遍之後再也抵不住內心的悲傷，奔跑著離開，舒念看著她的背影，眼中蓄滿了淚水，整個身體都在顫抖著：“暖暖，我終於找到你了，終於找到你了，你還好好的，你還好好的。”他顫顫的話語在訴說著他內心的激動。
冷星和寒秋兩個人在看到徐一伊跑著回府之後也迅速的跟著進去，徐一伊就這樣進入府中，沒頭沒腦的在府中亂走著，腦海中不停地出現千代寞寒的身影，她還清清楚楚的記得他當初說的話“我已得一人心，惟願白首不相離”，說話時那樣的認真，她幾乎將他刻入骨中。
“白首不相離，白首不相離，嗬嗬嗬……什麽白首不相離？千代寞寒，你就是個騙子，你就是個騙子，為什麽要丟下我一個人？為什麽？騙子騙子。”她也不知道自己到了什麽地方，隻是覺得心裏很悲傷很委屈，再不哭出來就會死去一般，這麽久騙著自己，騙著別人說自己失憶了，將那一段過去深深地埋葬在心底，終究還是埋葬不住，她愛他，愛的那樣的深，怎麽舍得將他忘記，當回憶真的那樣殘忍的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她感覺整個人都痛苦的快要窒息了，心在抽痛著，什麽叫刻骨銘心的痛，她想她體會到了，這樣的痛將會伴隨她一生一世。
“千代寞寒，千代寞寒……”呢喃著他的名字，就這樣哭暈在地上。
輕輕地腳步靠近徐一伊，伸出手輕撫著她的臉，那縱橫交錯的淚痕印證了她剛才的痛苦，將她從地上輕輕地抱起，抱在懷中坐在一邊，貼著她的臉感受著獨屬於她一個人的溫度和氣味，想念好這麽多年，第一次真實的擁抱都讓他感覺到如此的不真實。
“暖暖，我的暖暖，謝謝你還活著。”他用力的將她擁抱在懷中，想要將她整個人都揉入懷中，淚水順著臉一滴一滴的落在她的衣服上，男兒的熱淚那樣的滾燙，滾燙的落在皮膚上那樣的灼人。
靜靜地抱著她坐了好長時間，時間長到徐家父子都已經回來了，他還清晰的聽到他們在詢問著懷中的人兒，冷星十分成功的將他們全部都忽悠了過去。
他才稍稍的鬆開了一些，看著懷中人兒的臉，那樣的熟悉，午夜夢回多少次，這張臉就在他的夢中出現了多少次，每次都是一場夢，如今這場夢終於成了真，他卻有些不知所措了：“暖暖，暖暖，我怎麽舍得騙你呢！怎麽舍得呢！這幾年我每時每刻都在想著你，你知道我有多麽後悔嗎？我後悔當初說那樣的話傷了你的心，我傷心讓你受了那麽重的傷，我後悔讓你回了舒府，我恨不得下去陪你，暖暖，暖暖……”
他語無倫次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說什麽，匆匆忙忙的解釋著，但是越解釋越解釋不清楚，他又哭又笑的，看上去是那樣的傻，朦朦朧朧之間，徐一伊已經睜開了雙眸，聽著他的話怔怔的落下了淚，如同舒念一樣又哭又笑的。
“暖暖，這幾年午夜夢回，每每夢到你我都努力的接近你，卻怎麽也觸碰不到你，你總是說你不要我了，可是你為什麽不要我呢？你是還在記掛著當初的事情嗎？那麽我道歉好不好？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我再也不要離開你了，再也不要離開你了。”
徐一伊突然從他的懷中掙脫開，站著質問著看著他：“你道歉就可以了嗎？你道歉就能夠挽回……這些年我的痛苦，我對你的想念嗎？”麵對著她的質問，舒念有些不知所措，與當初那個什麽都不在乎的閑散王爺全部不同，他不是聖人，他也是凡人，他不是冷情的人，隻是沒有碰到舒暖暖而已。
“暖暖，你聽我解釋，我不知道該怎麽樣才能夠讓你原諒我，但是我真的……我真的……”他急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臉色漲紅，隻能夠傻傻的看著徐一伊。
兩個人就這樣相對站著，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是那樣貪婪的看著對方，似乎下一秒對方就會不見一樣。
冷星，寒夏，寒秋和寒冬四個人已經封鎖住了通往這邊的所有的道路，防止任何人前來打擾他們的再見。
徐一伊看著他的麵容，和之前簡直是兩個模樣，這也是她看見他的時候沒有一眼就認出他來的最重要的原因，雖然感覺那樣的熟悉，但是畢竟容顏是那樣的不同，她又怎麽能夠想到原本應該在幾年之前死在安王府那場大火中的人還活著。
“你的臉……是怎麽回事？”舒念正貪婪的看著她，冷不防她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一時間目光閃爍起來，最終牽強的說道：“沒事，這才是我的真實麵容，暖暖，你隻要記住我現在是什麽樣子就好了。”他這麽說著，但是他那僵硬的表情無一不在表明他的話的虛假性。徐一伊不信的靠近他：“怎麽可能？你的臉到底怎麽了？”舒念不躲不閃，隻是將臉側到了一邊，徐一伊鬼使鬼差的想起了那場大火，試探著問道：“難道是當初的那場大火傷了臉？”舒念無奈的一笑，表明了她的話的正確性，此時徐一伊已經走到了他的麵前，他趁機將她擁入懷中：“我的暖暖真聰明，我的臉是在那場大火中受了傷，暖暖可會嫌棄我？”
徐一伊雙手將他緊緊地擁在懷中，頭深深地埋在他的胸膛中，貪婪的汲取著他身上的氣息，悶悶的說道：“我怎麽會嫌棄你呢！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不會嫌棄你的，我已得一人心，惟願白首不相離。”她將他說過的話輕輕地重複了一邊，引起了他的輕笑聲，笑中混雜著淚水。
淚水透過薄薄的衣裳，將她的肩頭暈濕了一大片，他的雙手將徐一伊整個人都牢牢地固定在懷中，似乎很害怕一鬆手她就消失不見了，他勒的徐一伊喘不過氣來，她在他的懷中推著他：“寞寒，你不要抱那麽緊，我透不過氣來。”反複說了好幾次舒念都沒有任何的反應，甚至是抱著她抱的更加的緊，她奮力的掙脫著，忽而看到了徐連澤從對麵走過，她想要呼喊，卻發現被舒念捂住了嘴巴。
她似乎想到了什麽，開始拚命的掙脫，但是任憑她怎麽掙脫，也掙脫不開舒念的懷抱，掙紮之間忽然手觸摸到了什麽，那樣薄薄的冰冷的一層，像是蛇的皮一樣那樣的順滑，慌亂之間順手一撕。
“嘶……”很輕微的一聲，她瞪大了雙眸看著麵前這個麵目全非的人，他的臉上全部都是膿水，有許多都被扯破了，正流出那白色漿水一樣的膿水，順著臉一滴一滴的流下，一股惡臭撲鼻而來。
她看見他張開嘴巴，看見他的唇形，他說：“我要你陪我一起死，哈哈哈……千代寞寒死在我手上，你也要死在我手上。”他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她的臉色慢慢的漲紅，她看到那膿包中爬出一條又一條的蟲子……
“小姐，小姐，小姐，你怎麽了？”寒冬著急的喊著一直在睡夢中哭喊的徐一伊，她那麽清晰的話語讓她們感覺到驚喜，原來徐一伊真的就是舒暖暖，但是同時她這夢魘的症狀也讓她們格外的擔心，怎麽叫都叫不醒。
寒冬轉頭看著冷星說道：“要不然去將少爺他們叫過來吧！還有要不要叫主子？”冷星看著徐一伊這夢魘的可怕的模樣，心裏也一顫一顫的，沉吟了一會兒還是決定要去通知徐家父子：“主子應該快要到了，當務之急我們還是先去找少爺他們吧！小姐夢魘了這麽久了，再叫不醒會出大事的。”
說完幾個人分頭行動，寒冬留下照顧徐一伊，冷星她們分頭去找徐家兄弟。
此時天還微微亮，徐家父子還處在睡夢中，好不容易有了一天的沐休，他們都希望好好的休息休息，可是還在睡夢中的時候就聽到了有人在敲門，原本是很不耐煩的，但是外麵敲門的人卻十分著急的大喊大叫：“少爺，少爺，小姐夢魘了。”聽到了“小姐”這兩個字，他們所有人的第一時間就醒了過來，再注意到了她們話中的“夢魘”兩個字，臉色立刻就變了，迅速的起床，連外套都沒有來得及套上就向著徐一伊的院子飛奔而去。
一時間，徐府燈火通明，徐家三兄弟幾乎是同時到達徐一伊的院子，剛進院子就聽到寒冬帶著哭聲的話語：“小姐，小姐你快醒醒吧！你不要嚇寒冬，小姐。”
三個人齊齊的衝進房間內，徐一伊正滿頭大汗的躺在床上，緊皺的眉頭還有那不時的囈語都在說明著她現在的不好的狀況。